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譽與守護 正文 第七十五章 余波(中)

作者 ︰ 寧錄

接下來的兩天,達維在肉山酒海中度過。

本來在教皇逝去的哀悼時刻,帝國應該取消一切喜慶的歡宴,但現在已經沒有人遵守這條禁令,因為教皇寶座爭奪戰已經白熱化,羅素和薛亭頓已經拼紅了眼楮,哪還顧得上繼續偽裝出一副道貌岸然的聖潔形象?更方勢力也是樂于見到如今的局面,他們也想在這場足以影響到教廷政策方針的奪位戰中分一杯羹。如果他們站對了位置,那麼在今後二十年,作為教皇支持者的回報,教廷的政策必然向他們傾斜,由此會產生多麼巨大的利益,傻瓜都會知道。

前任教皇的死亡造就了今日的混亂,人們在他尸體旁籌劃秘議,達成一個個見不得光的交易。交易的雙方喜笑顏開,唯獨苦了跟在他們身後的達維。作為聖殿騎士,他有義務保護紅衣主教,不管他們是在帝都大教堂里哀泣,還是在貴族們的宴席深藏機鋒的拉攏暗示,他都要跟在他們身後,保護他們免遭不測。

在那個血腥的小鎮里,八名紅衣主教骨肉成泥,騎士團已經這個損失焦頭爛額,可不想這些嬌貴的主教們再出什麼意外。

于是,達維跟在羅素的身後,把吃早飯、午飯、晚飯的時間用來趕路,不過不用擔心,他不會因此餓肚子,因為在趕路的時間以外,他都在吃飯,而且還吃得特別多。他可不想讓那些大人物們認為自己對政治這個危險的玩意感興趣,更不想讓他們誤以為自己對他們的交易有那麼一分不該有的好奇心。于是,百無聊賴的他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只能埋于餐桌旁,像個八輩子沒聞到過肉味的窮神那樣,大吃特吃。

他錯過了好多東西。參加宴會的無數貴族少女、少婦、乃至于熟婦寡婦,明顯對這位年輕的聖殿騎士報有莫大的興趣,尤其是听聞這位騎士一路上的英勇表現後,更是眼放綠光春心大動,如同聞到臭味的蒼蠅一般撲上來。于是,達維的餐桌鶯鶯燕燕往來穿梭,有對他含羞暗示的,有直面勾引的,更有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投懷送抱的……對于這些送上門來的女人,達維一概無視之,只顧著大口大口的將酒肉填進他的肚子。

沒有人知道他的苦惱,他不喜歡現在的生活,就算是以往那種跟在辛格身後,風餐露宿巡視荒山的艱苦日子,也好過現在這種謹小慎微,每天把肚子撐到爆的庸碌生活。他喜歡的是熱血,不是享受。

于是很自然的,那些因為被他拒絕而懷恨在心的帝都貴族女子們,聯合起來送給不解風情的他一個可笑的封號呆瓜騎士。

幾天之內,呆瓜騎士馬丁-達維的大名傳遍了帝都少女們的閨房,伴隨著他的凶名的,是無數少女們飽含仇恨的眼淚他的冷漠等于踐踏了無數少女的脆弱的尊嚴。如果他**了她們,那麼依舊有可能得到她們的原諒,但他無視他們的美麗,卻絕對得不到她們的饒恕……

第三天的傍晚,呆瓜騎士達維站在季斯亞大公的庭院前,低低的嘆息了一聲,該來的,遲早要來。

他身邊的康德和羅蘭含著一分笑意,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當先隨同羅素走進了庭院的大門,他們在等著看一出好戲。他們並非是在幸災樂禍,而是帝都的生活對于生活在刀劍之間的騎士來說,實在是無聊得緊,他們是需要一點調劑。而倒霉的達維,和那位即將倒霉的季斯亞大公,就成了他們尋開心的對象。

對于這兩位上司的心思,達維一清二楚,卻也只能報以苦笑。他並不想參加季斯亞大公召開的宴會,但當他透露這一念頭時,立刻招來了聖騎士康德的一頓斥責。

「去,為什麼不去?」康德用手指指著達維的鼻尖,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責備著他。「騎士不應該因為恐懼而退縮,面對那位蠢豬公爵的挑戰,你嚇得不敢出門,你仔細琢磨一下,這麼做是不是對得起你的騎士身份?」

