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天傾 正文 二、忍更思量,綠樹青苔半夕陽(九)

作者 ︰ 聖者晨雷

段姓修行者心中極為歡喜,今天不僅有可能得到莫師兄百余年修行的心得,特別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那些丹方,而且還能得到這不知從何而來的靈獸!

他手中的金丹被稱為「誘靈丹」,正是妖獸、靈獸們難以抗拒的誘餌,他可以用金丹將那靈獸一步步誘來,然後再施手段制住,有了這靈獸,若是可以馴服,那麼他不僅多了一個代步工具,而且還多了一個幫手。不能馴服,也可以殺獸取寶,靈獸身上的各種資材,都是上好的藥料。

眼見靈獸越來越近,段姓修行者再拍了拍皮囊,一道紅光飛出,繞在他的胳膊上,化成一條赤煉蛇,信信吐舌不止。

就在這時,他听到盧瑟一聲喝斥︰「疾!」

隨著這一聲喝,花了好一會兒時間準備的冰霜新星術被施展出來。段姓修行者反應極快,一听到聲音便知不對,立刻騰身躍起,而他用來護身的法寶也被祭出,化成紅光將他身體罩住。

可饒是如此,盧瑟準備許久的冰霜新星術,連賢階巔峰都會被凍住,何況他還只是一個賢階初層!

巨大的冰花凌空綻開,將那段姓修行者罩在其中,他還有他手中的赤煉火蛇,都被凍得嚴嚴實實,離想眨眼的可能性都沒有。

甚至就連段姓修行者用來護體的練光,在這急凍之下也現出原形,是一顆圓圓的珠子。

盧瑟知道自己的元神在祖神星球受到太虛熵火重創,並不能凍住段姓修行者太久,但他需要的就是這片刻封住段姓修行者動作的機會。因此他立刻吸了口氣,面色由藍變紅,將手指指在冰坨之上,隨著他默默調運太虛熵火,十息之後,一團小小的火苗從他指尖冒出,將冰坨融化出一個洞。

這個時候,段姓修行者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他總算猜到,自己的莫師兄是如何消失的了。他想開口求饒,可是冰霜新星術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哪里能蠕動嘴唇!

那熵火先是將冰坨燒出一個小孔,又從小孔向里滲入,不過是片刻功夫,段姓修行者便嘗到了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只不過,他面上神情復雜,也不知是爽到了極點,還是痛苦之至。

冰冷地看著他的面容,盧瑟沒有絲毫憐憫,他如今心中,卻是有些懊惱。

從一開始就錯了,他試圖融入修行者宗門之中,從他們那里學到修行的真訣與煉丹藥的丹方,然後再逐步擴展自己的勢力。他卻忘了,對于修行宗門來說,修行是他們的特權,一個普通人,除非天資特別出眾的,才有可能被他們吸納,其余之人想要滲進去的難度有多大。大多數修行者都不忌諱結婚生子,故此真正有好的機會,首先被照顧的是他們的血脈,而不是從普通人中擠進來的人。

好比是他在地球上時,一個體制外之人想要混進體制內,一個農民工想要成為懷有優越感的某些特大城市市民,那個難度,絕不是立上一件兩件功勞,或者一兩年的努力能改變的。

他有可能花上十多年乃至數十年的努力,也只是得到與那些修行宗門重點培養對象共進晚餐的權力——即使是這樣,也要受到他們的歧視與冷對。

這個制度原本就是為了確保修行宗門擁有絕對權力,而且是世世代代擁有絕對權力,他一個外人,想要混進去,根本不可能,唯有一場天翻地覆的變革,唯有從頭來過,唯有他自己自創一套體制,才有可能將之改變。

而他自創體制的那一天,便是正式向這個陳舊腐爛的散發著刺鼻惡臭的舊修行界宣戰的那一日。

他凝神思忖,自己真要開宗立派,第一件事情便是要有個適于修行的基業,到哪里去尋這個基業,倒是一個問題,名山大川,可不是說佔就佔的,那基業附近既不能立刻就有強敵,也不能離得大原中心地帶太遠。

就在他沉思之時,那邊太虛熵火已經徹底將段姓修行者燒滅,他消失之後剩余的光團更小,還比不是那姓莫的,若不是盧瑟有心尋找,只怕會將之遺漏掉。這種修行者被太虛熵火焚燒之後遺留的光團,模上去軟軟的,象是個裝了水的球,究竟會有什麼用處,盧瑟還在模索之中。

「啟明,你這笨蛋!」他向雪雲天駒招呼了一聲,那顆金丹被凍在凍坨之中,啟明還在伸舌頭試圖舌忝化冰坨好吃那枚金丹,听得盧瑟招呼,啟明這才不情願地走了過來,盧瑟看到那枚金丹,心中一動,便過去將金丹也收起。

