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錄 第二部 血飲黃沙 第三十二章 風生水起

作者 ︰ 牧野卡儂

早有迎客僧將蕭德言和群豪引到正殿大雄寶殿,這大雄寶殿非同小可,焚香繚繞,幾十名僧人手敲木魚在殿中誦經,幾十名小西天的門人弟子與上百名到訪的賓客齊聚大雄寶殿前,釋佛祖居中站立,蕭德言在人群後面觀瞧,不由得暗暗贊嘆︰「釋佛祖無論佛法武功如何,便在那里一站,就像一尊大佛一般。」

釋佛祖雙掌合十道︰「諸位朋友,不遠千里從四面八方而來,參加我小西天的九月九盛會,老衲足領盛情,那麼,拜佛朝宗便開始。」說完一晃過丈的身材轉身進了大雄寶殿,在正中央的蒲團跪下,雙手合十,小西天門人弟子在殿門口跪了一地,釋佛祖口中默念,蕭德言瞧得清楚,大雄寶殿的佛祖法象比前殿的可要高大的多,更添威嚴。釋佛祖念罷經文叩拜法象,門人弟子跟著叩拜,那水月、金剛二童子都在其中。

儀式進行已畢釋佛祖轉身出來,口誦佛號道︰「阿彌陀佛,諸位,請到前院用齋。」這時已是午後了,群豪饑腸轆轆,聞言大喜,迎客僧引著,上百位武林豪客都奔了前院了。賀君儒道︰「公子,我們與佛祖一同用齋。」蕭德言點頭,釋佛祖見那些觀禮的幫主豪杰都走得差不多了,對留下的眾人道︰「各位,里邊請,早已設擺素齋。」蕭德言,賀君儒,丐幫二位幫主,大俠商隱,盧少陵等人,連同十幾位大派掌門被請進了後面一層院子。

院中排擺好全素齋宴,釋佛祖居中而坐,沖眾人一抱拳道︰「各位同道,略備薄酒,不成敬意。各位遠道而來,快快請坐。」正在這麼個時候忽然院前一陣慌亂,蕭德言等人往院門前觀瞧,只見雪瓊主僕二人往院中闖,她二人是女子,迎客僧百般阻攔,卻不敢動手,只得言語上好生求懇道︰「兩位賓客,請在外面用飯。」雪瓊冷笑一聲,道︰「我偏生要在這里,外面人多嘈雜,我愛清靜。」迎客僧們阻攔不住,蕭德言連忙給佛祖施禮道︰「佛祖,這二位是我的朋友,多有失禮,佛祖海涵。」

釋佛祖還未開言,雪瓊來到近前怒道︰「誰是你的朋友,佛祖,我是江南風荷莊主之女,這酒宴我坐不得麼?」水月童子喝道︰「住口,佛祖面前大呼小叫,你江南風荷莊便如何?這里小西天禁地。來人。」釋佛祖忽然喝止道︰「水月休得無禮,江南陳氏是了不起的武林前輩,你年輕識淺,知道些什麼。」水月被釋佛祖一番申斥,臉色悻悻,瞪了雪瓊一眼,再不多言了。

釋佛祖對雪瓊道︰「陳小姐,你爹爹身體可好?」在場眾人極少有听過江南風荷莊的名號,心中凜然︰「這江南陳氏不知是什麼來路,佛祖對她好生客氣。」雪瓊連忙施禮道︰「我爹爹安好,佛祖,小女子失禮了。」佛祖擺擺手道︰「誒,不必拘禮,來人啊,給陳小姐上座。」

雪瓊帶著琴韻坐在席間,輕描淡寫瞅了一眼蕭德言,便扭頭不看,範西華道︰「公子,陳小姐的爹爹當真厲害得緊,連佛祖也懼他三分。」孟海公斥道︰「師弟,你少說幾句,沒看出公子心情不好麼?」蕭德言勉力一笑,道︰「兩位前輩,是我自己的不是,不關範二幫主的事。」範西華吐吐舌頭道︰「唉,你們年輕人時而親熱得如膠似漆,時而又冷若路人,真讓我範花子看不懂。」

蕭德言幾人與雪瓊並未同桌,蕭德言一坐定,心中便想︰「水月童子就在眼前,我該當如何。」一瞧釋佛祖同桌上幾名成名的俠劍掌門,賀君儒也在座,他為人謹細,雖遇盧少陵不認他作徒弟,方寸大亂,可是也深知莽撞不得。

