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當。」潘可安隨便問道︰「你是本市的走讀生，為什麼會來的這麼早？離上課還有好一會呢。」
孟壹夢一直專注地諦視著逆光下的潘可安，若有所思︰「因為我知道，你每天早晨都來得很早啊。」
語氣中的曖昧昭然若揭。一雙明媚的圓眸，幽幽地射出曖昧的光彩，兩彎細密上翹的睫毛俏皮地撲閃著，撩人的燻風，不遮不掩，透過朦朧的窗簾，宣泄無余。
潘可安有些心慌地垂下頭，不敢仰視。
「你一直站在窗前，想什麼呢？」孟壹夢徑自走動窗前，探頭一看，「哦，你在欣賞古木公園的秋景嗎？不過就是，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惟有長江水，無語東流……有什麼新意嗎？」思忖片刻，恍然大悟︰
「或者，你是寄情于景？一定是有過難忘的記憶生在那里面？」她貼近潘可安，指著俯臥樓外的山坡，古木公園蒼翠而又濃麗的秋色盡在眼底。
「潘安，你好像談過戀愛？」一只玉腕不經意地搭上他的臂，圓眸中射出探究的眼風。似要長驅直入，一直探進他的心扉。得不到否定的答案︰「你是蘇北的？你的家鄉很……」欲言又止。
潘可安知道她的言外之意，是說他是一個窮小子，與她相比。其實，他根本就無法與出生于大都市的她相提並論。他們本來是天壤之別，行駛在兩條截然不同的軌道，只是由于共同的愛好，才偶然踫到一起。
他下意識地抽回手臂，隨便問道︰「你家在市里什麼地方？」
「梅園新村。」自豪的聲音。長觸及他的肩。
「呃。」他隨之一怔，「那是美院教授的住宅區。」
孟壹夢沖他甜美一笑。
上課的鈴聲響了。空蕩蕩的畫室里很快站滿了參差錯落的畫架，畫板。
素描老師清清嗓子，一口道地的南京話︰「同學們，從今天開始，我們正式進行人體素描寫生。素描。是一切造型的基礎；人體，又是萬物中最美最高尚最難刻畫的形體。」
他細潤的嗓音，瘦高的體態，白皙的肌膚。站在黑板前，舞動幾根流暢的線條，「人體的結構，一言以蔽之，一豎二橫三體積四肢，如此簡單。」瀟灑地演示一番。
「巫老師，模特為什麼還不來？」
底下，一個男聲冒然問道。
四下探尋一番，巫老師沉聲說道︰「柳如惠，你可以坐在位上隨便說話嗎？」
「沒有模特，我們怎麼寫生啊？」一聲清脆悅耳的女聲繼續頂上。
巫老師的語調溫和下來︰「壹夢，你也不懂規矩嗎？」轉向大家，「同學們，你們缺少的就是耐心二字。解釋一下，我們油畫系的人體模特共有五個，二男三女。今天要畫的青年男模，現在正在系里辦理簽約手續，馬上就到。」
「簽約男模？」底下一片吃驚。
「對。油畫系十年的簽約男模。」巫小峽一臉的莫測。
「哇——一個人願意做十年的簽約男模！他長得帥不帥？要不要結婚呢？」
一陣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