自然,從段姓修行者的身上掉落的指環,也被他拿走,這種儲物用的乾坤袋里,沒準便裝著什麼好東西。

「走吧,回去!」盧瑟乘上雪雲天駒,啟明嘶鳴了一聲,放足飛奔,化成一道白光而去。

金鼎門原本設下了各種禁制,但是對于啟明來說,這些禁制根本沒有起到作用,因為這些禁制都是針對修行者的。故此,直到許久之後,金鼎門才發覺段姓修行者的失蹤,這事情在金鼎門成了懸案。

以雪雲天駒的腳力,從楚國回到大唐,不過是兩天的功夫,在離江州約有二百里的州城平州,他降落下來。此時天色尚早,他不願意驚世駭俗,便在啟明頭上扎了束綢子,將那短短的獨角遮住。饒是如此,這麼神駿的駿馬進城,還是引得路人紛紛圍觀。

南方缺馬,這已經是很多年的痼疾了,象雪雲天駒這樣的馬,更是奇缺無比。啟明仿佛知道眾人在圍觀他,得意洋洋地昂起脖子,不屑地眯著眼,那神態要多驕傲就有多驕傲。盧瑟在得到啟明之後一直很奇怪,這匹雪雲天駒未免太過另類,估計神裔將之送給自己代步,也有些打發走麻煩的意思在里面。

「下回再拿染料給你刷上一身,免得你這麼騷包。」盧瑟憤憤地拍了一下啟明的臀部,制止它這種惹人注意的行徑。

平州是個小州府,又沒有水運交通便利,因此城不大。穿過主街西拐,在被當地人稱為「學士里」的街坊中,又繞進一條小胡同,盧瑟這才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開門,小玉,我回來了!」

隨著他這聲音,門刷一下打開,章玉飛一般沖出來,一把就抱住他的胳膊︰「公子,回來了!」

才分別不過十余日,小丫頭便是這模樣,盧瑟不覺有些好笑,又有一些感動。

為了避開萬香殿的耳目,他從大澤莽荒回來之後,只是悄悄與章玉等人會面,再經過一番長達兩月的布置,悄悄將章玉、雲想和花容三人送到平州,一來離江州並不太遠,萬香殿就算是懷疑上了,也不以為她們還會留在附近。二來則是可以隨時相聚,畢竟對這三個小丫頭,他還是寄予厚望的。

除了這三個小姑娘外,辛蘭也跟了過來,她年紀稍長,見識也稍多,加之有了靈藥輔佐之後,修行可謂一日千里,如今已經到了後天巔峰,離突破也只是一線之遙,有她照顧三個小姑娘,至少不虞她們被人欺負。

盧瑟就是這樣,對于自己人相當護短。

「公子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在短暫的親熱之後,章玉想到盧瑟最初是計劃半年乃至一年不能見面的,便好奇地問道。

「出了些變故,原來的計劃要變了。」盧瑟道︰「這些時日你們可是用功了?」

「自然用功了,公子吩咐,小玉怎麼敢怠慢,只是這平州之地,人煙混雜,沒有什麼靈氣,這幾日不但沒有進益,反而有些退步。」章玉眼楮轉了轉︰「公子,不如帶著我們去哪個靈氣充蘊的山谷隱居吧,想來那萬香殿也是找不到的!」

章玉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她覺得只要能和自家公子在一處,哪怕是窮山惡水也不覺得無趣。

「好吧,便依你所說。」盧瑟微笑道。

雲想與花容見著他,自然也是一番驚喜,這兩小姑娘如今進展迅速,奼女心劍錄練得已經不錯了。再將辛蘭召來,盧瑟看了看自己的班底,不禁在內心苦笑,自己想要開宗立派,可以依靠的,竟然只有四個女孩子。

辛芝也是可以信賴的,但現在還需要他在莊子里掩人耳目,另外,招募一些散修,或許也是一個辦法。不過要在自己擁有壓制這些散修的絕對實力之後,否則變得為他人做嫁衣,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開宗立派,有人有物有地才成,現在人雖然少了,但剛開始時宜少不宜多,宜精不宜眾,這幾人足夠了。至于物,這兩年來到處搜刮,倒也藏了不少好東西,象是玉隱門的余寶、木魈的藏貨,再加上從大澤莽荒里弄到的東西,初期使用應該足夠了。只有地方,卻是個讓人傷腦筋的,究竟哪兒更適合我開宗立派呢?」

在平州,盧瑟並沒有耽誤太久時間,很快,他便領著四女到了鄱海,再從鄱海乘船北上。他的目的地,是大唐的都城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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