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錄 第二部 血飲黃沙 第三十五章 劍機現世

作者 ︰ 牧野卡儂

蕭德言酒席宴間以一柄梁神劍刺死水月童子,給精絕城的三名弟子報了仇,精絕城主安道舒固然欣喜,可是小西天諸佛一個個神色大變,釋佛祖雙目一翻,嘴唇抿了抿,並未開言,那金剛童子忍耐不住,用手點指道︰「蕭公子,你敢在我小西天雷音寺殺人?不曉得佛門清淨禪林,容不得你放肆麼?」蕭德言並不理他,來到雪瓊身前,忽然撩衣行禮道︰「雪瓊,你助我揭穿那水月童子惡行,蕭德言給你行禮了。」雪瓊本生他的氣,可萬萬沒想到蕭德言二話不說便給她行大禮,上百位綠林豪杰瞧著,臉上騰就紅了,群豪看他二人扭捏神色,猜到是一對情侶生了別扭,不由得哄堂大笑,可也有老成持重者如賀君儒、孟海公等人暗暗擔心,釋佛祖看神色很是動怒,這事怕不能完。蕭德言拉住雪瓊,扭頭瞧她,只見花容生羞,嬌美不可方物,心中暢快,金剛童子大怒,他本與水月同門學藝,交情甚深,如今水月童子慘死席間,如何按耐得住,一個起落來到蕭德言身前,用手點指,喝道︰「姓蕭的,自古殺人償命,你納命來!」

蕭德言心道︰「他若動手我可不能傷他,還有些許回旋余地,畢竟水月童子理虧。」想到這抱拳拱手道︰「金剛童子,水月童子伏罪而死,本是罪有贏得,可今日畢竟是小西天盛會,蕭某雖出手迫于無奈,可也沖撞了佛祖,我這就與佛祖賠罪。」金剛童子火冒三丈,心道︰「你賠罪就完了麼?」釋佛祖忽然道︰「金剛,回來,不得無禮。」金剛童子不敢有違師命,恨恨看了一眼蕭德言,轉身回去。

蕭德言整理衣冠來到釋佛祖席間,行大禮道︰「佛祖,晚輩莽撞了,怎奈若不出手那水月童子便要月兌逃,多有無禮,懇請佛祖法外施恩,寬恕晚輩則個。」賀君儒站起身來拱手道︰「釋佛祖,懇請你能原諒一二,水月之事確是遺憾,只不過他自作自受,今日天下群豪俱在,小西天作為西域武林領袖,正好肅清門戶,為天下做一表率。」孟海公等人也紛紛稱是。

釋佛祖閉上雙目听著,听罷霍然把眼楮一睜,雙眉倒豎,沉聲道︰「你們要我絲毫不追究蕭德言的無禮之罪麼?」賀君儒等人一听這口風有點不對,賀君儒猶豫了一下,道︰「釋佛祖,蕭公子他身份特殊,乃是當今皇上御殿下,若是強加責罰,恐怕不妥。」釋佛祖不听此言則可,听罷雙目放出兩道寒光,道︰「賀國士,你抬出大唐朝廷壓我麼?昔年河南少林寺十八棍僧救唐王,沒有我佛門弟子,李世民早死多時,是也不是?」

他這話說得甚是勉強,群豪听得耳中不順,賀君儒慨然一笑道︰「釋佛祖,十八棍僧救唐王不假,其中可沒有一位縱徒為惡,為人所不齒的。」釋佛祖聞言手掌在酒席桌上一拍,只听得喀拉一聲厲響,一尺余厚的齋桌竟被拍穿,落了一地的粉末碎屑,釋佛祖動怒道︰「好個賀君儒,你敢譏諷于我。」群豪大驚失色,心道︰「賀老國士竟敢如此放肆,看來今天小西天要出大事。」

賀君儒微笑道︰「釋佛祖,我敬你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可從沒怕過你的武功神通,賀某年過六旬,著實沒什麼牽掛,只是人生在天地之間,若是連一句公道話都不敢說,還有什麼臉面苟活于世?」兩個人越說越激,大戰似乎一觸即,就在這麼個時候,忽然一個迎客僧慌慌張張跑進來,來到席前雙手合十行禮道︰「佛祖,外面有人賀壽,為的自稱是劍機宮門下。」

這一句話說出,不單釋佛祖,羅漢聖等等臉色大變,就連盧少陵與申屠驕對視一眼,臉色也是一變。蕭德言心道︰「劍機宮,那是什麼門派?」瞧著雪瓊,雪瓊搖搖頭道︰「我也沒听爹爹說過,若是江南的劍派,有點名氣的,都會去我家里拜訪爹爹,可沒有過什麼劍機宮。」釋佛祖思忖片刻道︰「快請。」迎客僧答應一聲出去了,不大會工夫,就听腳步聲響,迎客僧身後跟著五個人,進了院落。

蕭德言目光落在這頭前一人身上,只瞧了片刻便又驚又喜,原來頭前這人看年紀不過四十余歲,身材瘦小,看相貌,面容清 ,嘴角掛著微笑之色,不是別人,正是雪夜傳道德劍法給蕭德言的劍猿,後面跟著四名年輕人,衣衫整潔,腰中懸劍,手中都拎著禮盒。

蕭德言忙迎上去納頭便拜,道︰「劍猿先生,蕭德言有禮了。」劍猿早就遠遠瞧見了他,趕緊伸手扶起,道︰「蕭公子,長安一別,你長進不少,你我平輩相稱,不必拘禮。」蕭德言心道︰「怎麼總有人要與我平輩相稱的。」他心中疑惑,跟隨著劍猿後面來到釋佛祖席前,劍猿躬身一禮道︰「釋佛祖,我師父打我來給您賀壽來啦。」

