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顧青又遣過來一個小丫鬟說是十三歲可看著卻好像比小桃還大上幾歲的樣子成熟又沉默寡言。問她叫什麼她卻說既然簽了死契以前的名字自然也不必再要要我給她一個名字。言語間听得出是讀過幾年書的丫頭想來也是家境落魄了才到了賣身的境地。我看她一直都是文文靜靜的就給她起名端柔不過平時都是叫她小柔。
老實說最近感受了很多第一次︰第一次明白什麼叫纏綿病榻第一次見到比小三還聒噪的人第一次見到性格南轅北轍的兩個人成為好朋友。我看著兩個小丫頭從陌生人變作閨中密友本來就是年紀相近的兩個她們小柔在小桃的影響下漸漸變得開朗笑得也多了也不像剛來時那麼沉默。
我在床上躺了將近一個月才勉強能在別人的幫助下在屋子里走上幾步。明明只有不到一個月我卻覺得我好像都已經躺了多一倍不止的時間大概……真的是無所事事時時間流逝的比較慢吧。
這期間薛氏基本上每隔三五天就會來看看我不然就是讓人送來一些補品之類的東西。我對這個溫柔典雅的婦人很有好感她每次都是細細的過問我的身體狀況然後一條一條的叮囑小桃和小柔應該怎樣照顧我說話時不疾不徐腔調又軟軟的就連訓斥也似乎沒有那麼嚴厲不到四十歲的年紀除了眼角有些笑紋外保養的也很好。骨架小小的。皮膚白白的一看就是典型地南方氣質美女。只除了每次見到顧青的時候有些局促以外薛氏都是一個完美的管家太太形象。
啊！對了。還有就是第一次她來看我地時候表現的也有些奇怪。讓長輩探望自己。本就使我很別扭于是剛一見面我就趕忙笑得甜甜地叫她娘反正又不是叫媽……倒也不會不習慣。可薛氏當時居然直接愣在當場那個表情很古怪就好像咽下平日絕對不吃的東西當著別人又不好吐出來。于是只好忍著。不過後來漸漸的就好了也不知是不是跟我熟了的關系言語間熱絡很多……也不是說她之前有多冷淡只不過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明明是一樣地話只不過變換幾個音調多了幾個小動作就會讓人感覺到對方的善意。
薛氏來的次數多了我倒是不好意思了。有次趁著顧青在我屋里的軟榻上閉目養神的機會跟他提起︰「我是不是也該去北院見見爹娘？每次都讓娘跑過來看我。不太合適。」
顧青眼楮都沒睜開輕描淡寫的回道︰「有什麼好看？爹常年都住軍營去了也見不到。至于二娘。不是都來看你了嘛你還跑過去做什麼？麻煩。」
我氣結︰「話不是這麼說的。畢竟那是長輩。」
他這回倒是轉了身。托著腮幫子看了過來眼中閃著新奇︰「你還挺孝順的嘛。」
「比某些人強點吧。」我嗯哼了一聲。
顧青聳了聳肩膀。躺了回去陽光輕輕撒在他年輕的臉龐上投出幾處沉穩地陰影外滿是張揚的活力。他確實是長大了肩膀變寬了胸膛變厚實了從一個清瘦漂亮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沉穩俊朗地男人。言行中也月兌了少年時的毛躁雖然偶爾還是會揶揄我幾句卻已經少見那種跋扈地狂傲了。
「再過些日子吧你剛好點再養養。」他又合上眼一副老僧入定地表情。
「長空？」我等了一會見他沒了聲音輕輕的喚了一聲。
「嗯？」
「給我找兩本書看看吧我以前……」以前……怎樣呢？我一下子停住頹喪地想起我忘記了一些事情的事實。
顧青想了一下再開口時第一個字稍稍有些變音︰「是我疏忽了你以前都喜歡閑暇時看些書的。回頭我讓他們找來給你。」
「好」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我以前應該就是這樣才對。也許是對唯一認識的人有一種難舍的依賴對于顧青說的話我總是先是選擇去相信畢竟他是我丈夫沒有理由要騙我嘛。想著想著突然想到昨天薛氏來的時候提到的事情︰「娘說今個午後會有裁縫上門。」
顧青大概是被吵的沒了睡意干脆坐了起來腰桿筆挺不愧是軍人。點了點頭說︰「我知道。」
「你今天下午沒軍務要處理？」他經常都是忙到很晚才回家至于我為什麼知道那是因為不論多晚他都會到我房里來看一眼。有時候我都已經睡著了卻又被他吵醒雖然他手腳很輕可畢竟如果一個人成天都是躺在床上無所事事除了睡覺就是吃飯那麼她是很難睡的很沉的。有好幾次他都坐在靜靜的坐在床沿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我渾身緊繃的想著要是他爬到床上來我應該怎麼辦？心里跟打鼓似的撲通撲通的直跳。可他每次都是坐了一會就走掉了。最多不過是模了模我的臉還不敢久留只輕輕一踫就彈開了。
「你這是在趕我？」顧青挑著右邊的眉毛好笑的看著我。
也許是只記得他少年時候的模樣感覺就好像是青梅竹馬我對他很放得開見他挑釁也回了個白眼︰「我才懶得趕你正說著小柔在門外說薛氏已經帶著張婆子等人過來了。我趕忙想下床卻被幾步靠了過來的顧青一把按在床上動彈不得。只好怒目圓睜的瞪他。可惜當事人臉皮厚到令人指的地步根本接收不到我的訊息。
薛氏一挑簾子走了進來看到顧青明顯一愣不過很快的就反應過來柔柔的笑著說︰「青兒也在正好一塊量了。」
顧青恭恭敬敬的一回禮︰「二娘說的是。」
薛氏的臉上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失望一轉身招呼著張婆子等人拿了料子進屋。其實我的臥室不小只是一下子多了六七個人光線就變得有些昏暗了。那個張婆子指著幾個手下人手上的布料說的唾沫橫飛。薛氏側著頭听得認真我卻是有些昏昏欲睡要不是顧青在我後面撐著我估計我就要滑到床下去了。
張婆子見我興趣缺缺的樣子剛忙轉變話題︰「少將軍跟少夫人是天作良緣哦這樣的郎才女貌靠在一起的就跟幅畫似的我活了這麼大把的歲數還是頭一次見到。顧夫人您真是好福氣啊兒子女兒都是謫仙一般的人物也就罷了娶了個媳婦也是個粉琢玉雕的妙人呢。要不我就說劉牙婆她們是亂嚼舌根呢這麼漂亮的媳婦疼還來不及呢哪能要……」
「王婆子！」薛氏微變了臉色低叱一句。
那王婆子也自覺失言悻悻然的閉了嘴不再言語。我好奇的看看顧青他臉色雖不算難看可那雙眼中的陰冷卻是慎人的很輕飄飄的看了那王婆子一眼見他這樣到了嘴邊的話我又生生的給咽了下去回頭有機會再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