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天氣越來越寒冷耳邊呼嘯的風听起來像濤聲其實離海岸已經很遠。太陽偏西的時候飄起了雪花。是關東的第一場雪。
凌波不適應寒冷的天氣披了件銀狐毛領、天鵝絨里子的紫檀色長袍仍然覺得冷。
「奧菲利你們亞國也有這麼冷嗎？」
奧菲利給凌波系好銀狐毛氈帽的帶子說道︰「公主我們亞國四季如春。」
「但是我瞧你挺適應北方的天氣呀。」
「因為我常去各國貿易亞國以北的北歐島國冬天也是很寒冷的。」
「是嗎？」凌波攤開手掌一粒雪珠兒落在掌心里化作了水。心內不禁想到︰「山里還會更冷不知道翼哥哥有沒有衣裳御寒。」
那日凌波駕精衛號前往東北的途中從昏迷的肖烽口里得知鯤鵬船王竟然就是鴻翎！她震驚之余心內忐忑便決定與甄虛子暫別獨自奔回大鵬島。在東南沿海凌波驚聞閩浙水師大敗倭寇收復大鵬島海寇頭目被押送往江寧府受審。忙追至瀝港巧遇奧菲利帶領的使團听他說親眼看到一艘押送犯人的官船在港口突然起火犯人全被燒死。她不信展翼會葬身火海便向著長白山方向一路憑著直覺和蛛絲馬跡追查而來。正沉思著遠遠看見幾個樵夫挑著過冬的柴禾走來凌波忙叫奧菲利停車上前攔住他們問道︰「幾位大哥請問可曾見過一個十**歲、南方口音、身佩直刃長刀的男子往長白山上去？」
幾位樵夫听完凌波的描述面面相覷。其中一個樵夫將凌波打量一番答道︰「這里除了山賊還有哪個年輕人會佩長刀？你們是商旅吧？這時候趕路。小心遇到山賊。」
凌波眉頭一皺問道︰「怎麼？這里時常有山賊劫道嗎？」
「這一帶雖貧瘠卻是珍貴木料和藥材運輸的要道偶爾也有高麗的商隊經過這世道不太平又快到年尾了盜賊們自然更加猖獗。」
「你們別嚇唬姑娘家。」後面一位樵夫忽然開口說道。「難道你們忘了？幾天前我們親眼看到原先那幫山賊慘死在山道上的。否則今日也不敢上山砍柴。」
「你還說你沒看見那日那些山賊的死狀多麼恐怖！誰知道會不會是怪獸或是另一伙更可怕地盜賊干的？今日我們結伴上山也看到幾處古怪的痕跡怪嚇人的。」
凌波好奇地追問道︰「那些山賊是怎麼死的？山上有什麼古怪的痕跡？」
「我從未見過那樣可怕的尸體到處都是焦糊地碎肉……」話未說完。一個樵夫忙拖著那人就走還神色狐疑地偷偷瞟了凌波和奧菲利一眼小聲說道︰「快走吧別多事。這二人不是中原人士……」
樵夫們不敢多停留慌慌張張地逃走了。
凌波跳上車。對奧菲利說道︰「我猜的沒錯翼哥哥定會經過這里去長白山找丹丘子伯伯。我們快走說不定還追得上。」
奧菲利看了看天色。擔憂道︰「公主啊此刻不宜再往前走了。且不說山賊入夜的風雪怕會更大山道上也常有野獸出沒。我不能讓公主冒一絲風險。何況展公子是有功夫在身之人不會有事的。」
「不我不放心。翼哥哥定是在大鵬島負了傷很重很重的傷。否則也不會被官府收押。即使僥幸逃出也必是風餐露宿、躲躲藏藏一路上都有關卡我很擔心他地狀況。」
奧菲利誠懇地說道︰「屬下明白公主的焦慮心情屬下也想早日找到展公子。只有這樣公主才願意跟我回國。不是嗎？但是對我來說公主的安危始終是第一位的。天黑了下著雪馬也倦了山路崎嶇我不能讓公主在這種情況下趕路。」
凌波听奧菲利言之有理又想到︰奧菲利為了幫我尋找展翼沒有隨船隊回國而是一路盡心盡力地護送我北行有時忠實得有些固執真把我當成尊貴的公主了。凌波歉疚之下不好再任性便答應道︰「好吧。我們等天亮了再出。不過村里地人恐懼外番人今晚我們還是就地露營吧。」
