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天傾 正文 四、何妨吟嘯且徐行(二)

作者 ︰ 聖者晨雷

園里,李潤民神情專注,拳頭時而緊緊握起,時而表情豐富變幻,倒象是六月天的天氣。『泡書』

盧瑟給他勾勒出了一副讓他非常憧憬的畫面,他的國家富庶,他的軍隊強大,他的政令可以直通整個大原,他的臣民偏布于天下。

「這是萬世的功勛基業,九郎是老天賜予我的寶物。」激動至極,他忍不住振臂呼道︰「我如今已經是惑盡除,九郎,我明日會開大朝,第一步便是頒布政令,鼓勵民間自辦符紋作坊過九郎,為何不由朝廷來辦,卻讓百姓去辦?」

「朝廷去辦,若是修行宗門果有不快,那陛下便失去緩沖,此其一也。」盧瑟給他的理由非常充分︰「陛下也知道,朝廷操持的產業多有積弊,往往事倍而功半,此其二也。」

盧瑟實話實說,讓李潤民非常滿意,他原本想直接將符紋法陣的生產情形抓在手中的,現在也改變主意,只要能收上稅,又不需要承擔得罪那些修行宗門的後果,他根本不必操心這事情。

「不過,最初之時百姓必有觀望之心,此時還需要陛下在幕後推動一番。」盧瑟看出他的心意,便又提出一個要求。

「那是自然的,做出個樣子,然後百姓就跟上去。」李潤民對此倒是很能理解。

二人商議了一些具體措施,將突破口就選在照明用的聚元燈上,一來這種符紋法陣比較簡單,在修行當中很是普遍,朝廷可以花些代價讓部分散修充當最初的技術指導人員;二來此物銷售前景看好,材料價格卻是不貴,只要不是想玩出種種花樣來,每個燈的成本一般人家也負擔得起。

這一聊便足足有兩個多時辰,在許家客廳之中,那四個修行漸漸有些不耐,錢祖厚轉動著脖子,笑道︰「也不知哪兒來的一個區區散修,陛下微時被他蒙騙,竟然如此親近于他,諸位,過會兒是否要給那小輩一個教訓?」

這錢祖厚年紀較長。卻是眾人中最為浮躁地一個。修行多年這個嗔念不見去除。他自願挑頭。東皇島地展翼自然推了他一把︰「錢道友說得是。方才錢道友向那小輩問話時。他地態度就頗為桀傲。似乎對錢道友有幾分輕蔑。」

陳崴白了他一眼。展翼地心思他如何不明白。這些東皇島地家伙。最喜地便是挑起別人爭斗。自己在一邊觀望。紫君門與劍廬之間地不和。倒有大半是他們挑起來地。不過。對于與他同門地錢祖厚。陳崴也同樣不滿。錢祖厚按理說早該回紫君門。只不過他貪戀大唐皇室地供奉。在此戀棧不去。倒將原本到他手中地好處分潤了一半去。讓錢祖厚惹些事出來。再向宗家告他一狀。這也符合陳崴地利益。

他們左等右等。可是天子還是沒有回來。錢祖厚等得不耐煩了。對于凡人地皇帝。他們保持著面子上地恭敬。卻並不意味著如同大臣那般。因此他便向諸人略略示意。獨自出了屋子。

「陳道友。令師兄此去。大約多久會回來?」展翼見他果然被挑起。便又對著陳崴道。

陳崴偏著頭。沒有理他。展翼便又將目標轉向駱澤︰「駱道友。貴宗煉制飛劍之術天下無雙。對于法寶地研究上。駱道友在我們當中應該是僥僥了。不知駱道兄看出那小子有什麼法寶?」

「那小子一介散修。不過賢階中層。能有什麼法寶?」劍廬與紫君島向來是不太和睦地。駱澤看了看陳崴︰「錢道友地日月輪我是見識過了地。勉強算得上是下品法寶。」

修行修為相差不是太懸殊地話,法寶就是雙方比斗的關鍵,錢祖厚明顯是出去挑釁地,因此展翼說起法寶也不顯突兀。听得駱澤所言,他挑撥的目的沒有達到,心中還有些不甘︰「散修未必就不成,前些時日的傳聞你們都听到過吧,鐘山之中生的那件事情!」

「何只听說,我們還去察看過。」陳崴終于接過話茬。

「那景陽門也算是有些規模的了,可不就被兩個散修鬧得灰頭土臉,連聖階地前輩出來都沒能奈何對方。那兩個將事情鬧起來的散修是誰來著……對了,好象其中有一個便是姓盧……」

說到這里地時候,三人齊齊變色。

「姓是一樣,修為也一樣,年紀還是一樣,不會那麼巧吧?」

鐘嶺離長安如此之近,那兒生的事情早就傳了過來,因為據說有個靈玉大礦地緣故,宗門還命他們去察看過,因此得到了不少詳細內幕。想到這個與大唐天子有交情的盧姓修行,很有可能就是那近來聲名鵲起地那位,他們不禁開始替錢祖厚擔憂起來。

