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煙錄 第二部 血飲黃沙 第七章 海市蜃樓

作者 ︰ 牧野卡儂

李思齊在四象劍機中與劍龍激斗多時,劍龍四象之力聚會,以天樞玉劍凝力一斬,此乃四象劍機中的無上絕學叫做氣絕龍虎,聲勢浩大,天樞玉劍碧光大盛,嗡嗡作響,李思齊瞧出厲害,可是無處閃避,只得將一身血煉心訣催到極致,雙爪一凝,黑雲籠罩,要硬接這一招氣絕龍虎,兩股大力倏然踫在一起,龍門客棧中的眾人被氣海迫得不住後退,安海樓武技本領了得,可是內功修為上很是平常,連忙拉著妹子閃在一旁觀瞧,他心中焦急,心道︰「這老頭似是一陣風都能吹到的朽木,怎的如此難對付?」他瞧瞧站在前面的蕭德言,巋然不動,心中納悶︰「這小子文弱書生,我師父和那老頭何等功力,我都站不到近前他卻半步也不挪,真是咄咄怪事。」他見蕭德言手按腰間,眼楮一刻也不離戰陣中的兩人,心道︰「這小子莫不是要放暗器暗算我師父?這可不成。」

安海樓想到此際,悄悄撤出雙槍,按了按妹子黃月盈的手心,轉身往蕭德言身後繞。黃月盈瞧出他要做些什麼,心中大急,可是哥哥身法很快,一個轉身便到了蕭德言身後兩丈開外,黃月盈有心出言提醒,可是心中覺得不妥,就在這麼個工夫,安海樓雙槍齊出,身子一彈,兩個槍尖寒光點點直刺蕭德言的後背,安海樓心道︰「我這一下縱不能刺死你,也必讓你身受重傷,那邊我師父把那老不死料理了,你主僕二人還如何主理西域,此一番對我精絕城是大有裨益。」他心念如此,出手自然非常狠辣,眼見著雙槍就到了蕭德言的身後。

蕭德言手按腰間流彩劍,兩個眼楮眼珠不錯盯著劍陣中兩人交手,見他二人雖身隔一丈,卻是碧光燦燦,黑雲戚戚,知道兩人斗到了互拼真力的要緊時刻,他有心仗劍進去攻擊劍龍,可是轉念一想,如此一來,未免小人行跡,勝之不武,就這麼一遲疑的工夫,就听得腦後惡風不善,心道︰「這是何人偷襲于我。」他佯作不知,待得雙槍離背後還有一尺,雙足疾點,騰身而起,他體內周天功流轉,這一下輕飄飄一個起落在空中掣劍在手,落下來定楮一瞧,心中暗想︰「安海樓魯莽勇猛,想不到還是個偷襲的無恥小人。」

安海樓見槍尖離著蕭德言極近他卻仍不察覺,心道︰「小子,你死在大爺的冷槍之下雖說有點冤,可是為了精絕,為了爹,我可對不住你了。」哪知道蕭德言騰身而起,安海樓心中大驚,他這雙槍可收不住了,安海樓這一槍用力極大收勢不及便沖入前面的四象劍陣中。

劍陣中李思齊與劍龍拼神通拼真力已消耗甚巨,劍龍暗暗著急,心道︰「我苦練四象劍機數十載,又得天樞玉劍之力相助,這麼許久還收拾不下李思齊這老賊,可真真氣死我也。」他全身叫真力,天樞玉劍氣凝劍身,劍力陡然如飛瀑流湍般傾瀉而下,七絕龍虎這一式威力極大且延綿不絕,李思齊強頂了這麼許久,已至燈枯油竭之境,劍龍排山倒海的劍力一至,李思齊急縮身一閉,終是慢了片刻,胸前承受了一小半劍力,身子一傾,飛出劍陣。安海樓持雙槍收招不及誤入劍陣,劍龍劍力一到,他是連躲閃的機會也沒有,反倒承受了大半劍力,身子便如同斷線的風箏也似飄出了劍陣。蕭德言瞧得清楚,李思齊落敗被打出劍陣,他急忙提氣縱起伸手抱住李思齊,飄然落地,一瞧,李思齊嘴一張,吐出一大口的鮮血,臉色慘白,嘴唇淺淡,雙目無神,蕭德言知道他受傷極重,忙俯身輕輕把他放下,從懷中模出一瓶丹藥名叫厚澤丹,這是一年前蕭德言受傷之時虯髯客從南海給討來的內傷聖藥,從里面倒出幾顆淡黃色的丹藥給李思齊灌下去,一搭他脈門,蕭德言稍稍放下心來,原來李思齊血煉心訣渾厚無比,護住了大部分心脈,所受又是少部分劍力,因此經絡雖有所損傷,可是以他功底,不至大礙。

蕭德言听得女子淒厲的哀叫道︰「哥哥,你睜睜眼,哥哥!」扭頭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安海樓落在地上連片刻也沒耽誤,絕氣身亡,劍龍見將李思齊打出四象劍陣,驚喜非常,可是一收劍的工夫,瞧著一個身子跟著飄出了劍陣,瞧著好生眼熟,一俯身看見地上落著一對亮銀短槍,心中大叫不好,連忙收天樞劍飄身而出,瞧著地上的安海樓,連忙俯身一模,心中涼了半截,安月盈看劍龍臉色便知,心中大痛,眼前一黑,便要暈過去,劍龍忙伸手按住姑娘安月盈的手腕,他真氣一到,安月盈登時靈台清明,可是眼見哥哥尸體冰涼,放聲大哭,甚是淒慘。

