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天傾 第三卷、采桑子 三、安得靈方聞早修(一)

作者 ︰ 聖者晨雷

傾二百零三年,大唐,桑谷。

章玉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將曬好的藥材收起,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紅撲撲的泛射著如珠如玉般的光澤,她眯著眼站直身軀,向身後望了一眼,然後大聲道︰「花容,你又在偷懶!」

花容蹦蹦跳跳地從旁邊過來,手中抱著一大捧的山花,她從中挑出一朵,將之插在章玉的頭上︰「小玉姐姐開花咯!」

章玉放下手中的東西就要去掐她,兩個人你追我閃,穿花繞樹一般在谷中飛騰。輕脆的笑聲傳到雲想的耳中,她看了兩人一眼,笑著搖了搖頭,然後一個人加緊干活。

將東西收拾好之後,雲想默默回到洞府之中,她沒有回自己的石室,而是向內深入,直到最里一間。這間石室的門是掩著的,雲想在門前站了會兒,然後又默默地離開。

這間石室之中沒有人,而只有一個巨大的象繭一樣的東西。只不過構成這繭的不是絲,是一條條極為細小的靈氣。

在巨繭之中,盧瑟斜斜躺,渾身**,隨著他的呼吸,那繭也在微微起伏。

從北極寒原,盧瑟便開始斷斷續續地閉關,整整一年時間里,他都在忙兩件事,一是提高自己的修為,二便是將新的符紋法陣推向普通人。如今市場上最受歡迎的符紋法陣,就是盧瑟根據那古修玉盤的原理,再加上自己的創新,明出來的符陣影音儀。這東西可以將人見到的影像聲音攝錄下來,然後再播放給別人看,與地球上的影碟機很相似。此物推出之後,立刻大受歡迎,特別是那些想要追求留下點什麼的人。據說在長安城中,甚至出現了專門將戲劇、說書攝下播放的行業,並且在此基礎之上,還出現了專門來演戲攝制的人。

不知不覺中個新的產業又誕了。自然這也與大唐這幾年突飛猛進的展有密切關系,來自大澤莽荒的豆薯和細絨棉得到推廣,而符陣機械的流行與新的耕種技藝,使得食與衣這兩個困擾諸國的大問題在大唐不成問題。豆薯同時提供了油料與澱粉,細絨棉則衣被天下量的勞動力從田地之中釋放出來,數十人在一起工作的鄉間作坊已經不再稀奇,在一些人口密集的城市,象長安、江州,千人規模的工廠都開始出現了。

這一切看起來是水到成的結果都不知道,在這背後,卻是盧瑟這只推手。事實上他做的事情並不多只不過在一種需求出現之後,便恰到好處地制造出滿足這種需求的物品來。

「唔?」

靈力繭中地盧瑟象是感到什麼。輕輕睜開眼。這一次閉關長達三月著他眼楮地睜開。周圍地靈力從他身體地毛孔鑽進他地體內。他舒展身體。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好睡!」

「子!」

在石室之外。正準備轉身離開地雲想听到了里面地動靜。她又驚又喜推開門進來。卻恰好見著盧瑟赤著身軀雄姿勃地模樣。

她面色通紅時之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盧瑟道這個時候她最為尷尬。揮了揮手︰「替我拿衣衫來。」

「是。」

雲想鎮定下來到公子閉關後石室中曾經傳來的劇烈靈力波動,顯然公子的衣衫在那靈力波動中已經化為齏粉了。她退了出去,片刻之後,將衣衫拿進來,卻沒有遞給盧瑟,而是掩上門,親手服侍盧瑟穿衣。

望著她紅艷欲滴的小臉,盧瑟心中微微一笑。

「我閉關多久了。」為免得她過于羞窘,盧瑟問道。

「公子此次閉關三月,不知道公子是否有所突破了?」雲想一邊給他系腰帶,一面低聲問道。

「稍有進益,談不上什麼突破……」盧瑟回答道。

「公子勿急,以公子年紀,達到如今修為,已經是前無古人呢。」雲想收

正這時,門被推開了,章玉與花容兩個人跑了進來,見盧瑟站著,都是歡叫︰「公子出關了!」

「你們兩個整天瘋瘋顛顛的,我想不出關也難啊。」盧瑟佯怒道。

可是兩個女孩根本不怕他,一左一右抱住他的胳膊︰「公子出關了,我們要出去逛!」

「要逛長安!」

「要回江州!」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得盧瑟頭都快炸開,還是雲想聰明,抿著嘴笑道︰「公子才出關,還沒有休息,你們便如此鬧,當心公子不帶你們出去玩!」

