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笑 第三卷 情殤古都 第八章 兵法入槍

作者 ︰ 夢蝶齋.莊易

田無浪一點猶豫的表示也沒有,就放下史愛蘭穿窗而去。前所未有的挫敗感盤踞在他的心頭,他知道自己稍稍遲疑,南天翔的「毒霸一方大法」就會進入最後一重──第九重,那時不管他是想捏死史愛蘭,然後決斗,還是控制史愛蘭討價還價,都沒有一絲機會。

毒宗的「毒霸一方大法」與花間宗的「分香散履大法」、邪劍宗的「天魔解體大法」、魅音宗的「樂極生悲大法」、陰癸宗的「飛花逐月大法」,同是魔門保命逃生或與敵偕亡的功法。根施法者的功力,可以一瞬間將施法者當時的功力提高到三至五倍。若進入最後一重,就會爆體而亡,的碎塊與精、神、氣的瞬間爆破,將造成毀滅性的破壞,玉石俱焚。方圓三丈內,就算受法者功力在施法者當時功力的三五倍以上,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功力沒超過其三五倍的,想不死就難了。

田無浪不想死。而南天翔的樣子,似乎是反正有可能得不到史愛蘭,大家同歸於盡還圖個干淨,有個田無浪墊背,人世間還少個禍害。田無浪從沒想到有人的意志力會這麼強大!瞬間就將他的意志摧毀,連思考反抗的余地都沒給他,就令他屈服了。

其實,南天翔的功力使用「毒霸一方大法」,進入第五重都勉為其難,一口氣狂提至第八重,對於別人來說,或許僅僅是功力大損;對他來說,卻是非常危險且後果難以預料的。

毒宗認為人體有很大的潛力,常用的方法是通過鍛煉慢慢開發出來,但毒宗卻以藥物的刺激,讓人在瞬間開發出人體潛力。毒宗七大奇毒之一「狂神散」,就是在這個理論下研究出來的。人服下狂神散後,功力猛增,只有靠不斷的殺戮來疏解猛增的功力帶來的痛苦,而且不畏外來痛苦,中毒者直至力竭方死。

毒霸一方大法有很大不同,昔年毒宗高手「毒狂」高風,認為人體本身就有各種毒素潛伏其中,其中某些毒素可以刺激人體的部份機能,從而使功力激增。但人體本身對這些毒素有抗體,剛好可以控制這些毒素的蔓延。

毒霸一方大法,就是通過損耗一定量的、本身苦修的「真元」去加速這些毒素的作用,猛然提升功力。達到目的後,用本身剩余的部份真元,將毒素壓制,然後通過體內生出的抗體,慢慢將毒素化解。雖然會對人體造成一定的傷害,真元大損,效果也不及狂神散,卻不至於令施法者斃命。所以毒霸一方大法是毒宗在關鍵時刻克敵致勝、保命逃生的秘法,當然亦可用來拼命。

一個人體內的真元,是通過修煉內功,日積月累的內力精化。真元越雄厚,內力就越強,真元的積蓄達到一定程度,量變引發質變,可以煉成「內丹」。煉成「內丹」是每個習武之人夢寐以求的,不能得道飛升登天,亦可成陸行散仙。

真元的損耗,直接導致內力下降。若內力消耗完了,通過運功數個周天就可以恢復,但真元損耗,就得修煉很久才能恢復過來。只要使用不過量,通常都要十天半月、乃至一月兩月不定,將毒素化解完,真元亦修煉回來了。

但南天翔那一定量的真元,卻不足以使毒霸一方大法達到第八重。他消耗了過量的真元,強行進入毒霸一方大法的第八重。這樣一來,不但給他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功力大損,而且余下的真元絕大多數要用來控制毒素的擴散,使他不能與人動手。否則毒素擴散,聖手神醫陸道子親至,也救不了他。因為每個人不同,產生的毒素不同,產生解毒的抗體自然也不同,根本是無藥可救。唯一只有請一個真元深厚的人,損耗自己的真元加速他體內抗體的生成。

而且隨之而來的是一個很麻煩的問題,那就是他體內的「先天奇陽」。《易經》上說︰「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道家認為︰「孤陽不長,孤陰不生」,所以說男子的元氣為陽,內含真陰,女子的元氣為陰,內含真陽。南天翔體內卻同時含有真陰、真陽兩種元氣,道家稱男子體內的真陽為「先天奇陽」,它破壞了人體內的陰陽平衡,會導致男子陽火焚身而亡。

