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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往事4
風停，樹止，日漸升，時漸過，轉眼已過一個月。
顥月站在點將台上，望著下方精神奕奕的士兵們，揮了揮手，「開始吧。」
頓時下方的士兵們動了，隨著四方塔台上的千夫長揮動令旗，士兵們的跑動越來越頻繁，一字長蛇陣，二龍出水陣……一個個兵家常用的陣法被熟練的應用。
看著下方揮汗的身影，顥月微微笑了笑，有點冷漠，「不想在戰場上送命，那就在訓練時拼命吧！」這句話她說的很低，卻還是被身旁的人听到了。
無醉凝眸看向她，「對這場戰爭沒信心？」
「不，恰恰相反。」她低頭看著手中緊握的長槍，「我只是怕自己下不了手。」
「我也怕。」無醉自嘲的一笑。
「快要冬至了吧？」
「嗯，冬天……要來了。」
「也好，至少有足夠的時間準備了。」顥月望向西南的方向，露出一抹笑意。那時，清歌國的方向。清雲，等著吧，這是你最後一個如此平靜的冬天了。
三日後。
呼嘯的寒風，飄飛的銀雪，有一身銀甲的少年靜靜的站在雪地中，周圍是茫茫的白雪。
無醉站在不遠處默默的看著少年那單薄的背影。
看著少年小心翼翼的捧起一捧白雪。
看著少年唇角開合間默默的說著什麼。
看著少年溫熱的淚水滴在雪地上，在上面留下深深的痕跡。
無醉握著拳頭，他知道，從很久以前就知道，每次下雪，遠處那個女子都會驀然流淚，每次都會從復著相同的動作。
「我知道你去過千神嶺。」銀甲的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旁邊，默默說道。
無醉默然，並沒有接話，但手指卻不由得一根根收緊，昭示著他並不平靜的內心。他知道，接下來要听到的，或許是以前都不曾知曉的，她心底最深處的額秘密。
果然，過了一會，少年低低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猜得沒錯，我確實是歸墟的族人，而且是歸墟的族長，從很小的時候我便明白，在那個族群內，只有兩個人對我最好，一個是我哥，另一個是風奚。」
「那個時候，你絕對想不到我有多麼的懦弱，懦弱到隨便一個族人都可以欺負我，在那樣一個族群內，除了風奚，沒有人同情，沒有人關心我和哥哥，有時候吃一頓飽飯都是奢望，我哥，顥清陵，經常把他的食物分給我吃，騙我說他吃飽了，如果不是有一天我看到他晚上餓的出去吃雪，我或許真的會被他騙一輩子。」
「直到有一天，那一天我記得清楚，連天空都是灰色的，露著一股死寂，四周的氣息壓抑的讓人害怕。我親眼看著我哥被他們打的口吐鮮血，看著風奚每一次沖上去想要阻止那些人，都被一腳踢開，那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是我所謂的族人。」
「你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嗎？因為我，因為他們想要把我血祭給所謂的雪神。要把我從萬丈懸崖扔下去，我哥為了我，為了我啊！」
顥月眼楮通紅的喘著粗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要把這些東西說給無醉听，也不想知道了。她現在只想找個宣泄口，將隱匿在內心十多年的悲傷釋放出來。
雪零零散散的落下，落在墨甲的將軍身上，那一身冷甲的男子褪去了往日的嬉笑，換上了一副認真的神色，手指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嘴唇抿了幾下，最後聲音異常溫柔，「然後呢？告訴我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