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日戰記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長夜 三

作者 ︰ 無痕

初聞大劫,各大勢力絡繹不絕的慰問,讓大劫之後代替若雅臨時掌握塔倫米爾的銀龍公主克拉絲應接不暇,陪笑著應付了最後一批來自海比蒙帝國的探訪者,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深夜。

「克拉絲母親,您休息一會兒吧,這已經是連續三十六個魔法時了!」若雅端著一份香噴噴的燕麥粥,走入了會客大廳,和她一起的,還有紅腫著雙眼的鶯鶯燕燕們,她們手腳麻利的為克拉絲搭起一個臨時的餐桌。

克拉絲重重一哼,直接攤開右手,冷冷的說道︰「拿來吧!」

若雅乖巧的將燕麥粥遞上,順勢坐下。

「我說的不是這個!」克拉絲眉頭一挑,面色不愉的瞪著若雅︰「卡揚的解釋呢?別告訴我那個躺在臥室的傀儡就是他本人!誰是我兒子,我這個做母親的難道還看不出來麼?別忘了,他可是我一手帶大的!」

「對不起,我本來想告訴您,可一直沒有找到這個機會!」

若雅也是相當的無奈,就在克拉絲夫婦到達的同時,各大勢力前來探望的強者們,也到達了塔倫米爾,疲于應對之下,她連一個和克拉絲說話的空隙都沒有,這一來二去,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天。

也不知道耽誤胖子的計劃沒有,她連忙拿出早已放在口袋里的記錄水晶,里面不光是胖子的解釋,更是需要克拉絲配合的後續行動。

克拉絲一手接過,一目十行的迅速看完了水晶里的內容,生氣的怒道「哼,裝死居然用在我們身上,簡直就是不可原諒!等他回來,看老娘不好好的收拾他,這麼大的事,也不提前溝通一下,當時听到消息,差點嚇死老娘了!」

「克拉絲母親,卡揚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太過緊急,而超級傳送陣目前還沒經過驗證,來不急通知啊!」若雅小心翼翼的解釋道,艾薇兒更是上前一步,站在克拉絲的身後,討好的為她拿捏起來。

「不用解釋,這不關你們的事。」

話雖如此,克拉絲心中的怒氣,還是在鶯鶯燕燕們的勸解中,逐漸消散,她在提拉米蘇的服侍下,喝完了燕麥粥,和顏瑞色的對這位憔悴的霍克公主說道︰「提拉米蘇,你沒事吧,這也真難為你了。」

「都是卡揚不好,害得我們擔驚受怕的!」

「嗯,我很好,就是辛苦您了!」

提拉米蘇受寵若驚的展顏一笑,比起胖子的計劃來,她受點委屈沒什麼大不了的,更何況,只是演一場好戲給外人看,就更加的無所謂,倒是克拉絲的辛苦,親自率領著龍族戰士不眠不休的守衛塔倫米爾的穆拉,她是看在眼里。

連續三十六個魔法時,高強度的工作,已經讓他們疲憊不堪。

這從克拉絲充滿疲憊的臉色就能夠看得出來。

「反正,我也習慣了,卡揚從來就沒有一個安穩的時候!」克拉絲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臉蛋,接著道︰「他的計劃我會通知帶隊的祖安長老,不就是明著找日耀精靈算賬,暗地里卻是將薩米拉兩兄弟組織起來的強盜團解決麼?這點破事兒,也需要把塔倫米爾弄成這樣?簡直就是敗家子!」

「那也不算,我們的損失,有那群精靈承擔不是麼?他們好歹也是歷史悠久的高等貨色,要是手頭沒有點財富,打死我都不信!再說,我們也可以拿這個作為借口,收攏力量,閉門不出,這才是死胖子最終的目的吧!」艾薇兒倒是不怎麼心疼,相信親眼看到塔倫米爾慘狀的各大勢力,再也不可能在即將而來的大戰中,要求龍族軍團上前線。

要知道,和胖子一起渡劫的,還有四個大隊的龍獸騎士,近一萬的龍族戰士,以及二十萬黑鐵矮人。這些有名有姓的家伙,可都被寫在了陣亡名單之上。

「哪有那麼簡單!」

克拉絲能夠一眼看破,是出于對胖子的熟悉,但仔細一想其中還是有極大的破綻所在,這麼多龍族戰士,這麼多黑鐵矮人,以日耀精靈的實力,不可能在短短數個魔法時,便徹底解決的。

