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鬼子處決犯人也好無趣羅嗦了半天只是上吊連血都見不著。」肖烽雖滿口不屑還是不自覺地模了模脖子。
「我們走吧。」鴻翎他們撥開人群忽然刑場邊上有個牧師模樣的人攔住他們禮貌地問︰「敖廣號的鴻翎小姐總督大人想和您說句話。」
「哦？總督大人要見我？」鴻翎想起在薩克芬奇的游戲場見過滿刺加的總督一個卷毛落腮胡子的佛郎機男子據說走馬上任不過兩年。所以才會拿老地主薩克芬奇開刀吧？近百年來佛郎機等西洋人橫行海上強取豪奪南洋一帶的海島作為佔領地或以租借之名通商牟利和大明的官府不同佛郎機的官員乃至皇家都是一群流著海賊血液的家伙。所以鴻翎並不擔心和他們打交道。
牧師點頭說道︰「請你們跟我到這邊來。」
刑場不遠處的街角停著一輛黑色的馬車車門上吊著佛郎機國的國旗鴻翎一眼認出是滿刺加總督的官車。
他們在離馬車一尺開外站住牧師上前一步向車內的貴人通報︰「總督大人他們來了。」
門簾掀起了一角車內的貴人並沒有下車的打算只是露出半邊臉朝鴻翎點了點頭然後又向內靠去語氣帶著官腔︰「听說你們的敖廣號已經不屬于鯤鵬海幫了？」
鴻翎答道︰「是的。因我被鯤鵬海幫趕出來了。」
總督輕笑一聲︰「小姐就算被趕出家門還有一艘神奇的大船不算壞啊。」
鴻翎默不作聲心想︰這個家伙到底想說什麼？覬覦我的敖廣號？就算你派遣一只軍隊也未必能搶了去！
那總督見她不語又說道︰「听說小姐是要到西方去？」
「是的。」
「能否幫我護送一隊糧草到錫蘭去？」
終于說出來意了。這對敖廣號來說並非難事。鴻翎微笑地說道︰「十分榮幸能為大人效勞。」
「那具體事宜。稍候我的下屬會到唐人客棧向你說明。」總督放下車簾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啊對了你們知道那個飛賊的下落嗎？」
「飛賊？」鴻翎不解。
「就是那天和你身邊這位少年在一起地奴隸那男子的身上也有鯤鵬??」總督瞅見鴻翎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就沒有說下去。
這總督說的是6洋平吧？6大哥不是送罪證到總督府了嗎？听他的口氣怕是其中牽涉極復雜。6大哥有麻煩了。于是鴻翎裝作一概不知︰「那晚之後就再沒見到原來他還是個賊？」總督冷笑︰「我當你是認得他的。」
鴻翎面不改色地說︰「一個奴隸我哪里認得？況且我離開鯤鵬海幫也有大半年了。他是不是犯了什麼罪？偷了府上的東西？我若見著一定將他押送到衙門去。」
「他正遭通緝你們若是有他的消息及時通報。窩藏犯人可沒什麼好處。」
「小民知道。」鴻翎一面答應。心想︰一個捉拿犯人的捕頭一夕之間卻成了通緝犯真是風雲驟變誰能料啊。
等總督地馬車走遠了肖烽才問︰「那洋鬼子嘰里呱啦和咱們說了什麼？」
幸好肖烽他們听不懂佛郎機人的語言否則方才說不定就說漏嘴了。「也沒什麼讓我們地船護送他們的運糧船去錫蘭。」鴻翎見四下無人還是正色叮囑他們「若是有人問我們6洋平的事。就裝聾作啞一概不知。」
肖烽詫異道︰「這是為何？他是不是犯事了？」
鴻翎沉吟道︰「恐怕總督大人想殺人滅口。」
肖烽恍然說道︰「難怪這幾天老有巡邏的官兵在我們客棧附近轉悠我還當是這里的治安好。」
