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明住進了校醫院,因為重感冒。
當然不是他自己去的,是有人無意進到小教堂,發現了不斷囈語的他。
「歐陽,你是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的?」沈世杰似乎一點也不同情他。
「阿杰,都怪我,昨天歐陽喝了不少酒,我應該送他回去的。」鄭俊浩倒有些自責。
「沒事喝那麼多酒干嘛?裝憂郁嗎?自己的身體自己不愛惜,你以為別人會替你愛惜你嗎?」沈世杰怒吼道。
「你說的對,看來歡樂一次還是不要太多的好。」發著高燒輸著液的歐陽明竟然還有心開玩笑。
「你說你,不回去好好睡覺,跑教堂睡什麼?這是冬天,小心凍死你都沒人發現!」沈世杰對他的態度很是氣憤,繼續教訓道。
「嗯,如果有一天我想離開了,這倒是個辦法。」歐陽明道。
「你這家伙!你想死是吧?我這就成全你!」歐陽明怒不可遏,伸手就去拔歐陽明輸液的針。
小武和鄭俊浩不想他要來真的,忙一左一右架住他。
「阿杰,跟你開玩笑呢。生活如此美好,我怎麼會舍得離去。」歐陽明笑道。
「你小子給我好好養病,下次再讓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我要是來看你我跟你姓!」
沈世杰說完就大步流星離去了。
「歐陽,你……沒事吧?」听到消息,沈世薇立刻趕了過來,看到神色憔悴的歐陽明,豆大的淚珠兒不受控地直往下掉。
「沒事,人一年感冒一兩回才好,能增強身體抵抗力。」歐陽明道。
「我好像也還沒感冒過,听你這麼說,我是不是該月兌了衣服去果奔他一回?」鄭俊浩道。
「如果你真有這想法,我支持你。」小武道。
「你不說話會死啊?」鄭俊浩沒好氣道。
「你們昨天不是跟歐陽一起去酒吧的嗎?你們怎麼能丟下他,讓他在外面凍感冒了?」沈世薇質問小武兩人。
「是,是我的錯。不過,還好歐陽也沒事,我去上課了。」小武道。
「嗯,我也記起來還有課,我也走了。歐陽,好好休息。」鄭俊浩道。
「你怎麼這麼傻,你不心疼自己的身體,別人也會心疼啊。」沈世薇伏在歐陽明身上,低聲啜泣道。
歐陽明輕輕撫著沈世薇的長發,笑道︰「以後不會了。」
「還敢有以後!」沈世薇抬起頭,梨花帶雨道。
「不敢了。」歐陽明忙道。
歐陽明不知道的是,南江學院內網今天出現了一段視頻,視頻以台上演唱為主,但鏡頭時常也在台下切換,而好幾次,鏡頭都停留在一群人身上,能明顯看出是歐陽明和曉曉她們放縱的視角。
歐陽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便出院了。聞夠了醫院的藥味,歐陽明直接朝圖書館邊地湖泊走去。躺在湖泊邊起伏的草地上,歐陽明閉上雙眼,呼吸著清新自由的風。真想隨風而逝啊。
「是不是你們干的!」
沈世杰朝妖嬈女和曉曉等人怒吼道。
「不……不是……」妖嬈女哆嗦著回答。
「你以為我不敢破壞我跟仁希的約定而動手打女人嗎?」沈世杰捏著拳頭爆喝道。
「真是厲害,頭幾次是仁希,這回干脆槍頭對準歐陽了。你們最好老實交代,否則,就算阿杰不動手,俊浩憐香惜玉,我的拳頭可不會認人!」小武也陰沉著臉。歐陽落入別人圈套時,自己也正在他身邊啊。可是,自己就眼睜睜看歐陽陷進去,沒有阻止。