挑事歸挑事,同為供奉,錢祖厚吃了虧,他們也丟了面子。因此三人不約而同站了起來,特別是陳崴,錢祖厚出了事情,他身為同門,也有不小

師門長輩追究起來,他免不了要吃落掛,這與背後告兩碼事。

三人匆匆出了門,來到側院,看到的一幕卻讓他們大吃一驚。

只見大唐天子笑吟吟的,而錢祖厚與那盧姓修行卻相談甚歡,仿佛多年未見的老友一般。見三人出來,錢祖厚面上先是露出略微的尷尬,很快就恢復正常。

「我與盧道友一見如故,倒是忘了時間。」錢祖厚干咳了一聲︰「你們三位也等不及了麼?」

三人心中雪亮,什麼一見如故,分明是騙人的鬼話,定然是姓盧的用什麼手段讓錢祖厚吃了個悶虧,但又給他留了面子,使得錢祖厚不能撕下面皮作。原本三人是怕錢祖厚折了眾人的顏面,可這一看起來,三人又覺得心有不基。

特別是展翼,他哈哈笑道︰「方才錢道友說出來找盧道友切磋,也不知結果如何,錢道友不必瞞了,說與我們听听,也讓我們長長見識。」

「盧道友神通廣大,在符紋法陣之上修為極高。」錢祖厚看了盧瑟一眼,見他頷,便又補了一句︰「我與他各有所長,不過是點到即止的友好切磋,當不得真,讓展道兄失望了,哈哈……」

錢祖厚也不是蠢人,一時激動過後,便知道展翼挑事的用心,言語中便隱隱點破。

「符紋法陣?」三人都是心中一震,展翼眼楮轉了轉︰「盧道友擅于符紋法陣?近來听得一個傳聞,說在鐘山之中有位精擅符紋法陣的修行大破景陽門,逼得景陽門聖階長老都奈何不得,那位與盧道友同姓,不知是不是同一人?」

「盧某一人不敢自居,實為師兄弟二人所為,景陽門聖階奈何不得的,是我杜師兄。」盧瑟並沒有露出驕矜之色,但他的回話卻與傳言相應證,听了他這話語,這四個供奉都是交換了一下眼色。

以三大宗門來說,景陽門只是小兒科,隨便就可以滅掉,但對于他們當中任何一個個人來講,面對數十名同階修行,不僅全身而退,還能屢有斬獲,這可不是件容易地事情。至少這四位當中,沒有誰敢自夸有這本領,他們看盧瑟的眼色,便與方才完全不一樣了。

「盧道友與錢道友在談什麼?」展翼又道。

他喜歡撥弄是非,自然是個耳尖的角色,方才隱約听到了什麼「寶藏」之類的話語,他問的時候雖然盯著盧瑟,眼角余光卻在看錢祖厚,果然,錢祖厚臉上露出微微的焦急。

「方才與錢道友在討論符紋法陣的事情,陛下對此也有興趣,恰好對我說,大天傾之前大唐都城內庫之中藏有不少適于制造符紋法陣的材料,還有許多修行需要的秘寶。只不過當初大天傾來得迫切,許多不急著用地寶物便已經埋在水下了。」

「其中有幾樣諸位供奉定然听說過,象是當初大天傾之前流求國進貢的香檀珠,南海勃泥國進貢地龍腦涎,這兩個國家都因大天傾而滅國沉海,如今可是再也尋不到這些東西了。」李潤民道。

「香檀珠!龍腦涎!」

先知道此事的盧瑟、錢祖厚倒還罷了,另三人立刻眼楮光,目光炯炯。這兩可都是對修行異常珍貴的寶物,香檀珠隨手佩帶便可以有助于提升修為,相當于可以重復使用的靈藥,而龍腦涎那更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在煉制一些有助于突破關隘地丹藥時,若是添加一些龍腦涎,其藥效可以翻倍地增長!

「可惜,可惜!」想到如此珍寶就這樣長眠于海下,眾人都是頓足。

「若是有心,倒可以去打撈,以我等修為,潛入水下五十丈內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展道兄,你說是也不是?」

問話地是駱澤,大唐故都早在大天傾時沉入海底,但根據推斷,這片區域的海水應該不深,以賢階修行的修為,前去探險取寶並非沒有希望,關鍵就在于如何找到那大唐故都遺址。這麼多年,便是遺址沒有被海水摧毀,只怕也埋進了淤泥之中了。

「我倒另有一件事要問展道兄,听聞貴宗一直在向東向南探海,在離東皇島東南數千里處,貴宗現了一座大島,島上有無數異寶,不知是也不是?」錢祖厚又問道。

二人一個是劍廬一個是紫君門,方才展翼想挑得他二家心存芥蒂,但片刻之間,他二家又聯合起來追問東皇島的秘密。

「不過是流言蜚語作不得真,以兩位見識,當然不會輕信。」展翼微笑道。

盧瑟與李潤民交換了一個眼神,讓這三大宗門之間矛盾重重,也是盧瑟的計策之一,唯有如此,大唐皇室才可以在三大宗門之間周旋,借力打力,完成盧瑟的方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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