「是麼？我忙著生意上的事倒沒留心。」鴻翎心想原來官府早盯上我們了行事要更加謹慎才是。「那要是無意中撞見他怎麼辦？」
鴻翎眉頭微微一皺︰「裝作沒看見。我們不告密也不要多管閑事。我可不想再卷入任何麻煩之中。」
聶北斗冷哼一聲︰「商人個個見利忘義果不其然。」
鴻翎听這話十分逆耳橫眉立目道︰「我是不是見利忘義之人你最好不要過早下論斷！」說完拂袖先行一步。
他們一路悶悶不樂地回到客棧見一隊巡邏地官兵剛從里面出來。定是搜查了一遍。
鴻翎上前假意問道︰「各位官爺。電腦小說站出什麼事了麼？」
官兵隊長見是位衣冠楚楚漂亮得如同姑娘一般的少爺問便緩了緩一張故作威嚴的臭臉。說︰「我們不過是例行公事各位爺不必驚慌。對了最近有正被通緝的流犯奉勸各位還是禁宵為好。」
鴻翎笑道︰「原來如此。多謝官爺提醒。這麼熱的天還要出街巡邏真是辛苦不知是什麼樣的流犯這樣猖狂？」
官兵隊長指著剛張貼在客棧大堂門口的告示說︰「就是那個飛毛賊腳底更生風一樣難抓地要命今日我們在碼頭倉庫附近好不容易看到他一瘸一拐地出現誰知最後還是讓他給逃了！」
號稱飛天無影的6捕頭腿了受傷？看來真是虎落平陽了。鴻翎面上仍置身事外地笑道︰「相信官爺很快就會逮著他的。」
待官兵走後鴻翎坐在大堂沉思片刻忽然拔腿就往外走。
肖烽忙跟出來︰「鴻翎你上哪去？總督的人不是要來嗎？」
「我去碼頭倉庫看看總督府的人來讓他上樓找船長去。」
「那我跟你一塊去。」肖烽不放心地緊緊跟隨鴻翎。
鴻翎趕到碼頭詢問碼頭上地人。打听到午時左右的確有一個可疑男子在這附近遭到官兵圍攻後來不知去向。
肖烽見鴻翎在一排排存放貨物的倉庫前徘徊不止像是要從中查找出蛛絲馬跡不禁問道︰「鴻翎你在找什麼？他應該不會還留在這里吧？」要知道這里的倉庫看管得還算嚴密不僅有全副武裝地看守輪流站崗每隔一頓飯的功夫就有人巡邏如果6洋平受傷了還留在這里。那也太冒險了。
鴻翎指著一間倉庫門前十分不起眼地一角壓低聲音說道︰「你過來瞧瞧。」
肖烽湊過來。仔細看了又看才現有一處血跡還是新鮮地。
抬頭看這間倉庫正是敖廣號租下的。肖烽頓時會意立刻伸手將那點血跡抹去。
這時鴻翎已掏出倉庫地鑰匙。肖烽按住她的手。說︰「要叫人來嗎？」
鴻翎輕松地笑了笑︰「別打草驚蛇。里面又不會有妖怪會吃了我。」
倉庫的大門打開外面地光線照不到房間的盡頭。他們租下地是碼頭最大的一間可以堆放上萬箱貨物。如今他們的貨物已堆得滿滿當當但還是有空隙可以藏身。鴻翎幾乎每天都會到倉庫來看看所以哪一處的箱子少許挪動過。那一處的積灰少了些她都心知肚明。
鴻翎身手敏捷地攀上一堆箱子正要將身子探進一個箱子搭出的空隙里忽然感到一陣空穴來風毫無防備襲來根本來不及捕風捉影。一把冷冰冰地匕已架在她的脖子上。
一個熟悉的聲音輕輕在她耳邊說︰「船王小姐別來無恙？」
鴻翎一點都不吃驚︰「果然有老鼠溜進我的倉庫了。」
「什麼？鴻翎？」肖烽站在下面堆積如山的箱子正好擋住他的視線又一陣怪風吹得大門砰然關閉倉庫里更加昏暗。
「不必驚慌。肖大哥。是位老朋友來找我們了。」
「呵呵大小姐果然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6洋平笑了起來匕卻並沒有移開半寸「可惜你如今的身價不值黃金百兩否則我真想把你押送回大明領賞。」
