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淚 第一卷 柳風輕雪 第039節 火燒碧雲閣

作者 ︰ 香寶

公主中的毒,在御醫的診治下,只過了半日便好轉了。公主醒來後便日日拉著柳子讓在身邊照顧,須臾不離,連上朝都免了。

原本按照樂民國的風俗,訂婚的兩個人結婚前是不可以再見面的了。有嬤嬤好心去告誡公主,應當遵守樂民國的禮儀,不要在婚前纏著柳子讓,這樣將來是會生不幸的。

但是,公主表面上謝謝她的提醒,領了她的好意。卻在背地里讓人向柳子讓告狀︰柳夫人叫嬤嬤用禮儀來逼公主不要再見你,說得可是凶狠,嚇得公主一天都沒有吃飯了。

更有不少人找柳子讓哭訴︰夫人在您不在的時候,對手下人很是心狠手辣,動不動就皮鞭加棍棒。說著還要把自己的褲子扒下來,給柳子讓看責打的證據。

柳子讓向來看重仁孝,听了這些挑唆,看柳夫人的眼色便又冷了一分。

柳府表面看起來還是原來那個柳府,柳夫人也仍是這一家的當家主母,但是她心里清楚,諸人的心多少還是變了︰不再以她馬是瞻,甚至有人迫不及待地投靠了新主子,看著契丹公主的眼色行事。

她對這些事情看得真切,卻偏偏沒有辦法跟柳子讓解釋清楚,每次都越解釋越亂。事情已經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可是,要說拋下七個還沒有完全成年的孩子,立馬走人,柳夫人一時還真的下不了這個決心。她雖然自認心狠手辣、機智過人,但卻不忍自己的孩子遭遇她當年一樣的苦楚。

日子便在猶豫不決中匆匆地溜走了。

轉眼,只有半個月便是公主大婚的日子。

柳夫人坐在書桌前,呆呆地看著眼前跳躍的火苗,陷入沉思。

「夫人,您要的銀票已經兌換好了。」安掌房小心翼翼地走進來。自從那晚之後,他就變得沉默寡言,行為做事也中規中矩,不再閑話一句。

「你說如果人死了的話,會不會有來生?」柳夫人沒去看他,兀自撥弄著火苗,「或許,一切都消失了的話,就不會有痛苦了。」她手腕用力,銀針輕捻,那火光便立時息了,只留下一縷輕煙。

見她的神情,安掌房怔了怔,提高嗓門又重新說了一遍︰「夫人,您要的銀票已經準備好了。」

柳夫人終于緩過神,微笑著看著他︰「好。」她將那一沓銀票接過來,從中抽出兩張又遞還給他,「這些錢,你拿著吧,你跟了我這麼些年,功勞苦勞都不少,當是我欠你的。以後,你想去哪里都不關我的事了。」

「夫人!」安掌房沒有接那兩張銀票,卻咚地一聲跪下了,「夫人,不管您去哪里,我都會跟著您。上刀山也好,下火海也罷,只要您開一句口,我定在所不辭。」

柳夫人鳳目中精光一閃,旋又恢復了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我听說江湖上有易容之術,變化人的樣貌,莫不惟妙惟肖,以假亂真。你替我找個易容高手來。此事要極隱秘。越快越好!」

安掌房張了張嘴,想問個清楚,卻看見柳夫人臉上透出的興奮,最終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柳夫人笑著說︰「你把這件事辦妥後,我會還你自由身。拿著這筆錢,買塊兒地也好,做個小買賣也好,都隨你。」

安掌房謝了恩出來,懷里揣著那兩張銀票,卻越想越不是滋味兒,不知道柳夫人的心里到底在考慮什麼。

---*---*---*---*我*是*場*景*分*隔*線*---*---*---*---

京城地區連續四個月未下一滴雨,建武帝親自登上雩壇祈求甘霖,卻仍沒有效果,國師說需要童男女各千人以獻龍王。建武帝竟然依言頒旨下去,各地郡縣紛紛進獻,多從流民或是獲罪沒籍的犯人家眷中挑出,短短十日,竟然已經送交上來了近一千五百童子。

這件大事已經過了契丹公主下嫁事件,隱隱成為了官僚們日常議論最多的話題︰偷偷罵當今聖上昏庸無道的有,說巫覡當道誤國深重的有,大贊皇帝英明神武國之將興的也有……

夏夜的風輕輕的,暮色沉沉的。

最是夜深人靜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幾個火點在隱秘處跳動幾下便  啪啪地燃了起來。柳府的建築都是木頭的,天干物燥,見點火星便著!火勢一不可收拾!連帶著建築周圍的那些花草樹木都燃燒起來,化成一片火海……

「走水了--」當值的護衛最先喊起來,更夫更是將更鼓敲得震天響。

一時間呼喊聲、火聲、潑水聲、馬嘶聲、狗吠聲、木桶撞在一起的聲音,響成一片。

柳如玉和柳如冰睡得正香,听到救火的聲音都爬起來。

從窗口就能看見那沖天的火光,濃煙滾滾,映紅了半邊天空。那牆壁好像在抖動,紅光流瀉,火舌舒卷著,舌忝著門和窗,金色的火帶纏繞著廊柱,不停吞吐著黑煙。

正在兩人錯愕間,聶小茜一骨碌爬起來,叫了一聲︰「著火了!快給孩子們穿衣服,到外面去。」

聶小茜大聲地指揮著。

丁香、木香畢竟年紀小,見了這場面便只會干著急。

最先失火的,是新園中的正房碧雲閣,里面住的正是公主!

柳如玉姐妹住的清雅閣,原本離碧雲閣就近,如果火勢控制不住,勢必要蔓延過來,因此必須馬上離開逃到安全的開闊地帶,最好是近水的區域。

丁香、木香分別抱著兩位小姐氣喘吁吁地跑到湖邊。那里已經聚集了一群人了。

「救火!」

「趕快救火!」

眾人呼喊著!奔跑著!

男人們跳進湖里,把自己浸濕了,然後拿著裝了水的木桶、盆、濕樹枝、斧頭、鏟子沖進火里。

女人們也不落後,紛紛加入到汲水的隊伍中,鍋、碗、瓢、勺,凡是能盛水的容器幾乎都用上了。

柳夫人站在碧雲閣前指揮著救火行動,美麗的眼楮被火光映得更加明亮耀眼。

幾個年長些的兄弟也參與到滅火的隊伍中。卻被柳夫人派人拉了出來,教他們站在一旁指揮就好。

「糟了!公主和她的兩個婢女都還沒有出來呢!」不知道誰喊了一句。

「當真沒出來?迅確認一下!」柳夫人吼道。

「沒有!」

得到的回應是這樣令人沮喪。

「一群窩囊廢!想害死柳家所有人嗎?!」柳夫人嘴里罵著,接過一只水桶往自己身上一潑,披上一床浸濕的棉被,便沖進熊熊大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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