鳳蝶舞三人異想天開,讓南天翔學了三種內功。若是其他體內沒有先天奇陽的人,同時練幾種內功,性質不同,在體內沖突起來,那是自取滅亡。南天翔卻可用先天奇陽將三種不同性質的真元隔開,又通過先天奇陽將它們餃接起來。利用此消彼漲的道理,以三道真元來調解他體內過多的陽氣。而現在他的三道真元都用以控制各在區域內的毒素去了,無法用以調解其體內的先天奇陽。

像「毒霸一方大法」這類自殘提升功力的魔功,與施法者本身的功力是成正比的。本身功力越高,煉出的魔功等級也越高,用起來威力越強。而且本身的真元損耗恢復得也更快,所以一個高級別的魔門人物雖然作惡更多,卻非常不容易鏟除。

南天翔自知不是田無浪的對手。當日與朱武剛戰成平手,或許不盡其實,但也差不多。朱武剛不過青榜第十,田無浪卻是青榜第七。損人不利己的事,魔門中人也樂為不疲。田無浪完全可以殺死史愛蘭,然後利用其擅長的輕功逃走。

魔門中人除損人不利己、損人利己以外,還有自私自利。南天翔唯有以同歸於盡的氣勢,逼使田無浪生出傷害史愛蘭就難以逃生的想法。只要能保全史愛蘭,南天翔一瞬間想了很多,卻沒有想自己超負荷使用魔功的負面效果。此時想到,卻也明白自己,就算從頭再來,還是會那樣做的。

田無浪可悲的是不知南天翔根本不願史愛蘭受到一點兒傷害,掌握史愛蘭就控制住他的死穴,南天翔用的不過是威嚇之計而已。

南天翔散去「毒霸一方大法」,運功調息,將體內毒素暫時壓制住。他振奮起精神,走到床前,替史愛蘭將田無浪的禁制打開。

史愛蘭顧不得赤膊果背,翻身起來,撲入南天翔懷中,喜極而泣。

南天翔緊緊擁著史愛蘭柔軟半果的嬌軀,心中卻沒有半絲遐思。他對她有萬千深入骨髓的愛戀,亦有難以釋懷的愧疚。昨夜不過稍受打擊而已,他卻自暴自棄中,又想證明自己的魅力,犯下難以饒恕的錯誤。雖然最後一刻他有懸崖勒馬之意,並因此差點魂飛魄散,但並不能成為他心安理得的借口。

史愛蘭那精心打扮過的玉靨,薄施的胭脂因流淚,將她的俏面染成一個大花臉。南天翔憐惜地用衣袖將胭脂的闌干斑痕拭去。

才不過一日一夜不見,史愛蘭的俏面上,卻有難以掩飾的憔悴。

「小蘭,大哥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要好好珍重自己啊!不然你叫大哥怎麼放心得下?」

史愛蘭的粉臂纏上了南天翔的脖子,獻上火一般熾熱的熱吻。分離的痛楚、遇險的驚懼、重逢的喜悅,似乎都糾纏在這一刻,生命中或悲或喜的片段,都濃縮到了這一刻,令兩人銷魂蝕骨,渾然忘記了旁邊還有一個被制住穴道的銀瓶。

過了很久,南天翔驚覺過來,想起旁邊的銀瓶,壓內翻騰的欲火,給史愛蘭穿上衣服。

銀瓶雙頰紅噴噴的,眼簾緊閉,長長的眼睫手不停的閃動。穴道一解開,她立即逃也似的離開了房間。出了房門,倚在在樓道的欄桿上,她捂著胸膛,「撲通、撲通」的聲音還是響不停,一閉上眼,腦中浮現的就是南史二人纏擁吻的畫面……

南天翔擁抱著史愛蘭,坐在床頭,將昨晚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她。

史愛蘭卻沒責怪他,反而似舒了一口氣地道︰「小蘭正擔心大哥沒人照顧呢。紅袖姐姐是劍膽琴心的姑娘,她一定可做大哥有良朋知己,陪大哥解除寂寞。」

南天翔心中又是寬慰又是愧疚,這些女孩子都是這麼善解人意,他能拿什麼回報她們呢?