「琴琴,都跟他們說了吧。」叮叮害怕道。「昨天有個男的叫我們過去跟你們玩,我們本來也一直喜歡你們g4,就過去了。本來還擔心被你們拒絕,可是……」
「那個男的是誰?」鄭俊浩打斷道。
「我們都不認識。只記得他長得很高大,很有氣勢。」琴琴忙道。
「真的不認識?」沈世杰吼道。
叮叮嚇得抖成一團,道︰「真的……我們也不知他拍了這段視頻,還放到網上。」
「阿杰,要不找韋世杰幫忙查一下是誰上傳的視頻,听鐘思琪說,他對電腦好像很厲害。」鄭俊浩道。
「好吧。」沈世杰點頭道。
「你們走吧。」小武道。
琴琴三人如蒙大赦,忙跑開了。
沒想到,鄭俊浩剛給鐘思琪打電話過去要韋世杰的號碼,鐘思琪卻告訴他,剛才又有關于歐陽明的視頻上傳,叫他趕快看一看。
鄭俊浩忙打開手機查看,卻是一段歐陽明中學時在街頭彈吉他乞討的視頻!歐陽明瘦瘦弱弱,穿著皺皺巴巴的單衣,在寒風中演奏民謠吉他。不時有路人經過,或者直接無視,或者搖搖頭,偶爾會有幾個人丟下幾毛或一兩塊錢。怕錢被寒風吹走,歐陽明不時彎腰撿拾地上的零錢,揣進口袋里。
「該死!發視頻的人分明想拿歐陽的過去和昨天在酒吧的放縱讓大家討厭他。」小武道。
「能查到嗎?」鄭俊浩按照鐘思琪發來的手機號碼,問韋世杰。
「是你發的。」
「什麼!」鄭俊浩真懷疑自己的耳朵。「你亂講話,小心我揍你!」
「發帖者的id就是你在內網注冊的id。對不起,我只能做到這一步。至于是誰盜用你的賬號,我查不出來。」韋世杰有些遺憾道。
「該死!小武,你相信是我發的嗎?」鄭俊浩望著小武道。
「也說不定哦。」小武道。
「你混蛋!」鄭俊浩差點發飆,還好小武及時說自己開玩笑呢。
「看來對手很聰明,既然還想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小武道。
「我敢打賭,不是董珍妮就是王子辰。」沈世杰突然道。
鄭俊浩和小武想了一下,點點頭,鄭俊浩道︰「不過,我們沒有證據,就算明知是他們中的一人,也拿他沒辦法。而且,歐陽這個虧是吃定了。」
「他活該!」沈世杰罵道。
「那不是歐陽嗎?」
「好帥哦!」
兩個美女跑到歐陽明躺的地方,一左一右坐下來,歐陽明立刻睜開眼楮。
「歐陽,吃不吃糖?」一個美女遞上阿爾卑斯。
「我也有。」另一個美女遞上大白兔女乃糖。
「謝謝。」歐陽明全都收下,不過放進兜里,道︰「現在更想抽煙呢,你們能走遠點嗎,我怕燻到你們。」
「你抽吧,我們沒關系。」
「讓你們吸二手煙,真的沒關系?」歐陽明問。
「嗯。」一個美女忙點頭道。
「我幫你點煙吧。」
歐陽明搖搖頭,自己燃了一支香煙。
「歐陽,那些視頻,你都看了吧?那些人真的好可恨!竟然拿那些東西詆毀你!不過,我們堅決支持你!」
「嗯!就算你是靠乞討上的大學,我們也不介意,我們永遠支持你!」
「是嗎?謝謝,真的很感動。」
歐陽明到底不想讓旁人吸二手煙,只吸了幾口就將煙扔掉了,剝了一顆糖放進嘴里。
「歐陽,你難道不介意嗎?」一個美女看歐陽明情緒跟往常一致,似乎並未受到任何負面消息的影響。
「本來就是真的,我干嘛介意?」歐陽明微微一笑道。
「那……我也可以吻你嗎?」一個美女紅著臉道。
「這里是校園,恐怕不好。」歐陽明輕輕搖頭道。
「那,你還會去酒吧嗎?」
「嗯,為何不去呢。」歐陽明嚼著糖果。糖果,很甜。
「那,今晚會去嗎?」
「說不定哦。」歐陽明道。
「那好,我們今晚在洛克酒吧等你!」
兩個美女開心地離開了。
但是,一個美女沉著臉走過來,竟然將手里書本統統砸到正愜意躺在草地上吃著糖果的歐陽明身上。