達維立刻羞慚無比。而羅蘭,則換了另一個角度來勸說他︰「你想逃避季斯亞大公將要送給你的麻煩,但你真的逃得了嗎?我告訴你吧,那位大公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你招惹了他,不管你現在是選擇避讓還是選擇迎戰,他都會找你的麻煩。與其心慌慌的等在家里,還不如直接沖進大公的庭院,看看他有什麼招數。」

「也好,我打的,不過是季斯亞大公的侍從。向來那位大公不會為了幾個僕人的顏面過分難為我吧?」達維還對未來報有幻想,但羅蘭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陣冰冷的暴風雨,將他澆了個透心涼。

「侍從?侍從的身份近似等同于僕役,你見過哪個貴族的侍從敢像他們那樣囂張跋扈?」羅蘭騎士冷笑一聲,為了為騎士團募集捐贈而整天周旋于貴族中間的他可比達維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更了解上流社會的秘聞。

「我告訴你吧,季斯亞公爵的與他的夫人不合,而且,他的夫人也沒有給大公留下血脈,但這並不能說明大公沒有子嗣。大公的風流,不,這麼說是抬舉了他,他的,也不對,應該說是他那種如同春天情的野獸一般的荒婬,在他的領地洛雲行省是盡人皆知的事情。他對女人有種荒原烈火般的熾熱渴望,上到五十歲的老年妓女,下到十四歲的純真稚女,從豪門貴婦到貧民弱女,大公來者不拒,有殺錯無放過……」

羅蘭冷笑一聲︰「大公沒有真真正意義上的嫡子,但他外面的情人給他留下的私生子,據說高達三位數……」

達維瞠目結舌,打斷了羅蘭騎士︰「這位大公可真是個情的**,不過,他的私生活和我有什麼關系?」

羅蘭定定的看著達維,嘴角慢慢勾起一縷幸災樂禍的微笑︰「怎麼會和你沒關系?大公可不忍心看著他的後代在大街上衣食無著,他把他所有的私生子召集到了他的身邊,讓他們充當他的侍從……」

達維目瞪口呆,旁邊的康德則晃著腦袋,一邊一口吞下了整杯烈酒,一邊很罕見的爆了句粗口︰「真***有性格!」

達維不知道應該怎麼評論這位有性格的大公,好半天之後,他才不解的問︰「他將這些私生子弄到他的身邊,那麼公爵夫人……」

「他這麼做就是為了時刻刺激那位可憐的公爵夫人。不管是上流社會還是民間,都猜得到大公的主意。」羅蘭騎士繼續解釋說︰「實際上,大公並不把他那些私生子當回事情。他像使喚奴隸那樣使喚他的私生子,辱罵乃至于毆打是家常便飯的事。」

達維立刻松了一口氣。

「不要放松,我還沒說完呢。」羅蘭看著如釋重負的達維,惡意的補充說明︰「季斯亞公爵的心理很奇怪,他苛待的他的私生子,卻不準別人踫他的孩子一根寒毛。一句話,我的兒子,我可以教訓,但輪不到你來教訓……」

達維一腦門烏雲,他哀嘆著,抱著腦袋蹲到了地上。和這麼一個瘋子為敵,實在是件讓人頭疼的事情。

「你明白了吧?你動了大公的兒子,所以大公打算動動你……」解釋完一切的羅蘭坐回沙,一邊慢慢的品著酒,一邊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微笑看著達維。

「有什麼可苦惱的?」康德對達維的憂慮不屑一顧。「記住,你是個騎士。一個騎士應該在任何戰場取得勝利,和那個蠢豬公爵的戰爭也不例外。你是個騎士嗎?那麼有哪一個騎士是不渴望名望的?那麼,又有什麼方法比削一位殘暴愚蠢的公爵的面子,能更快的讓你獲得名望?拔劍砍了那頭六翼妖龍?我不信你有這個能力,騎士團里也沒有人有這個能力……」

康德苦口婆心的勸解著,甚至可以說是慫恿著達維,讓他趕緊和那位蠢貨公爵真刀真槍的分一個勝負。達維卻在心里哀嘆著︰你們兩個,一個是受萬人敬仰的聖騎士,一個是掌握騎士團財政大權的蒼穹騎士,當然不在乎那個狗屁公爵,我呢?我是個不入流的見習騎士,你們惹得起的人,我惹得起嗎?

不過,他還是听出了兩個騎士團里的實權人物話里濃濃的慫恿意味,他更加相信,一向對他照顧有加的羅蘭叔叔不會把他推進一個火坑,這讓他相信,即便他這次搞出天大的亂子,騎士團也會為他擦**……

于是,兩天之後,達維還是站在了季斯亞大公的庭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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