南天翔想起史朝陽在信中所雲,唯在兩年之內,擁有能左右史府發展的力量,才能讓史老夫人在親戚朋友、江湖同道的壓力下,讓她孫女下嫁南天翔。史朝陽承諾會想盡一切辦法,拖延史愛蘭的親事,但史愛蘭如今快滿十八歲了,最多也只能拖上兩年。

「兩年時間,我能做到左右史府的發展麼?」南天翔暗暗問自己。「田無浪出現在史府,魔門氣焰已漸漸熾熱,若非乘風飛舞門出了奸細,就是史府有內奸。乘風飛舞門只鳳小舞、鳳紅袖和我自己三人知道而已,她們不可能成為魔門奸細,說明史府已經從內腐朽了。史朝陽能將小樓四下的防衛調開,與史老夫人悖道而行,唉,或許擁有左右史府的力量並不難。」

兩人依偎在一起,時光卻飛快流逝,月光從西面的窗戶斜照進小樓,遠遠傳來的更鼓聲一次比一次長。

史愛蘭低唱道︰「挨著靠著雲窗同坐,偎著抱著月枕雙歌,听著愁著怕著四更過。四更過情未足,情未足夜如梭。天哪!閏一更兒妨甚麼?」她的聲音比不上鳳小舞,但其清脆的聲音中流露出的沈郁,讓人倍覺蕩氣回腸。

和著淚的再一次熱吻後,分別的時間到了。

黯然消魂,唯別而已。

「大哥希望再次相見時,見到的小蘭是個健康活潑的少女,而不是個憔悴消瘦的病姑娘。」

得到的是史愛蘭含淚的答應,南天翔知道這個承諾並不是很可靠。在難分難舍的目光糾纏中,南天翔終於狠下心掉頭而去。

史愛蘭撲倒在床上,淚如泉涌。

這一別,不知要何時才能再次重逢?那時是否還是人依舊,情依舊?

南天翔失魂落魄地翻出蘭苑的圍牆,映入眼簾的是史朝陽靜立露嵐中的身影。

隨著史朝陽,南天翔進入了一片竹林,一看就知,這又是按一種陣法布置的。竹林中央卻有一片一畝大小的空地,傍著竹林還建有一間小木屋。

站在空地上,史朝陽回過頭來,目光溫和地看著南天翔。南天翔福至心靈,跪倒在地,道︰「岳父大人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史朝陽受了南天翔一拜,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岳父」這個身份,將南天翔扶起,道︰「你是否覺得我史府行事,難以理解?」

南天翔見他沒否認,只有厚著臉皮認為他是默認了,道︰「站在各人的立場,行事有不同的出發點。小婿江湖經驗還淺薄得很,或許昨夜太執著了一些,惹惱了女乃女乃,怪不得她老人家生氣。」

史朝陽道︰「霍叔父的良苦用心,家慈不是不知。只因先父過世太早,家慈總是耿耿於懷。昨夜家慈其實給了兩個機會。其一,若你不強求家慈允婚,轉而請求她允許蘭兒與你一道游歷江湖,她老人家絕不會推卻。其二,若你接下那千兩黃金,家慈亦會改變主意。我們是商賈之家,總逃不開一些商人氣息。」

南天翔心道︰「事不關己,關己則亂。我怎麼料得到史老夫人是用一千兩黃金來考驗我,看我是否具備商人的心性?」

史朝陽道︰「誰都年輕過,年輕人能執著、有原則,才有年輕人的可愛。不過當今天下,卻不能以常情而論。你不是親道麼?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莊周在《漁父》一文中,漁父以此勸屈原,實在是喻意深遠。孔夫子亦有雲︰清斯濯纓,濁斯濯足矣,自取之也。如今天下濁流泛濫,想要清白,不亦難乎?同流合污者,則比比皆是;能自潔其身的已經很少了,能力挽狂瀾的人,又有幾個?所以,無論河水的清濁,我們都可以利用,雖有高下之別,但我們都可達到清潔這一目的。切不可舉世皆濁我

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一味剛勇孤介,只會過剛而折。」

南天翔沒想自己的一時沖動,招來這一頓教訓,後果會是如此嚴重,道︰「這似乎是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這不是魔門的行事標準嗎?」