奧菲利勉強答應。找了個避風的地方作為宿營地堆起干柴升起了篝火。
車廂內鋪著厚厚的羊毛氈子銅手爐里放進了燒好地熱炭凌波裹在軟軟的毛皮襖里覺得十分暖和不覺打了個盹。直到一聲野獸的怪嚎將她驚醒忙挑開車簾並沒有看見什麼野獸奧菲利坐在火堆前默默地添柴雪似乎下得更大了。
「奧菲利你听見奇怪的叫聲了嗎？」
「公主別害怕我守著篝火野獸不敢靠近的。」
凌波向他招手道︰「奧菲利你也到車上來吧外頭冷得很。」
奧菲利搖頭笑道︰「火燒得很旺不覺得冷。」
「那我陪你一起烤火。」凌波下車坐到奧菲利旁邊「哇好香啊！你在烤什麼？」
「哦是番薯。應該烤好了。」奧菲利從火堆里撥出一個烤得剛剛好的番薯撥掉外面一層焦皮笑著遞給凌波「公主餓了吧？不嫌棄的話就嘗嘗看。」
凌波確實餓了眼前這塊熱氣騰騰的金黃色東西聞著又香得很趁熱咬了一口驚呼道︰「哇好甜啊！真好吃比我吃過地山珍海味都好吃。」
奧菲利見她吃得香甜笑道︰「看來公主真是餓壞了。慢點吃還有呢。」
凌波抹了抹嘴「奧菲利你還是叫我凌波吧。我才不想當什麼公主。你看我哪里像個公主嘛。」
奧菲利微笑道︰「凌波是與眾不同的小公主。我已經寫信給國王他知道我找到公主的下落一定會欣喜萬分。」
凌波做了個鬼臉「哈哈他要是見到我恐怕就高興不起來了。一定會對著我吹胡子瞪眼︰哪里來的不懂規矩的野丫頭？」
奧菲利被逗得笑起來︰「哈哈不會地我們國王一向不拘小節一定會喜歡凌波公主的。」
「我說了好多次別叫我公主了。這樣顯得很生分——阿嚏！」說話間一陣寒風鑽進脖子里凌波不禁打了個噴嚏。
「公……凌波快回車里去吧外頭雪珠子下個不停當心凍出病來。」
凌波挽著奧菲利地胳膊說道︰「不如一起進去吧兩個人擠著更暖和。」
奧菲利紅著臉直搖頭︰「不不用了。我得在外面守夜。」
凌波沒有想太多只要是她覺得信耐可親的人她都視如親人一般坦誠相待。「這種天氣在外面一夜還不要凍死？這堆火這麼旺足夠燒到早上的。我一個人在車里也冷不如互相取暖好不好？」
奧菲利深知凌波是極單純的孩子若是再推辭反而顯得自己多心了只得先答應她。車廂本不大奧菲利又是大個子兩個人往里一坐便連轉身帶余地也沒有了。
凌波把溫熱的手爐塞進奧菲利懷里像小貓一樣蜷起身子緊挨著他和他說著閑話解悶︰「小時候每逢刮台風的夜里我就跑去和寨子里的大人們擠在一塊听他們將出海的故事。奧菲利你有兄弟姐妹嗎？」
「沒有我是獨子。」
「那我當你的妹妹吧。」
奧菲利為難地說︰「你是尊貴的公主我不能……」
「廢話少說。什麼尊貴的公主我只是粗野的鄉下丫頭。還是你討厭我嗎？」
「怎麼會？你比我見過的那些貴族小姐都要率直可愛許多。」
「真的嗎？呵呵。啊不知道你的妻子願不願意多出一個小姑。」
「我……我還沒成家呢。」
「是嗎？那一定有心上人吧？」
「唔……還沒有……」
「我不信。是你不好意思告訴我。我就有喜歡的人可惜他心里已經有別人了。」凌波嘆了一口氣。
奧菲利微笑道︰「我也是單相思呢。你說該怎麼辦？」
凌波眨了眨眼楮嘴角一揚︰「那就努力把喜歡的人搶過來好不好？」
奧菲利笑意更濃了︰「好主意。」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時翼哥哥就在附近可是他卻像是故意躲著不見人。為什麼呢？為什麼不出來見我……」說著說著凌波枕在奧菲利溫暖的臂彎里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