「哦,是仁希啊。」歐陽明扭頭看了一眼,道,「要不要吃糖?」
「歐陽明!糖真的很好吃嗎?」柏仁希並未接糖,而是質問道。
「吃糖,能讓人感到幸福。」歐陽明道。
听他如此回答,柏仁希呆了一呆,卻聲色俱厲吼道︰「吃糖能讓人感到幸福,大家都別讀書別工作別戀愛了!大家都去買糖吃不就好了,干嘛要那麼辛苦!你不就是經歷家庭破裂,不就是最愛的外婆和弟弟離你而去,不就是最喜歡的女生成了別人的妻子嗎?即便這樣,你不是好好活著嗎?你有音樂才華,有語言天賦,還有那麼多人喜歡你,為什麼你不振作起來!為什麼要躲在角落,不斷舌忝舐自己的傷口!這世界上比你不幸的人多了去了,但別人不是努力在活下去嗎?你為什麼不肯愈合?為什麼!」
罵到最後,柏仁希不禁流下淚來。
「仁希,很感謝你剛才的話,我又何嘗不明白呢。可是,這世上有很多種人,但人人都喜歡甜甜的糖果,有的人得不到,就去喝糖水,也覺得自己很幸福;有些人得不到,只是哀嘆自己時運不濟,但還是懷著或許有一天能得到的期望繼續等待下去;但還有一種人,他生下來就是為了得到那塊糖果,可是,不管他多努力,糖果卻消失了,永遠消失了。你說,一個為了糖果而生的人卻生活在一個沒有糖果的世界,他為什麼要努力,為什麼要愈合?」歐陽明坐起身,目光呆滯看著微微泛著漣漪的湖面道。
「可是!你為什麼非要那塊糖果!你就不能忘了那塊糖果,去追尋別的東西嗎?這世上並非只有糖果是甜的,甜美的東西多了去了!你也可以去追尋音樂的真諦,去創造能給世人感到幸福快樂的樂章啊!」柏仁希熱淚盈眶道。歐陽明,難道你就真打算這樣放棄自己了?你不知道,有很多人會為你的放棄感到心痛的啊。
「你說的……好像也有些道理。好吧,我答應你,盡力試一試。」歐陽明站了起來,拍掉身上的枯草梗。
「歐陽明……」
「我都答應你去盡力一試了,干嘛還哭呢?」歐陽明伸手抹去柏仁希臉上的淚痕。
「謝謝你。」柏仁希潸然淚下道。
「該是我謝你吧。」
歐陽明粲然一笑,似乎眼中的陰翳也少了幾許。柏仁希也破涕為笑。
「歐陽!」
小武嘴角動了動,卻最終沒說什麼,拍了拍他後背。
「仁希!」
鄭俊浩朝柏仁希豎起大拇指。剛才,柏仁希怒罵歐陽明的一幕,很多人,包括他們也都看到了。
而人群後面,沈世薇卻心亂如麻。她好像喚醒歐陽了?怎麼自己並沒有感到開心反而還有些凌亂呢?為什麼,為什麼喚醒歐陽的不是自己?為什麼自己一直沒有這份勇氣?難道,自己就真的沒有成為他口里的糖果的機會嗎?想到這里,沈世薇心莫名一痛,淚水漣漣而下。
「歐陽,這回發視頻的人很是狡猾,盜用了我的賬號發的。」鄭俊浩道。
「韋世杰說請周文幫忙查一下。」小武接著道。
「不用了。查到又怎樣?那是過去的我,真實存在過的我。我不用看,也知道他們只是客觀記錄。」歐陽明毫不在意道。
「可是,他們這樣背後傷人,真的很卑鄙!上次仁希的事也多半是同一人干的。」沈世杰道。
「阿杰,為什麼要在乎別人的看法?我們只要知道自己是什麼人,不就夠了嗎?」歐陽明道。
「歐陽說的不錯!就算那些失去理智的狗再怎麼在背後狂吠,只要我們不理它,它自己就會知趣了。」鄭俊浩點頭道。
「對,我們g4,干嘛在乎別人的看法!」小武道。
沈世杰也似乎想通了,四個好友再一次將手疊到一起,對對方充滿了信任和友愛。
柏仁希看著四人,再一次泛起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