史朝陽道︰「這又有本質的不同,魔門中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自私自利。然則我們心存正道,卻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

南天翔道︰「心存正道?這個尺度誰來定義?靠自己把握嗎?」

史朝陽道︰「每個人心中都有心魔,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成為魔的。一個人最重要的是心靈的力量,若果心靈的力量崩潰,這人就將任人宰割。因此心魔是每個人的致命缺陷,針對敵人心魔而發起的攻擊,不僅敵人難以抵御,而且可以迅速將敵人擊潰。」

南天翔心道︰「攻心為上,我進史府不就是被這樣擊敗的麼?」

「武學一道,下者較招,中者較意,上者較神。招式是一種原始自然的力量,意識則為才智對招識的認知,精神不但包括一個人的意識,也包括一個人的神志、思想、情感、感覺以及後天個人修養等方方面面。」史朝陽突然轉而大談武學。

南天翔問道︰「後天個人修養?做人與武學也有關系?」

史朝陽道︰「每個人都不同的心理成長過程,一個大智慧的人,性格更是獨具一格,所以同樣一套武學,在招、意兩個階段可以做小異大同;達到精神層次後,很少能有兩個人用出同一風格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

南天翔想起霍清明叮囑自己,要尋到屬於自己的萬變不離的宗旨,兩人的道理相同,莫非自己這個準岳父大人,也達到了「上者較神」的層次了?看他淵停岳峙、令人莫測高深的樣子,絕不像坊間傳聞一般沒用,竟然是深藏不露的一代高手。其他像史克儉、史老夫人,南天翔雖沒有運功去探測他們修為的深淺,但想起他們舉手投足,無不從容不迫、收放自如,正是高手的必備徵候,想來必屬高手無疑。自己的能力要達到足夠左右史府命運的地步,豈非難度不

小?

史朝陽又道︰「我史府以槍法傳世,師承岳、楊兩家,融兵法戰策於其中,……你,有學過兵經之類的嗎?」

南天翔道︰「小婿曾讀過揭暄所著的《兵經百篇》。」

史朝陽道︰「《兵經百篇》?我史府槍法以兵聖孫子的《孫子十三篇》為基準,走刀兵無情之路,以詐立、以利動、以分合變,取‘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霆’為六訣,以詭道、奇正相合而克敵致勝。遂成一套史家槍法,我且施展一遍給你看看。」

看史朝陽去取槍,南天翔心道︰「他似乎要將史家槍法傳授給我?听說家傳功夫,傳子不傳女,傳媳不傳婿,他這一舉動不合常情,不是可以獨自作主的,難道他得了史家眾人的許可?這麼說來,昨夜我能進史府,更非他的個人行為了?這史府的行事手段,真讓人難以掌握啊!」這樣一來,南天翔推翻了自己原來的認識,更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在某個漩渦中越陷越深了,自己與史愛蘭的感情,倒成了誘因,而非根本了。

史朝陽自小木屋中取一柄銀光燦燦的紅纓槍,銀紅相間,鮮豔奪目。南天翔暗忖其必為史府的奇珍淬鋼爛銀槍了。

史朝陽持槍而立,冷厲的氣息漸漸鼓舞翻騰於他身側。晨曦中,他淵停岳峙的身影,給南天翔一種「不動如山」的感覺。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殆。」史朝陽道,「因此,了解自己的每個對手是必然的。如果事先知道對手的底細,弱則擊之,強則避之,我們已立不敗之地。面對強大的敵人,我們可有種計謀將其分化,化敵強為弱,化己弱為強,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史某視商場如戰場,縱橫商場,‘知己知彼’四字,為史某之金科玉律。」

南天翔道︰「如小婿般見識淺薄,又與敵狹路相逢,然則如何?」

史朝陽道︰「各門各派都有觀人測意之法,大都以六識神通為名,你師從三大名人,莫非連這也沒學過?」

南天翔心道︰「他們教我的東西凌亂無比,各執一詞,連武學上系統的知識也不曾教給我,何況其它?防御別人的精神壓力識測,倒還辦得到。自己以前在這方面雖有覺悟,卻也沒有具體的理論知識……不過,明玉山莊一行,會英堂中識破《一夫當關》之後,識人測意上大有進展,實際上,世間人、物,誰沒來龍去脈?視其出現的時間、地點、表現出來的精神狀態、衣著、兵器、言行舉止等等,再根據其身邊出現的人、事、物進行輔助判斷,識人測意又有何

