葉赫凌雲 008︰套話又見套話

作者 ︰ 阿不黑不白

將所有的房間基本轉了一遍,終于百代見到了這個園子里的第一個人。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垂髻小僮,他親切有禮的帶著百代轉了三轉然後到了一個房間門口。

房間里面坐著一個人。

百代抬步走進去,想按照他們的規矩行禮,可是一時之間不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也就故意省下了。

跟自己想象當中的一樣,這個東方先生有著如他的園林一般清雅高華的風采,眼神深幽如井,態度溫和淡定。只是他比百代想象當中更多了一分俊逸出塵,這要是在現代演藝圈,那他可不是一般的禍害,簡直就是妖孽。百代憑感覺覺得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他一定懂得很多東西,他也一定會因為自負而表現的比任何人都溫和謙遜。

東方若的形象跟百代心目中的基本符合,可是百代的形象跟東方若想象當中的卻是大有出入。

這個百代臉白的像瓷,或者說是那種由瓷變成的半透明的玉。臉很小,小到可愛,臉龐很窄,可是眉心很寬,一雙嬌滴滴的清水眼中眼神冷靜清澈,靈氣逼人,看上去有一點倔強有一點恬淡卻又有些不真實。眉眼舒展處淡然流露出優雅、純情,簡潔中的堅韌使得她像是一朵隨時都在緩緩綻放的花骨朵。得出這一個整體感覺之後,東方若覺得她的長相似乎是可以忽略不看的。東方若第一次覺得一個女子的美是可以忽略長相的,那眼神流轉中的煙波浩渺就足以風華絕代了。

這就是那個有些傻且昏睡終日的百代?

可是再往下一看,東方若不由得皺起眉頭,她穿的這是些什麼,大紅大黃配著翠綠的飾,多看一眼都讓人覺得頭暈。這種強烈反差帶來的沖擊力快趕上那個雪姨了。她是真的如她們所說不會穿衣服,還是故意如此為之?

想不明白的東方若眼中忽然漾開笑意︰很有意思!

「你是百代?」

「是。」百代很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都喜歡問廢話,早知道我是誰了,還問!

東方若看著百代,百代也凝視著東方若。

東方若現這個百代不僅平靜的看著他,態度從容淡定,還近乎是在打量著他,思量著他的身份。

同樣的,東方若也冷靜的審視著對方,神情中無波無瀾。

「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東方若開口問。

「或許你們需要調查一些什麼吧。」

「那你知道嗎?」

「你問了我就知道自己知不知道了。」不可能你沒問我就說我知道,你問了我卻說我不知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哦米拖佛!

「我們確實想了解一些事情,所以需要你的配合。」

百代輕輕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也會盡量配合。

東方若走過一步,到百代的身後,繞過她的脖頸,附在她的耳邊輕聲問道︰「誰跟你有仇嗎?」

「至今沒現。」百代不動聲色的移了一小步,問話就問話,干什麼把鼻息灑在她的後脖子上。

東方若對于她的小動作絲毫不介意,繼續問道︰「你跟誰有仇嗎?」

「沒有。」

「掉進荷花池了?」

「是。」

「不清楚怎麼掉進去的了?」

「是。」

「不知道誰救你起來的了?」

「是。」

「忘了琴棋書畫了?」

「是。」

「忘了父母是誰了?」

「是。」

「你叫百代?」

「是。」

「你叫什麼?」

「百代。」

東方若始終悠閑隨意,現在止不住的笑了笑,含笑點頭道︰「你心志很堅定。」

「那是因為我說的都是真話。」百代忍不住白了一眼,知道的知道這是在問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測試百代的智商呢。