只不過胖子不惜毀掉部分建築,誤導了各大勢力的高手們而已。

等他們回想起所見的一切細節,便能夠明白,龍族的損失並不像宣布那麼巨大,這樣一來想要借此避免戰爭是根本不可能的。退一萬步講,他們也絕對不願意看到龍族這個維拉大陸唯一一個極端武力,想要保存實力。

「那這麼說,卡揚不是弄巧成拙了麼?非但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反而因這場並不存在的失敗把自己的名聲搞臭了!」克拉絲的分析,令艾薇兒不禁有些沮喪,要是真如她所說的那樣,胖子精心布置下的一切,最多是能夠爭取一點時間罷了。

巧合的是,遠在幾千里之外的阿達爾,也提出一個同樣的問題。

「我要的就是這個時間差,以爭取到戰略主動權!」坐在土豆寬闊後背上的胖子,對一旁的阿達爾笑道,看著他疑惑的表情,進一步解釋道︰「假如你是異族的指揮者,接到我們龍族被實力遠不如的精靈炮灰打得打敗的消息,你第一個反應是什麼?」

「不可置信!」

阿達爾想也不想的月兌口而出,腦海中靈光一閃,好像知道點什麼,卻又無法肯定。

「要我是鳥人指揮的話,高興之余,肯定是要確認真相,可這跟總體戰略有什麼關系?」哈卡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在他看來,鳥人最多是尋找一個真實的結果,和入侵的大局,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件事。

若是真是龍族大敗,當然值得高興,如果是一個假象,那也無關緊要。

「關系大了,首先,我們擺出主力全滅,塔倫米爾被毀的消息,一定會將鳥人的注意力吸引到這上面來,他們當前的第一要務,便是確定這件事的真偽。當他們了解到這不過是一場偽裝之後,絕對會停下手中的一切陰謀,全力的尋找我們的所在!」

胖子相信,任何一個有腦子的指揮者,都不可能在這麼一支力量不小的軍隊,消失在眼皮底下而感到無動于衷,在確定這批龍族的目的之前,任何針對維拉大陸的行動,都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因為誰也不敢保證,當他們全心全意的策劃詭計的時刻,背後這支游離在外的力量,不會做一個盡收漁利的漁夫。這樣一來,便無形中調動了他們的精力,而利用這個時間差,胖子可以做出自己心中看似無關緊要,事實上卻能夠決定整個大戰勝負的準備。

「這麼說,我倒是明白了!」阿達爾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在大部隊重新出現在世間之前,鳥人是不可能繼續進行什麼陰謀詭計的︰「只要我們繼續保持隱藏,就能夠讓鳥人們始終保持提心吊膽疑神疑鬼的狀態,這就為你的計劃爭取了時間。」

「至少,在最近這段時間,的確如此,不過等鳥人們反應過來之後,那就不是那麼有威懾力了,當然,這也不是百分之百的肯定,要是異族大部隊就此趕到,我們這一系列的欺騙,非但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反而畫蛇添足的,毀掉了塔倫米爾的防御體系,那才叫糟糕!」胖子坦誠的攤手道。

沒有十全十美的計劃,就算事前布置的再怎麼周密,始終有破綻的存在,關鍵就看運氣是否站在自己這邊。話說回來,如果異族主力真的在這兩天降臨的話,維拉大陸凶多吉少。

「我們的運氣,可沒有那麼差!」

正如阿達爾所說的那樣,從塔倫米爾到艾澤拉斯北麓的一周時間,他們並沒有收到任何有關異族入侵的情報,倒是各大勢力對胖子遇襲產生的無數慰問佔據了訊息的全部,從早到晚就沒有斷過。

早晨是霍克帝國發表抗議,到上午就變成了神聖教廷,中午吃飯時間,德魯伊議會又站出來表示對日耀精靈的卑鄙手段感到厭惡,傍晚時分,精靈聯盟的那些長老們對此感到深深的遺憾。

總之,你方唱罷,我方登場,連綿不斷的表達了對龍族的支持,尤其是當教皇霍格,悲痛的宣布胖子很可能一臥不起之後,各大勢力的的表態,便到達了頂峰,可惜胖子一行感到齒冷的是,不管叫囂得再凶,實際派出軍隊支持的,一個都沒有。

「光說不練,這群也算是極品了!」

阿達爾諷刺的說道(),臉上掛滿了不屑一顧。

「平時吹得天花亂墜,真到應該用行動表示的時候,卻是這麼一副模樣,真是惡心!」虛弱的矮人族長加塔拉為胖子打抱不平,為了提高速度,他和矮人戰士們一樣,冒著暈厥的危險趴在龍獸坐騎之上。

