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錄 第二部 血飲黃沙 第二十一章 巧懲惡少

作者 ︰ 牧野卡儂

那主人笑道︰「你怎麼也不問我姓名?」蕭德言道︰「但不知兄台高姓大名?」那主人笑道︰「這才像話麼,我姓陳,你就叫我陳公子吧。」蕭德言點頭道︰「見過陳公子。」那僕從輕聲低笑,陳公子推了一下他,正色道︰「蕭兄,不知你在西域是做什麼買賣的?」蕭德言撒謊道︰「我是販賣珠寶的。」「哦。」那陳公子點點頭,道︰「既然我們都要去小西天,不如結伴同行,你看如何?」

蕭德言一時語塞,心道︰「這公子與我們一面之緣便邀同路,我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正想著,就听樓梯上登登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樓梯口閃出幾名家奴打扮的人,歪戴著帽子,一看就並非善類,一到二樓大聲喊喝道︰「我說諸位,甭管吃完的沒吃完的都出去溜達溜達吧,我們公子把二樓包了。」後邊掌櫃的帶著兩名伙計也上來了,在一眾酒客面前作揖道︰「各位啊,實在對不住,今兒個節度使大人的公子把二樓包了,二樓上的客人都不用會鈔,算小店請客了,眾位行個方便吧。」這些個吃飯喝酒的人一听是節度使大人的公子,放下酒杯筷子呼嚕呼嚕就都下樓了,唯獨蕭德言他們這一桌,那陳公子巋然不動,依舊喝著吃著,掌櫃的來到近身躬身作揖,道︰「幾位大爺,行個方便吧,實在是對不住。」

蕭德言心中慍怒,心道︰「這節度使好生無禮,盤剝商家不說,他的兒子如此囂張跋扈。」可轉念一想︰「來涼州把禮物采買了,也就不必再多生事端了,趕奔小西天是正經。」想到這兒一拉小楓,起身要走,那陳公子伸手一按他肩頭,道︰「蕭兄,你盡管安坐,我倒要看看節度使大人的公子如何跋扈。」蕭德言只得又坐下,心道︰「我非要走豈不是太膽小怕事了,我自己事小,墮了恩公威名可未免不妥。」

正在這時那節度使公子一搖三晃上了二樓了,蕭德言定楮觀瞧,只見他生得肥頭大耳,穿著華麗,可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厭惡感,手中附庸風雅還搖著一把折扇,後面跟著十幾個惡奴,一個個彷佛煞神附體一般,掌櫃的一見他上來了苦苦哀求那陳公子,節度使公子晃著來到蕭德言他們這一桌,道︰「掌櫃的,怎麼回事?我不是把這兒包下來了麼,怎麼還有外人。」

掌櫃的只得說道︰「公子爺,這幾位說什麼不走,小的也沒辦法啊。」「呦。」節度使公子兩個肥豬眼泡一鼓,呵斥道︰「怎麼著,這涼州城里,還有跟我叫板的人麼?」那陳公子听得此際把手中酒杯在桌上重重一頓,道︰「有啊,這不就在你面前麼。」節度使公子一听臉色一變,沖沖大怒,一揮手道︰「給我打,好小子,你們是不是外地人,今兒個讓你們知道知道涼州城是大爺我的天下。」惡奴們有抄起板凳的,有拿著皮鞭子的,一擁而上,奔這桌就來了,蕭德言沒想到陳公子說話硬氣,三說兩說就打起來了,他知道小楓一身本領全在一柄倭刀上,鬧市酒樓可不能隨便動刀,挺身護住小楓,只見那陳公子和僕從揮拳動腳就跟幾名惡奴大打出手,蕭德言可沒想到這陳公子武功了得,二十余名惡奴近不了他身側,被打得東倒西歪,酒樓上一片狼藉。

那節度使公子看得心驚肉跳,臉色大變,有幾個惡奴揮動長凳奔蕭德言來了,蕭德言探掌,不敢使力,一揮將板凳砸成兩片,隨手一扔,便將幾名惡奴扔出一丈開外,摔在地上哭爹叫娘,不大會工夫,樓板上翻滾哀嚎的盡是這些惡奴。掌櫃的和幾名伙計在角落里縮成一團,陳公子伸手過來抓那節度使公子,這節度使公子抽身便走,陳公子搶步在他腳底下一絆,這小子站立不穩,摔了個狗爬式,陳公子伸腳在他胸前一踩,這一下用了些力道,節度使這位公子平素欺壓百姓,養尊處優,身體羸弱,這一踩險些暈過去。

蕭德言連忙道︰「陳兄,可別傷他。」陳公子點點頭,冷笑道︰「我說公子爺,涼州城是哪個的天下啊?」那小子哎呦了幾聲,答道︰「是你的天下啊。」哪知道陳公子「呸」了一聲,道︰「我說混賬東西,你狂妄跋扈,壞事做絕可想過有今天麼?」那小子被他踩著,氣都有點不勻了,道︰「我哪想過啊。」陳公子加了幾成力道,踩得他哀嚎起來,很是淒厲,陳公子道︰「你再叫我就把你舌頭割了,你信不信?」那節度使公子登時安靜下來,哀求道︰「好漢爺爺,我信,你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放了我,我這就派人回家取。」