難哉?」心念電轉,道︰「小婿倒也略略知道一二,只是不知正確與否?」於是將自己所思,說了出來。

史朝陽點頭認同,道︰「這是通常的辦法,要準確地判斷出一個人的來龍去脈,非得要豐富的閱歷與風土人情方面的知識,以及對武林中派別、各派別的武學特征,都要有一定的認知。所以並非易事,不可一蹴而就。而所謂六識神通,是通過不斷的鍛煉,增強眼、耳、鼻、舌、身、意六識的靈覺。很多人不可能將六識都達到通靈之境,而單單鍛煉其中之一。這些靈覺往往可在第一時間察覺危險的所在,從而使人加以趨避。達到一定程度,能對敵人的種種情況生出感應,比如修為深淺、武學的所長所短、攻擊趨避的所在等,甚至可以對方的言語舉止上,感應到對手心意。」

隨後他將史府的六識神通修煉之法,傳給了南天翔,南天翔自是牢牢記住。

史朝陽見南天翔一點即通,心中自是歡喜無限,暗道︰「霍叔父果然法眼無差!我史府以‘精忠報國’傳家,可惜山河破碎,投效無門。如今我史府在明,有大片基業,不能明目張膽的造反,若果假借南天翔之手,以他的才智,輔以史府的物力,不難開創一番事業,建牙開國,亦不是不可能!而南天翔在史府先前的受挫,必然可激發其建功立業之雄心……」

他收回思緒,道︰「我知道,要你建立能左右史府命運的力量,雖非易事,但值此亂世,正是英雄輩出的時代,因此並非不可能。我傳你槍法,中含兵法,亦可用以行軍作戰。所以你要仔細記著!」

南天翔心道︰「我才不管你們想利用我作什麼!只要娶得小蘭,我立即抽身而走。不過,藝多不壓身,多學總有好處的。」當下專心致志,學習兵法之道。

史朝陽道︰「所謂下者較招。招,是讓我們通過一定的方法,來合理的組織、利用我們本身最基本的力量。歷代武學大家,創建各式各樣的招式,仿效自然中物、事的居多,因此招式本身就具備玄奧的道理。我們之所以說下者較招,其實就是指一般人在使用招式,只求形具,借助其潛在的力量,而不求了解招式中的至理。在進入意、神的初級階段,我們亦然要借助招式來表達我們的意、神。達到高級階段後,我們才擺月兌招式的桎梏,無招勝有招。正如莊老所說︰意之所隨者,不可言傳也。招式到此,己不足表達我們的意境、精神了。但物及必反,意境達極限後,進入精神的境界,在此新領域,我們又得透過招式,表達我們在精神領域的高度。我想,在精神領域達到極限時,又會去繁存簡,返璞歸真,再用招式的原始力量,表達出至理,那時的境界大概就是你們道家所言的‘道’了吧?除了佛門禪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頓悟之外,一般習武者,都從煉招做起。特別是我們正道中人,更希望扎實基礎,循序漸進。」

南天翔道︰「招式貫穿始終,其重要自是不容置疑,要好好鍛煉了。」

史朝陽道︰「但是你要記住,招式只是一種工具,助我們表現力量也好,表達意、神也罷,只是一種工具而已,達到目的就要將其放棄,直到有了新的目的時,我們才可重新拿起這個工具。我們若執著於它,勢必難以進步。」

南天翔道︰「莊老雲︰筌者所以在魚,得魚而忘筌;蹄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蹄。我們正是要招者所以意,得意而忘招?」他心中卻也在想道︰「這種取舍,大概亦是商人本色吧?若有利可圖,則抓在手中好好利用,否則一腳踢開。嗯,或許不止商人才如此……」

史朝陽道︰「正是如此!我們史家槍法,取‘風、林、火、山、陰、雷’六訣,亦全是來自自然,與你道家所理,並不相悖。我用招式把這六種意境表達出來,你要用心體會了!」

南天翔看著史朝陽將槍法展開,默默用心體會其中精妙。「可以言論者,物之粗也;可以致意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論,意之所不能致者,不期精粗焉。」對於史朝陽槍下表現出來的神乎其技,正是「意之所不能致者,不期精粗焉」,南天翔嘆為觀止,史府的力量再次在他心中看漲,他知道自己要是面對史朝陽的話,不出三招,必會濺血其槍下。他知道自己此刻體會出來的意境,多少會有自己的主觀意識,這激起了他的雄心,暗自揣思,終要在某天達到超然物外的境界!