蕭德言一掃視同桌上的人物,忽然眼前一亮,斜對面坐著一個員外模樣的胖老頭,正是精絕城主安道舒,心道︰「剛才怎麼沒瞧見,他也來了。」安道舒此時也不看蕭德言,蕭德言觀他神色,料他還對精絕城之事耿耿于懷,蕭德言沉吟片刻,心道︰「安老頭,說到底這也是你的事,你得出點力才行。」蕭德言身旁坐著範西華,看蕭德言神色有異,問道︰「公子,你怎麼了?」蕭德言低聲道︰「附耳過來。」範西華不明所以,把耳朵湊上來,蕭德言低聲吩咐了一番,範西華听罷一笑道︰「公子,這法子使得,原本也該安老頭出把力氣。」

這院中擺開了四五桌,幾十位南北武林豪杰濟濟一堂,幾杯酒下肚,自然便嘈雜起來,群豪放浪形骸,喝酒劃拳,佛祖那一桌上坐著不少前輩高人,自持身份,自然謹慎些,安靜許多,範西華端著杯酒繞過來湊在安道舒旁邊,擠了個座,安道舒側臉一瞧,不想理他,假裝沒瞧見。範西華嬉皮笑臉,道︰「我說,安城主,咱們也是好些年的交情了,你怎麼見了兄弟愛答不理的,來來,小弟敬哥哥一杯。」

安道舒鼻子「哼」了一聲,範西華舉著酒杯,看他不理自己,一仰脖把酒喝了,忽然變臉道︰「安道舒,你還是個人不是?我範二為了你精絕城的事東奔西走,這幾天連個好覺沒睡過,你就這麼對待我麼?」安道舒听得一怔,瞧瞧範西華臉色大怒,心想︰「為了我精絕城的事?」

範西華看他稍微活動了心思,站起身來,氣鼓鼓道︰「姓安的,你忘了你的徒弟,你兒子是怎麼死的了麼?」說完甩手就要走。安道舒繃不住了,趕緊一把將他衣袖扯住,道︰「範二弟慢走,是哥哥的不是,你坐下來慢慢說。」範西華一甩道︰「說什麼說,你又不領這個情。」安道舒道︰「範二弟,是哥哥的不是,哥哥給你賠禮了,你若是查到殺害我精絕城弟子的凶手,或是那劍龍的下落,你要什麼哥哥我都給你。」

範西華心想︰「戲做得差不多了。」臉色和緩了些,坐下來嘆口氣道︰「安大哥,從精絕出來我便奉蕭公子之命去尋訪那殺害精絕城弟子的元凶,還要月兌逃的劍龍,我查到第三天頭上,終于給我查到了。」安道舒臉色急切,問道︰「是誰?」範西華嘿嘿冷笑道︰「你都想不到,殺害你三名弟子的元凶就是小西天佛祖駕前的水月童子,那劍龍也被小西天收留了,你還給他們送禮祝壽,這不是讓我可一笑麼?」

安道舒听罷氣沖頂梁,幾欲拍案而起,可是忽然又一想︰「範二花子如今對姓蕭的唯命是從,他說的我能信麼,莫不是要害我不成?」範西華見他臉色狐疑,盯著自己,怒道︰「我說安老頭,你張口給兒子報仇,閉嘴給弟子報仇,如今仇人就在眼前,你卻不信,是不是怕了小西天的威名?干脆算了,等著蕭公子喝好了酒,給你出頭交涉一番,佛祖背地里賠些銀兩給你做喪葬只用,你看如何啊?」

這幾句話說得甚是陰損,安道舒氣血上涌,道︰「範二弟,非是我懼怕小西天佛祖,只不過無憑無據,你要是拿得出證據來,我便要與小西天好好討個公道。」範西華心想︰「安老頭一把年紀,腦子卻不糊涂,這可怎麼辦呢?還等著他做出頭鳥呢。」

正在這時,忽然從內殿走來兩人,並肩而行,其中一個身材胖大,圓圓的光頭,頭頂受戒,臉上兩腮的肉往下吊著,眉目五官擠在一起,彷佛剛出籠屜的肉包子一般,小眼楮半睜半閉,身穿灰布僧衣,胖襪雲履,大袖生風,他身旁走著一個人,五十余歲的年紀,身著藍衫,背後背寬大的劍匣,臉色淡金,蕭德言不看則可,一看大吃一驚,欲知後事,請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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