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錄 第二部 血飲黃沙 第十二章 高人相會

作者 ︰ 牧野卡儂

精絕城內城分前後好幾道院落,張崇嚴引著他們來到寬大的主宅,上前輕輕叩打門環,一名家人開角門探頭一瞧,忙跑出來道︰「二爺,您回來了?」張崇嚴道︰「你趕緊跟老爺子說一聲,就說我將蕭公子接來了。」家人听完不敢耽誤,一溜煙似的跑進門去了。

張崇嚴轉身對蕭德言道︰「蕭公子,我師父吩咐過,若是蕭公子前來,他老人家要親自出來迎接。」蕭德言道︰「豈敢豈敢。」張崇嚴道︰「蕭公子乃是主理西域商路的主人,精絕城也不過是蕭公子的屬下,如此一看,倒也擔得起。」蕭德言听他話鋒稍有諷刺之意,忙道︰「張兄過譽了,安公子英雄早逝,在下心中很是傷痛,不知劍龍先生回來可有將蕭某的意思帶到?」張崇嚴冷笑道︰「蕭公子,你金身大駕來到精絕城,可不是為了給我大師哥祭奠度的,我們並未虧待李世績,他好好的在精絕城中作客,你放心了麼?」

蕭德言一听稍微心沉了沉,就在這時,听得門口痰嗽一聲,抬頭一瞧,一眾精絕弟子簇擁著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來到門口,這時候中門大開,那老人身著白袍,臉上橫七豎八的皺紋堆壘,瘦長的臉頰,短短的白胡須,兩只眼楮細長,眼圈腫,像是連日痛哭所致,腰中懸劍,走到近前躬身施禮道︰「蕭公子,小老兒迎接來遲,還望海涵。」

蕭德言連忙走上去還禮道︰「安老先生在西域德高望重,晚輩才疏學淺,當不得老人家的大禮。」伸雙手相扶,安道舒抬頭瞧瞧蕭德言,道︰「蕭公子替張三爺打理西域,勞苦功高,小老兒佩服得緊了。」蕭德言看他雖說臉色悲傷,可是說出話來甚是誠懇,心中一痛,道︰「安老先生,令郎之事晚輩也難辭其咎,不知如何才能補救一二。」安道舒聞言眼圈一紅,老淚縱橫,道︰「蕭公子,你不知道啊,這世間最不堪的事便是白人送黑人啊。」蕭德言瞧他甚是可憐,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了。瀚海麒麟張崇嚴道︰「師父,您老節哀,請蕭公子進去敘話才好。」安道舒忙止住悲聲,道︰「蕭公子,人老了便糊涂了,您後面這位是?」蕭德言見他提到的是小楓,道︰「這位是」小楓搶道︰「我是服侍公子的丫鬟。」「哦」安道舒點點頭,道,「公子,里面請。」

蕭德言邁步往里面走,安道舒一旁相陪,小楓緊跟在他身後,片刻不離。安府中這正廳氣派非凡,正門四棵雕梁大柱頂住門戶,漆木雕花的兩扇門分左右,一副對聯分貼兩邊,上聯是「雪山不遮日月」,下聯是「精絕可蔽星辰」。蕭德言暗笑︰「這也不知何人所寫,大言不慚,可一笑。」安道舒進門往里請蕭德言道︰「公子,請進。」蕭德言進門抬頭看,正中懸著一塊匾額,上書「精絕不絕」書法剛硬,蕭德言暗自搖頭,安道舒道︰「听聞蕭公子文武全才,不知道老朽這匾額寫得如何啊?」蕭德言微笑道︰「安城主筆法剛勁,未免失之飄逸,難得難得。」安道舒不通文墨,也不知他是貶是褒,點頭陪笑道︰「蕭公子說得極是。」

兩人分賓主落座,小楓站在蕭德言身後,一眾精絕弟子列立在安道舒左右,安道舒喊一聲上茶,不大會工夫茶水送到,蕭德言接在手里,茶具精美,甚是喜愛,打開茶盞一瞧,清香撲鼻,安道舒笑道︰「蕭公子,這是在大雪山上的峭壁之上采下的雪蓮花,常人可不易得啊,你嘗一嘗。」蕭德言淺淺喝了一口,果然韻味非凡,心中急火消了大半,安道舒道︰「蕭公子,你鞍馬勞頓,要不然先在我府中休息一晚,明日你我再商談李世績之事,你看如何?」

蕭德言將茶碗放下,道︰「安老先生,蕭某心急如火,不知那李世績現在何處?」安道舒捻須笑道︰「不忙,蕭公子,你主理西域已有數月,不知有幾位西域武林中的要緊人物,你可使得?」說完在張崇嚴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蕭德言見他話鋒一轉,心中納悶,道︰「安城主,您說得是哪幾位英雄?晚輩初來乍到,結交不廣。」安道舒喝了一口茶水,道︰「蕭公子稍安勿躁,我已派人去請了,這幾位要緊人物踫巧在我精絕作客,蕭公子主理西域,不與他們相識可是不成。」