史朝陽將六訣用了一遍,再用一遍基本的招式組合,並且一邊為他們講解役氣運勁的法門,將南天翔帶入門中,也不管南天翔領會了多少。

所謂師父帶進門,修行在各人。南天翔能有多大的造化,則是史朝陽管不到的了。

史朝陽接著將由《孫子兵法》衍化出來的招式,如詭槍訣、謀槍訣、回馬槍訣、攻守槍訣、奇正槍訣、虛實槍訣等等,一一傳予南天翔。

史朝陽道︰「我史家槍法,自軍中而來,除了可用於將領之間的單挑外,還有注重殺戮的‘虎入羊群刺槍訣’,這是將領對敵士兵的殺招,重點在於一種‘顫刺’手法,看清楚了!」

南天翔看他手腕顫動,槍尖涌現萬點銀芒,那團紅纓就象跳躍的火焰,燃燒著敵人的生命。南天翔在這仲秋的早晨,突然感到絲絲泌入骨髓的寒意,不過這種寒意讓他感到受用無窮,通體舒泰。這融入史朝陽冷酷無情的凌人殺意的殺招,用來對付普通士兵,也只有用虎入羊群來形容才恰當。寒冷的火焰,還是第一次出現南天翔的感覺中,所以感覺有一點別扭。

史朝陽很快就收了招,道︰「兵法之道,千變萬化,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殺人三千,自損八百,孫子兵法最高境界是不戰而屈人之兵,因此善戰者無赫赫之功。這本《孫子十三篇》,上有我多年以商場為戰場而得來經驗的注解,附帶有史府槍法圖訣,連同這柄淬鋼爛銀槍,一並送給你,當是我這個有可能成為你岳父的人給你的禮物吧!」他從中懷中抽出一本線裝書,連同手中長槍,遞給了南天翔。

淬鋼爛銀槍,長一丈二尺三寸。可從中拆為兩段,槍尖一段長五尺三寸,可作短槍使用;槍尾一段長七尺,可作短棍使用。因含優質銀,有識毒的附加效用。

南天翔略一沈吟,就收下了,並告知史朝陽,田無浪曾入侵史府,史府可能有內奸的事。

史朝陽听了眉頭略皺,卻看不出他轉過什麼念頭,只是平靜地叮嚀南天翔要小心魔門層出不窮的暗殺、偷襲。

南天翔回到憶情居,天光已經大亮。進入鳳紅袖的香閨,鳳紅袖手托香腮,坐在桌前,桌上燈座里紅燭已經燃盡,想來鳳紅袖亦是一夜未睡。

看南天翔「安然無恙」的歸來,她心頭大石落地,道︰「公子,你將史府的淬鋼爛銀槍也給拿回來了,想來昨夜收獲頗豐噢?」

「這些門閥世家,行事總是出人意表,讓人捉模不透。」南天翔將鳳紅袖抱起,道,「昨晚還得多謝你催我早些時間去呢,否則,就出事了。」他除了沒將魔功有後遺問題說出之外,將其它都一一說給她听。

「吉人自有天相。」她見南天翔抱著她走向繡床,不禁俏面染霞,嬌羞地道,「公子,大清早的,還回床上干什麼?」

南天翔原本是體恤她沒有睡覺,自己回來了,想來她應該可以放下心頭掛念,安心睡一會兒了。听她如此說,心中那股火苗「騰」地燒了起來,不由拋開心事,在她白女敕的臉蛋上香了一口,壞壞地笑道︰「你說,我們在床上能干什麼?」

鳳紅袖嬌軀發軟,道︰「壞蛋,師姐等會兒要來找我,快放開我!」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紅顏笑最新章節 | 紅顏笑全文閱讀 | 紅顏笑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