陳公子眼珠一轉,道︰「要我不殺你也成,你得依我一件事。」節度使公子忙道︰「爺爺請說,慢說一件,一百件也依得。」陳公子笑道︰「好,掌櫃的,過來。」掌櫃的在角落哆哆嗦嗦過來,也不敢挨近,遠遠的站著,陳公子道︰「你去給我找一條長繩子來,再給我預備筆墨硯台,快去。」蕭德言心想這人膽大妄為,這是要干什麼。節度使公子心里盤算怎麼逃走,問道︰「好漢爺爺,您要我做什麼?」他心里怦怦打鼓。陳公子眼楮一瞪,道︰「安生等著,不老實把你眼楮剜出來。」

「可別,」節度使公子臉上虛汗一層有一層,道︰「我老實著呢。」他心里真是害怕,心說我爹怎麼還不派人來救我。蕭德言瞧他這副樣子,心生鄙夷,輕輕嘆息一聲,想不到一方節度使之子,這般不成器。

這時候掌櫃的把長繩,筆墨硯台都取來了,陳公子拿起繩子握了握,點點頭,吩咐自己的僕從把節度使公子五花大綁,捆得結結實實,陳公子在他身上袍子下擺伸手一撕,刷拉一下撕下半幅來,蕭德言瞧得心驚,看不出他瘦小身材,手上勁道可真不小,陳公子研得了墨添飽了筆,略一思忖,在這半幅袍子下擺上刷刷點點,寫了八個大字,蕭德言湊過來一瞧,上寫「懸梁謝罪,罄竹難書。」蕭德言看罷撲哧一聲笑出來,陳公子瞪了他一眼道︰「你覺得言過其實麼?」蕭德言搖頭道︰「我怎麼知道,兄台請便。」說完掩口而笑,小楓湊過來一瞧,她不懂什麼意思,悄聲詢問蕭德言,蕭德言笑而不語。

陳公子寫罷了將這半幅字在節度使公子胸前一搭,在桌上抄起一塊抹布來揉成個團在他嘴里一塞,節度使公子眼露恐懼之色,抹布團在嘴中說不出話來,只是嗚嗚做聲,那公子攥住長繩的另一頭,騰身而起,就跳上了二樓的房梁,幾下綁好了,又跳下來,聲息皆無。陳公子落地之後猛然一拽那節度使公子後衣襟,抬腿在他後腰眼一腳,這節度使公子對著二樓窗子而站,兩扇窗欞大開,那節度使公子在嗓子里出嗚嗚的嚎叫,借著那陳公子這一角,便摔出窗外。

二樓上還有掌櫃的和幾名伙計,還有節度使公子帶來的惡奴,這些惡奴有的身體硬實,爬起來就跑了,有的掙扎著站起過,想走,走不動,這時候看見公子被人踹下二樓,大叫出聲,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哪知道繩子一直,把個節度使公子吊在二樓上。

這西涼樓在十字街上,來往行人買賣鋪戶車水馬龍,冷不丁酒樓二樓摔出個人來,大伙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有根繩子吊著,這才放下心來。涼州城的百姓定楮一看,正是節度使大人的公子,被人五花大綁,,胸前還有兩行大字,上寫「懸梁謝罪,罄竹難書。」涼州城百姓多受這小子的欺負,心中不忿已久,一見這小子的狼狽之相,拍手稱快,甚至有百姓抄起地上的石頭,手里買的雞蛋瓜果,也不管是什麼,隨手就往上扔,那節度使公子被綁在空中,左晃右閃,雞蛋清,果子汁水弄得一身一臉,臉上被石頭磚塊砸得青一塊,紫一塊,狼狽不堪。

蕭德言等人在旁邊窗台看得哈哈大笑,那陳公子問蕭德言道︰「蕭兄,這廝定然不敢再胡來了。」蕭德言點頭笑道︰「陳兄,你可真行,不過這涼州恐怕我們呆不下去了,得趕緊走。」那掌櫃過來道︰「幾位啊,你們害苦我了,趕緊走吧,我這買賣怕也開不下去了。」口打唉聲,長吁短嘆。

蕭德言從懷中模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道︰「掌櫃的,銀票給你算是包賠損失,你先拿著吧。」掌櫃的接過銀票道︰「幾位,按理說你們為我們涼州算是懲治了這個東西,我們滿城百姓感謝還感謝不過來,只不過這節度使大人勢力可大,听說在京城都有他的靠山,你們趕緊走,走完了城門一關,可沒有你們的好處。」

蕭德言問道︰「不知這位涼州節度使大人姓名?」掌櫃的道︰「節度使大人姓韓,名諱叫做韓甫。」蕭德言一听韓甫,心中一動,他對這個名字稍有耳聞,听祖父說過,尚書左僕射房玄齡有個學生叫做韓甫,文才韜略都好,蕭德言心中暗怒道︰「韓甫啊韓甫,想不到你在外居官,如此的不堪,欺壓百姓,縱子胡來,有朝一日我定要好好教訓于你。」陳公子奇道︰「你認識這韓甫不成?」蕭德言搖搖頭,也不說話,幾個人下了樓,便要出涼州城。欲知後事,請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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