蕭德言心中惱劍龍出重手傷了李思齊,他通醫道善岐黃,遠遠一瞧就知道安海樓身死不治,心道︰「如此橫生枝節,可如何是好。」他將李思齊輕輕放平,听他呼吸雖低,但甚是穩健,知道並無大礙,硬著頭皮邁步走到精絕弟子近前,一眾精絕弟子圍著大師哥的尸體痛苦不已,有人側目瞧見蕭德言過來了,氣沖頭頂,掣劍在手便要往蕭德言身上刺,劍龍方才也是方寸大亂,他修為高深,雖混亂了一陣,可瞬間平靜下來,伸手一攔道︰「不可,精絕弟子不可動手。」他在精絕深得安海樓尊敬,又兼武功神通高深,他這一說,一眾精絕弟子誰也不敢動手了。

蕭德言抱拳道︰「劍龍先生,安公子人已逝去,蕭某很是悲痛,如今如何處理此事,請劍龍先生示下。」他說得很是客氣,安月盈瞧著蕭德言,嘴角一硬,可是她知道這事不怪蕭德言,安海樓從背後偷襲于他,蕭德言縱身閃開,安海樓自己沖入四象劍陣,她雖看不清里面生之事,猜到也是劍龍的劍力太強,將哥哥打出的劍陣。姑娘安月盈心中亂作一團,止住悲聲,卻不知說什麼好,劍龍點點頭道︰「蕭公子,如今事已至此,我要帶海樓的尸身回精絕,同時還要帶走那殺害精絕三名弟子的狗官。」

蕭德言有心拒絕,但又一想李思齊重傷,自己孤身力薄,決計斗不過劍龍,想到此處他點點頭,道︰「劍龍先生,我懇求你一事,李世績李大人身負聖旨出使高昌,非同小可,再說是何人下毒手害了幾名精絕弟子還不能定論,蕭某處理完畢隨後便到精絕城面見安老爺子訴說前情,請劍龍先生保住李世績的性命,待得蕭某到了精絕再作定論你看如何?」劍龍沉吟片刻還未說話,安月盈道︰「蕭公子,此事事出蹊蹺,那人又是朝廷中人,我精絕必當慎重處理,我答應公子,公子不到絕不為難李世績也就是了。」

蕭德言聞言大喜,道︰「蕭某多謝姑娘高義,劍龍先生當世高人,安姑娘又是精絕千金,定然不會相負,蕭某感激不盡。」劍龍皺了皺眉頭,可畢竟安月盈是精絕城的公主一般,她說出來的話自己也不好呵斥,哼了一聲算是勉強答應。安月盈道︰「蕭公子,你何時到精絕城?」蕭德言道︰「姑娘放心,我稍作處理,不出一日便啟程。」安月盈點一點頭,她瞧著蕭德言秀雅的臉龐,心中百感交集。

蕭德言見安月盈雙眼紅腫,臉色悲傷,不禁憐道︰「月盈姑娘,世間最難如意的便是這生死離別,你請節哀保重。」安月盈聞言更是悲傷,不由得眼淚零零落下,劍龍吩咐精絕弟子壓著李世績,他雙腿傷口經過包扎,幾名弟子用一席墊床抬著,蕭德言在臨行之時對李世績輕聲言道︰「李大人自管放心,你的腳夫伙計帶來的東西我都給你妥善安置,不出一日,蕭某就救你出來。」李世績事到如今,也是無話可說,點一點頭。

精絕城一行人出離了龍門客棧,蕭德言將李世績放在自己床上安睡,吩咐店家給打來熱水,親自在床邊給擦洗一番,看他臉色紅潤了許多,听得他呼吸穩健,心中放心了許多,叫來王掌櫃的給李世績一行付了一百兩紋銀,王掌櫃的連連擺手道︰「蕭公子,這可太多了,您主理西域,日理萬機,小店原就不收您的錢的。」蕭德言道︰「這一百兩紋銀我是給中土來的一行人預訂的十天店飯錢,另外還有五十兩紋銀在此,我請你派個伙計在這兒照顧我的李伯,他身上受了傷,離不開人服侍。」

王掌櫃的笑道︰「公子,您太客氣了,你房中這位李爺,我給您服侍著,您就放心吧。」蕭德言點點頭道︰「有勞王掌櫃了。」王掌櫃接過一百五十兩銀子高高興興走了,蕭德言坐在床邊心道︰「我跟李世績說不出一日便能救他,談何容易,李伯若是沒受傷,以他武功神通,定能技壓當場,可是如今可如何是好?」

蕭德言暗暗著急,下樓來見到李世績帶來的腳夫護衛,道︰「各位,李大人現在不能與你們上路,你們稍安勿躁,在龍門客棧耐心等待,我這就去接你們李大人。」其中一名侍衛忽然道︰「公子,恕小人眼拙,您是不是蕭駙馬?」蕭德言一听就是一驚,上下打量他,心道︰「也許我入宮之時他見過我。」有心隱瞞但想想也沒必要,道︰「這位兄弟,你見過我麼?」那名侍衛再無懷疑,跪倒施禮道︰「小人參見蕭駙馬。」一眾腳夫侍衛也跟著跪倒在地,蕭德言用手相攙道︰「請起,如今我不再是駙馬,你們不用多禮了。」那名侍衛道︰「駙馬爺,請你一定救出我們李大人,小人感激涕零。」說完給磕了兩個響頭。

蕭德言心中百感交集,回想起一年之前,暗暗嘆息,好言安撫他們一番,出離了龍門客棧,心道︰「如此說來我這一番去精絕城,不將李世績**來我是萬死莫辭了。」他打定主意,翻身上了一匹虯髯客相贈的紅馬,雖不是汗血寶馬,可也是萬中選一的大宛名馬,四蹄踏開如飛一般尋路而去。正是去日留痕多黃沙,一期美酒便是家,欲知後事,請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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