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酒的味道醇香綿軟沁人心脾，安很快覺得自己開始飄起來，飄到一個全新的繁華奢靡的上層社會，那里有他夢寐中的神話，天鵝與天堂的國度。他借著天鵝的翅膀，一直飄飄地往上飛，仿佛進入了羅丹的天堂之門。
他的腦海里，暫時忘卻了明晚中秋的同鄉會，以及那些過去自己一直認為根深蒂固的愛戀。那只工藝豬的熱力漸漸消散，在中秋前一天的午夜，清冷的風里，雖然，他是把它放在貼胸的口袋。借著酒精的威力，天鵝的翅膀，他覺得自己實實在在的升騰起來……三個人蹣跚地跌下木質樓級，走出香格里拉，正是山西路夜市最繁華的黃金時分，是處燈火輝煌冉冉物華，酒菜飄香，熙來攘往的人流，在都市繁華似火的晚上，盡情地享受白日里不曾有的絢爛異彩。
撲朔迷離的夜色里，三個人沒有一個要離開的意思，各自曖昧著。上了車，驅車在燈火輝煌的夜色里兜了一圈。
「我們去看夜市吧。」飄絮先打破寂靜，開口說，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潘可安。
沒有異議。
車子在軍人俱樂部的停車場緩緩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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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五點鐘，三個人從影院搖搖晃晃地出來，在電影院的高背椅上迷迷糊糊地睡了半夜，揉著惺忪的睡眼，倦懶地鑽進猩紅轎車。
「到哪里去？學校這會恐怕還不能開門。」潘可安困惑地看著飄絮。
飄絮不著痕跡地牽動唇角，淡淡地笑了一下︰「怎麼？還沒有玩夠嗎？現在是凌晨五點五份零一秒，已經是農歷的中秋了。」
「很幸運，我們在一起過了一個難忘的中秋節。」孟壹夢得意地笑著，緊靠潘可安的身側，無限依戀的樣子。
安微微一凜，中秋節！陰差陽錯地就這樣過去了嗎？不能。這不過是今天的剛剛開始。他蹙緊眉。
「到哪里去挨到天亮？」絮意味深長地問，轉動方向盤
「先送我回家吧，不然阿笑叔要急壞了。」孟壹夢打著哈欠，靠在安的肩上，眯著眼。
「你家住哪里？」絮不動聲色地問，馬上就可以知道她家的住址了，來得如此輕易，倒是萬萬沒有想到。
「梅園新村的別墅區。」夢依在安的肩上，毫不介意地隨口說。
安也是一驚，梅園新村，那可是美院教授的住宅區！她是誰？難道是……
飄絮倒轉車頭，朝著目的地，疾駛而去。
清涼的晨風鑽進車窗的罅隙，異樣的舒爽，早晨的情調，幽謐清新澄淨怡人。絮的唇角揚起一抹不可琢磨的笑意。
潘可安坐在猩紅轎車里，跟著飄絮在清幽靜寂的古都大街小巷里轉悠，兜足了風。等到大天四亮的時候，美院的大門已經敞開了。安喝足了中秋清晨的涼風，大腦忽然異常地清醒過來，連最後一絲睡意都蕩然無存。
他下了車，大步小步地向男生宿舍跑去。
男生宿舍的樓道上，一片死寂，只有他形影相吊地游蕩，他忽然覺得自己很陌生，從來不曾徹夜不歸，他一直是個循規蹈矩的好學生。取出鑰匙，悄悄開了宿舍的房門，一片震天動地的鼾聲，一個個像死豬一樣酣睡，還出莫名其妙的囈語。
這會，正如他們這樣的大學生一夜里睡眠最深沉的時候，包括柳如惠。一絲僥幸，無人覺他的行蹤。
躡手躡腳地爬上床，鑽進被窩，擦拭著唇上火辣辣的吻痕，心里一陣燒，怎麼也睡不著。閉了眼，迷迷糊糊地亂想著。
身上一陣拍打，「可安！可安，醒醒，吃早飯了。」柳如惠的聲音。
睜開眼，柳如惠正俯在他的鋪上。
「你終于醒了，睡得像個死豬。」惠狐疑地盯住他，「昨晚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到哪兒去了？」
「哦……子夜時候吧。我沒在意看時間。」安訥訥著，蒙上臉。
「不會吧，我一直等你到半夜？就差沒報警了。」惠的聲音隔著被子悶悶的杳渺起來。
「你從夫子廟出來，是不是遇到什麼人了？這個城市，你不會有熟人吧？」
「我……我自己到山西路轉了一圈……看了一場夜市。」安不知道為什麼要對惠說了一半的實話，他自己實在搞不懂自己的心思。
「呃，是嗎？」惠狐疑的聲音隔著薄薄的被子，涌進他的耳膜，「你不會撞上什麼狐鬼花妖吧？」
「也可能……是偶爾犯了夜游癥？你別再問了。」安蒙在被里，不耐煩地嘟噥。
「你要帶什麼早點？」絮不再費舌。
「鴨油酥餅，什錦菜包……」
「什麼什麼？食堂里哪有這些東西！」惠不解地嘀咕，捧著兩只白瓷碗，慢慢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