蕭德言猜不透他葫蘆里面賣得是什麼藥啊,心里納悶也不好阻攔,又喝了幾口雪蓮花茶,就听得門外腳步聲響,一名家人可就引著幾個人進了屋了,蕭德言攏目光抬頭一看,進來的是四個人,安道舒見這四個人進來了忙起身讓座,客氣道︰「幾位高人,請坐請坐。」蕭德言心道︰「安道舒這麼尊敬,肯定是西域的掌門領袖啊。」連忙也就站起來了,這四位也沒客氣,在客位紛紛就坐,僕人獻茶,安道舒一指蕭德言道︰「四位高人,這位就是代替風塵大俠虯髯客前輩主理西域的蕭德言,蕭公子。」四個人听完了吃驚非小,上一眼下一眼打量蕭德言,蕭德言听得介紹到了自己,連忙起身施禮道︰「後學晚輩蕭德言拜見各位前輩高人。」

這四個人里面挨著安道舒坐著的,是一位看上去像個教書先生一般的人物,頭戴方巾,面如冠玉,墨髯飄灑前心,連忙還禮道︰「不敢當,蕭公子,你是虯髯客前輩的徒弟麼?」挨著他坐著兩個乞丐,雖說是乞丐衣服破舊可是不髒不臭,臉上也干干淨淨的,二目有神,年紀輕一點的乞丐道︰「賀先生,虯髯客可沒徒弟,大唐武林老一點的人物可都知道,您老怎麼糊涂了。」年紀大一些的乞丐道︰「師弟,你嘴里小心,不可失禮。」年紀輕些的乞丐嘿嘿一笑,道︰「師哥,賀先生可沒生我氣,是罷?」那賀先生哈哈一笑,道︰「有誰敢生二幫主的氣?老朽一把老骨頭了,可還想多活幾年。」

這時坐在最邊上的一個商賈打扮留著八字黑胡的中年胖子插口道︰「二花子名頭雖響,可要是賀先生擒龍劍出手,二花子人頭落地,可要改名叫二脖子了。」那年輕些的乞丐大怒道︰「你個死算盤,信不信我用鐵棒敲碎你的牙,要你搬弄是非。」中年商賈嘿嘿一笑,道︰「二幫主神通廣大,我可怕得緊,信得緊。」眾人哈哈大笑,那年老乞丐道︰「師弟,你總是這般沉不住氣。」那乞丐轉怒為笑道︰「我跟算盤交情擺著呢,我能真生他氣麼,師哥。」安道舒在一旁陪著笑一指那教書先生道︰「蕭公子,這位可是大唐武林中的名宿,賀君儒賀老,大唐皇帝給他封號是無雙國士,你听過麼?」

蕭德言吃驚非小,虯髯客離開西域之前曾給他講過些武林掌故,可提到過這位無雙國士賀君儒,說是一位文武全才的大家,曾經扶保隋末反王杜伏威,後來杜伏威降唐,唐王李世民愛惜賀君儒大才,想留他在朝中做官,可是賀君儒心灰意冷,無雙國士是他在降唐之前就有的綽號,唐王見挽留不住,親自給題字,上書「無雙國士」,賀君儒離朝歸隱西域,蕭德言萬沒想到這位教書先生就是名動長安的無雙國士,急忙起身大禮道︰「晚輩參見賀前輩,禮數不周,前輩原諒。」

賀君儒忙攙扶道︰「蕭公子,賀某當不起。」蕭德言道︰「賀先生,虯髯客前輩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感念恩公情意,為了報答他才代替他主理西域,後學晚輩才疏學淺,還要多多依仗幾位前輩之力。」

那年輕些的乞丐笑道︰「我說蕭公子,你怎麼知道我是前輩?我可年輕得緊,你說說你多大,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安道舒笑道︰「二幫主玩笑了,蕭公子,這位可是西域丐幫的二幫主,範西華範長老。他旁邊的就是西域丐幫的幫主,孟海公孟幫主。」蕭德言忙施禮道︰「兩位幫主,晚輩有禮了。」範西華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如今西域有主,蕭公子年紀輕輕,可真是了不起至極了。」蕭德言心道︰「這話可帶刺兒。」安道舒又道︰「這一位是西域的前輩高人,雁過拔毛,商隱商前輩。」蕭德言施禮已畢,商隱笑道︰「蕭公子,你主持西域商路,可要給我多些照顧,我跟他們不同,賀先生有朝廷賞賜,安城主家大業大,範二花子沒什麼本事可有一副厚臉皮可以逢人便要,我可是指著西域商路吃飯那。」眾人听他詼諧幽默,不由得人人笑,蕭德言笑道︰「商前輩言重了,蕭某對商路可沒半點設限,前輩自管放心。」

眾人說笑間,安道舒突然道︰「蕭公子,幾位高人在我府上作客,這時傳來噩耗,我精絕弟子被人暗害,一共四條人命,幾位高人想問問蕭公子,不知蕭公子能否解釋一二?」蕭德言心道︰「我就說你搬出這些人來心懷歹意,這不是來了麼。」站起身來一抱拳道︰「眾位前輩高人,蕭德言今日來到精絕城,一則是拜會安城主,一則為了龍門客棧一事而來,請听我解釋一二。」欲知後事,請看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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