釋佛祖倒抽一口冷氣,道︰「劍猿,趕緊免禮,你師父康健麼?」劍猿咧嘴一笑道︰「虧得釋佛祖惦念,我師父清健得緊。」釋佛祖微微動容道︰「劍猿,劍機宮從未來我小西天賀壽的先例,這回怎麼會如此另眼相待?」

劍猿笑道︰「釋佛祖,你說的哪里話來,劍機宮素來敬仰小西天佛法神通天下無雙,只不過我劍機宮弟子太少,若是派遣些小字輩的前來,不是失了禮數麼?」在場群豪鮮有听過劍機宮之名,更別說這劍猿了,劍猿四下掃視一番,忽然動容驚道︰「大師哥,你竟然在此。」

劍龍哼了一聲,道︰「十年未見,你倒還認得出我來。」群豪無不驚駭,蕭德言也是一愣,心道︰「原來劍龍前輩與劍猿先生同在劍機宮門下,怪不得他二人名字如此相像。」羅漢聖一聲怒吼道︰「猴子,當年你師尊貶走劍龍,可有半點情分麼?」劍猿微微一笑道︰「羅漢,我們劍機宮門下之事,可有你插嘴的地方麼?」羅漢聖大怒,喝道︰「好猴子,我瞧你不是賀壽來的,是打架來的。」

劍猿也不理他,道︰「釋佛祖,晚輩祝你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來人,晉獻壽禮。」四名從人把禮品放下,釋佛祖點頭道︰「多謝你師尊心意,來來來,留下用飯。」

劍猿拱手道︰「釋佛祖有所不知,晚輩另有要事,這便要告辭下山,蕭公子,隨我走吧。」蕭德言听得一驚,道︰「劍猿先生,這是何故?」劍猿笑容一斂,正色道︰「蕭公子,我當初傳你劍法之時可說過要你依從我一件事。」蕭德言心道︰「可不曾說過啊。」他想了一想,瞧瞧群豪目光所集,只得點頭道︰「不錯,前輩,你說出來我無有不從。」劍猿點頭道︰「好,那命我傳劍與你的,與你極親近之人要見你,我們這便下山。」一言出口聞言所有豪杰英雄無不變色,蕭德言猶豫道︰「劍猿先生,我答應了恩公虯髯客張大俠要代他在西域三年,以全恩義,如今不能離開西域啊。」

賀君儒幾人道︰「劍猿先生,正是。」劍猿沉吟片刻道︰「你料理一番三日後我們啟程,你看如何?」蕭德言听他所言知道是定要與他前去了,瞧瞧雪瓊,雪瓊小臉漲得通紅,欲言又止,蕭德言按了按她手道︰「我大事一了自然去風荷莊尋你。」雪瓊搖搖頭,怒道︰「這人古怪得很,你定要隨他前去麼?」劍猿喝道︰「蕭公子,你百年重任在肩,不可因兒女私情廢了大事。」

幾人一對一答,全不顧釋佛祖、羅漢聖等人,羅漢聖怒道︰「潑猴子,姓蕭的小輩殺了我小西天水月童子,難逃其咎,豈是你說帶走便帶得走的?」劍猿緩緩問道︰「蕭公子,可是真的麼?」蕭德言並不遲疑,道︰「水月童子作惡多端,我為西域武林肅清除害,這才出手結果了他。」劍猿點頭道︰「羅漢兄,蕭公子必不會說假話,此事看在你我師尊份上,便算了吧。我代蕭公子賠罪佛祖便是。」

釋佛祖輕嘆一聲,還未說話,忽然院外一人高聲厲喝道︰「哪個是張三郎的弟子?」眾人目光一轉,只見兩人緩步走來,一人身穿月白緞文生衣,素淡之極,臉似冠玉,看不出多大年紀,只是左臂衣袖空空蕩蕩,竟是缺了一臂。他身旁一人束金冠,一身錦衣,一張淨臉說不出的妖艷,竟似女人多過男人,兩人臉上均是怒氣沖沖,來到席前,賀君儒等人看見這兩人大驚失色,一拉蕭德言,蕭德言識得其中一個,不由得胸中大怒,原來那獨臂書生便是昔年大鬧翠微宮刺王殺駕的小西天三聖之,菩薩聖。

兩人來到釋佛祖面前也不行禮,菩薩聖一眼瞧見蕭德言,喝道︰「好個小輩,張三郎斬我一臂,乃某平生大辱,這筆賬,就算在你身上罷。」說完大袖一甩,勁風呼嘯,一道劍氣便往蕭德言胸前而來,蕭德言此時武功已不復翠微宮之時,可也驚駭于這氣劍之勢,劍猿陡然提神換身,來到蕭德言身前,右手一揮,便將劍氣消擬于無形。

菩薩聖定楮觀瞧,怒罵道︰「原來是你這猴子給他撐腰,怪不得如此。」羅漢聖也喝道︰「猴子,這蕭小子究竟是何人,值得你一力回護。」劍猿心中暗暗著急,他看出眼前菩薩聖與羅漢聖武功神通均是高絕,更添還有一人,那金冠錦衣的非是旁人,正是小西天自佛祖以下第一高手,不動明王尊者,十年前與曠世一劍龍應城深夜激戰于尉遲敬德軍營的便是此人,有這幾位入神高手在此,劍猿只憑一人想帶蕭德言離開小西天是千難萬難,他心中著急可是臉上不動聲色,緩緩道︰「釋佛祖,不錯,蕭公子便是我派僅存的骨血,我師父創世女媧的親佷子。」究竟蕭德言身世如何,請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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