鴻翎冷嘲︰「那天6捕頭就是立功領賞地又怎麼會變成通緝犯呢？」
6洋平的身子果然一僵繼而帶著一股怨氣說︰「別提了！天下官場一般黑暗我該明了才是。我不是貪生怕死只是決不能冤死在異鄉。船王小姐能幫我一個忙嗎？」說著他緩緩放下匕。
鴻翎這才得以月兌身轉身看看6洋平幾日來疲于奔命他顯得十分憔悴方才是勉強襲擊右腿上的傷愈嚴重幾乎站不穩。
6洋平捂著還在流血的傷口自嘲地說︰「其實你們現在要殺我也很容易但千萬別跟人說死者原是大明捕快也別讓那幫洋人把我的尸體吊在海邊難看死了。」
鴻翎笑起來︰「你才說過不願意冤死在異鄉地。你不是要我幫你嗎？」
6洋平猶豫片刻才極其勉強地說︰「我想跟著你的船出海。」
鴻翎的笑得更燦爛了︰「哦？你直接說你想加入我們不就好了？很難以啟齒嗎？」
6洋平尷尬地說︰「畢竟我原是捕快而你們是海賊……」
「海賊有什麼不好我們可是盜亦有道可比官府來得正大光明。」鴻翎掏出一塊手絹蹲下來幫6洋平把傷口包扎上凝視著他的眼楮「何況我都可以放棄船王的身份你為何不能放下捕頭的身份？」
6洋平怔怔地盯著鴻翎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歸于平靜︰「你們地船將開往何方？」
鴻翎將從三寶廟求來地護身符遞給6洋平看自豪地說道︰「西方的亞國。我們要比鄭和大人走得更遠。」
6洋平雖從未听過什麼亞國但鄭和下西洋地故事是耳熟能詳的由衷地感嘆︰「鄭公公若泉下有知一定倍感欣慰。我听說海外有種人以緝拿被懸賞的惡賊為生且不是官府的人這倒挺合我的脾氣不知是不是真的？」
「听浩空船長說的確有這種人。你若真心加入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同伴。」鴻翎向6洋平伸出手來。
6洋平還真沒想到昔日的船王會這般爽快地接納一個昔日的捕快。索性他也爽快地握住這個有著女子的縴柔卻掌心布滿傷痕的手。
鴻翎握著6洋平的手認真地說︰「既然成為同伴就決不會出賣對方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正被通緝又受了傷待在這里反而安全我或是肖烽會每天借查看倉庫之名帶藥和食物來給你。到起航那天只要把你隨便裝進哪個箱子里搬運上船就好了。」
「那真是有勞船王小姐了。」6洋平抱拳。
「你還是叫我鴻翎吧。」鴻翎再次上下打量6洋平一番「6大哥把你的衣服月兌下來吧。」
肖烽一下子著急了︰「鴻翎你要干什麼啊？」
6洋平反應得很快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那你轉過身去吧當然你要看我也不介意。」
「誰稀罕！從小看男人的身子看得太多了。」鴻翎白了他一眼跳下一級箱子「月兌好扔下來我明天會送干淨的衣服來給你換上。今晚你就先忍忍吧。」
出了倉庫把門重新鎖好她就命肖烽把6洋平換下來的血衣拋到偏僻的河溝里去偽裝成溺水而亡的樣子至于官府信不信就管不著了至少能夠轉移他們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