「是嗎?」

「是。」

東方若以笑容代以言語,但是百代知道他並不相信她。

「喜歡看書?」

「是。」忽而百代眉眼一抬,「你怎麼這麼問?」

「因為這麼多的房間走過來,你只在書房那一間逗留時間最長,表情最豐富。」

百代吃驚的抬頭往房梁上看了又看。

「你在找什麼?」東方若也奇怪的隨著她看向自己的房梁。

「你在房子里裝了監視器嗎?」

「監視器?」

「要不然你怎麼知道?逗留時間長短還能推算,可是表情豐富你怎麼知道?」

東方若淡然笑之,擺著高深莫測的神情不回答,百代見對方不會回答了,也只好作罷。

「來府中多久了?」

「她們說一個多月了。」

「她們說?」

「因為我只記得從池里撈起來後的這七天日子,這七天之前生過什麼我不記得了。」

「你的話滴水不漏啊!」東方若的淡然笑容顯出一絲輕笑之意。

「重申一遍,因為我說的是實話。」

東方若繼續以笑代替語言。毫不掩飾他的不相信。

「有什麼要求嗎?或許我能夠幫助你。」

「為什麼要幫我?」百代的潛台詞是︰想從我的要求中探出點什麼嗎?

「因為我喜歡你的眼楮。」東方若溫和的笑著,飄逸如天邊白雲漫卷。「不過,只可以有一個要求哦。」東方若流出如月光一般傾瀉的眼神,就像一個假冒的天使在誘騙無知少女一般。

百代想都不用想的說道︰「你借我幾本書看看吧。」

東方若收起自己溫和的笑容,月光般的眼神難掩驚奇的問道︰「你不想從東新園出來?以你的姿色,我可以使你馬上變成王爺最寵愛的女人。」

百代跳開一步,受驚道︰「那個長得驚天動地的禍害?算了,我最好見不到他。」

「驚天動地的禍害?你說王爺嗎?」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百代趕緊回頭看看,還好沒有別人听到,然後馬上裝出無辜的表情︰「你說什麼?我說過什麼了嗎?我可沒有!」

東方若難忍的輕笑出聲,繼續誘惑道︰「那來我這岫若園怎麼樣?那藏書閣里的書,你可以隨便看。」

「謝謝你了。我還是喜歡那東新園。」

「為什麼?」這回東方若是真的有些不理解了。

「那兒是三不管地帶啊!而且我問過了,只要不犯什麼事,一般是不會被趕出去的。三餐固定,還每天換花樣。有自己單獨的房間,不用自己動手洗衣服。只要沒有上級來巡查,想睡到什麼時候就睡到什麼時候。這麼好的地方,在這世上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了。我為什麼要出來?」

「你喜歡這樣的?那你為什麼還要借書?」

「不就借兩本書嗎?如果你想出爾反爾也可以不借。」百代半威脅半逼迫,她可不想承認自己無聊的快瘋了,更不想承認自己天天窩在床上已經腰酸背疼了。

看到對方急了,東方若反而淡然了,輕飄飄的說道︰「那就不借吧。」

「你……」百代沒想到這麼一位翩翩佳公子居然會這樣,真是紳士的外表,無賴的內在啊。

果然,先人說的對,人不可貌相。

現代人說的也沒錯,男人靠的住,母豬都會上樹。

百代就這樣被人下了逐客令。

留在原地的東方若一副你肯定會再回來的表情,一步都沒有提出來相送一下。

半響後,東方若看著蘇瑾從門外走進來看著自己欲言又止。

東方若扯扯嘴角,淡淡的笑著︰「什麼都沒有問出來……」蘇瑾吃驚了一下,連東方若都沒有頭緒了嗎?「不過馬上就會有事情生了!」東方若篤定的笑著,一點都不把蘇瑾吃驚好奇的目光放在眼中。

稍帶片刻後,東方若在蘇瑾耳邊低聲輕語了幾句,蘇瑾點了點頭,然後有些動作遲緩的走出門去。

留在原地的東方若再次篤定的判定︰「確實有趣,有問題到有趣!」嘴角畫著的是誰也讀不懂的笑容。

……

急慌慌的進來,氣呼呼的出去,百代現自己是不是跟這個世外桃源一樣的園林犯沖啊。不對,園林是無罪的,是百代跟那個什麼東方先生犯沖。結果鬧了半天,百代不但書沒借到,甚至對方到底是叫作東方不敗還是東方求敗都不知道。

失敗,失敗中的失敗。

而更失敗的還在後頭,因為百代忘了自己來時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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