撓了撓頭,盧瑟想起兩千只鴨子的典故,見她二人終于安靜下來,這才道︰「這三個月來,谷中有什麼事情麼?」

「段和來了一次,還送了個鐵車子來,說是他們造的第一輛符陣車,我看又笨又慢的,比

御劍要差遠啦!」章玉搶著道。

「陛下的信使還是每月來一回,積了一堆信件,還有那個許大人的信。」花容不甘落後。

盧瑟有些哭笑不得,這些事情與桑谷有什麼關系,他想知道的是桑谷本身有什麼變化沒有。

與日新月異的外界相比,桑谷本身倒真沒有什麼變化,來听講道的散修數量並沒有大的增長,到了三百多人便是極限,這過程中,有人離開,也有人加入。畢竟盧瑟宣揚的大道,特別是要將修心與修身、修德與修功並舉的大道,對于許多修行來說都無法理解。

對此盧瑟並不失望,有三百人留下來,便是有三百人還願意接受他的觀點。

听得這里邊熱的聲音,辛蘭也走了進來,見到盧瑟之後,辛蘭微微一怔,又仔細打量了一番,眉頭皺了起來︰「公子,你的修為?」

盧瑟微微一笑,章玉她們出來,辛蘭卻是可以看出的,盧瑟現在的修為到了一個很尷尬的境地之中。

聖階的「勢」已到了極至,他正在體會那些真人才能有的「境」,為此,他特意散去自己的「勢」,雖然這種散去不是散功,卻也會給人一種誤解。

「沒有關系,我的修為尚在,只是暫動用勢了。」盧瑟解釋道。

听得這話,辛蘭點了點,她本來就是個不喜說話的性子,如今年紀增長,整個人就更顯得沉默。

只是在點頭時流轉的那絲眼波,讓盧瑟心中一動,頗覺消受不起。自古以來,最難消受的便是美人恩情,無論是辛蘭,還是這三個女孩兒,盧瑟能用什麼卻回報她們的關懷?

非真的只有以身相許一途?

盧瑟心中苦笑,不期然又想到還遠在大澤莽荒的姜雅歌,又是有很長時間未曾見面了,當真有些想念啊……

「前些時日,唐皇送來的信中,有一封是來自大澤莽荒的。」就在這時,辛蘭突然道︰「我將它拿來了。」

盧瑟心中一動,與她目光相對,覺得她眼中似乎隱隱有笑意在,盧瑟很是尷尬地撓了撓頭,辛蘭眼中的笑意分明是戲謔,看他能如何安置這些女孩子。

接過那封信,拆開來之後,卻現里面不是紙,而是五片若木樹葉,盧瑟抓著若木樹葉,不覺微微一笑,然後覺得氣氛有些怪異,回過神來向眾人望去。辛蘭那戲謔的目光依舊,只是其中似乎增添了一絲苦澀,雲想抿著唇低著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章玉和花容卻是氣呼呼的模樣。

「大澤莽荒的信呢,公子收到了就不放下啦!」章玉做了個鬼臉︰「走吧,不打擾公子看信了!」

「公子,我還沒見過那位雅歌姐姐呢,什麼時候也帶我去大澤莽荒,讓我看看雅歌姐姐多漂亮,好不好?」這話自然是花容說的。

「我也去。」就連雲想也插了一句。

包括辛蘭在內,四個女子就這樣出去,只留下盧瑟一個人在石室中攥著那封信。

盧瑟再度撓頭,這種痛苦是很多人都羨慕的吧……

信果然是姜雅歌寄來的,每片若木樹葉上,都附有一絲她的神念,內容是些家長里短,什麼雪雲天駒又生小駒啦,什麼姬公孫又闖禍啦,自己又學會唱一曲新歌啦之類的。但一股揮之不去的情愫,卻從字里行間露了出來。盧瑟心中微微有些悵然,自己究竟是在做什麼事情,要讓這麼好的女孩品嘗聚少離多的苦楚。

將這五片若木樹葉細心收好,盧瑟出了門,現四個女子都沒有離遠,辛蘭在說什麼,其余三個女孩在不停地點頭。盧瑟走過去時,辛蘭已經閉上了嘴,章玉似笑非笑地瞄過來︰「公子,信看好了?」

「咳咳……小玉,我有些餓了,最近你手藝有長進麼?」盧瑟故作威嚴地道。

章玉現在可不吃這一套了,她皺了皺鼻子︰「沒有長進,只有退步,做得不好,公子換別人吧!」

「呃……對了,那個段和送來的鐵車在哪?」盧瑟很明智地轉移了話題,家中的四位女生現在是結成了統一戰線,他如果不想多遇尷尬,還是老實些為妙。

提起大鐵車,幾個女孩子都忘了方才的事情,一個個批評鐵車這兒不好那兒不行,就連辛蘭也抱怨說那東西爬不上陡坡。她們將盧瑟帶到鐵車處時,盧瑟看到那個怪模怪樣的家伙,不禁笑出聲來。

這東西莫說和他記憶中的轎車相比,就是和記憶中的拖拉機比,也顯得又丑又笨。但這只是第一步,盧瑟深信,邁出這一步之後,大唐的新一次交通劇變就要開始了。

時機,似乎成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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