由于人數過多的緣故,往往五十名矮人才有一頭龍獸可以依靠,一路下來,為了躲避各大勢力的眼線,很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加塔拉自然也不例外。

「習慣就好,把他們所說的,當成放屁就是!」身為當事人的胖子,倒是相當的無所謂,他扔給黑鐵矮人一瓶麥酒︰「拿去御御寒,差不多今天半夜,就能到達我們的目的地。到時候,你和你的戰士們,應該好好的休息一下。」

「沒事,我們黑鐵矮人,是最強壯的!」

加塔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笑道。趁虛而入的寒氣,讓他打了一個哆嗦,連忙閉上了嘴巴。

「得了吧,別說是你,就是強悍如我,也受不了在這里呆上一周啊!」哈卡擦了擦鼻尖的流涕,夸張的縮成了一團,出于安全的考慮,龍獸們幾乎到達了它們能到的極限高度,一萬兩千米的高空上,寒風如刀。

他們又不可能釋放出自己的領域來抵御這樣的寒冷,甚至為了不被發現,凡是聖域之上的強者,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自我封印,全憑**的力量來支持,反倒比一般的戰士,更消耗能量。

「卡揚,我們非得繞過艾澤拉斯山脈,跑到塵泥沼澤靠近西部的地區,才能降落麼?我倒是覺得,沒這個必要,日耀精靈被我們全殲,他們的老巢根本就是空無一人,我們大搖大擺的進去,也不怕泄露消息,從那里進入塵泥沼澤,不是更好麼?」哈卡相信,以龍族的實力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直接空降日耀精靈的鳥巢,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德斯克繪出的路線圖,正好可以派上用場。

「當然不好!」

阿達爾代替胖子回答道︰「那樣的危險,實在是大多了啊,艾澤拉斯山脈這麼大,難免遇上該死的冒險者,而且,誰知道鳥人們,是不是只有這麼一個基地,要是萬一被他們發現,我們吃的這些苦頭算是白費了!」

在胖子鼓勵的眼神中,阿達爾接著說道︰「可我們選擇從塵泥沼澤的西部,向來險峻,空無人煙的剃刀嶺進入,那就完全不同,減小了被發現的可能不說,更重要的是,龍巫妖凰奧妮希亞的巫妖們,根本就沒有在那里布置哨位!」

「當我們神兵天降的從西方進入奧妮希亞老巢,真是很期待這位被譽為巫妖中最美麗的女人,會是什麼反應!」

「嘿嘿,奧妮希亞公主生前就是艷名遠播,想必巫妖形態,也不會太差吧!」

哈卡會心一笑,一臉的心照不宣。

當夜,撩人的月色中,胖子率領的大部隊正式進入了剃刀山區,一座座如同刀鋒一般的陡峭石壁昂然而立,向他們證明了剃刀的含義,腳下滿目的血色荊棘,更是覆蓋了方圓幾十里的山體。

環顧一周,竟然沒有找到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

更讓胖子惱火的是,山崖之下的一片不住翻滾的墨色沼澤,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一股股濃濃的腥臭,籠罩天際,充滿腐蝕的氣息,讓龍獸們極為不適,一聲接著一聲的咆哮,響徹夜空。

他總算明白,為何成功混入奧妮希亞巢穴的德斯克,為何會傳回西邊沒人駐守的消息。

在這樣的情況下,別說是登陸攻擊,就連能否生存,也是一個問題。

「卡揚,現在怎麼辦?」哈卡有些傻眼的問道。

「我下去看看!」

眉頭緊皺的胖子從土豆的背部跳下,加速的落向沼澤地面,速度越來越快,眼看就要同墨色的泥漿來一個親密的接觸,在他強大的控制之下,身體突然來了一個九十度的直角變相,瞬間有直線變成了平行,借助這股沖力,很快的劃入了沼澤深處。

無數巨大的氣泡,毫無規律的從澤底升騰,帶起片片土腥,泥漿形成的亂流,不住沖撞,一個個足以吞噬裂蹄牛的漩渦,布滿了黑水一般的表面,互相吞噬的四處游離,徹底將胖子原先準備利用寬大木板在沼澤上滑行的想法完全否定。

放眼望去,這片混亂的區域,盤踞大地,除了突起的剃刀山領之外,四面八方,盡是這種可怖的泥沼,從地勢來看,一直延綿到了沼澤的內部,若是讓龍獸貼著表面飛行,有八成的可能,還未趕到奧妮希亞巢穴核心,便被力量波動極其敏感的巫妖們發現。

前功盡棄不說,若是被奧妮希亞將計就計的設下埋伏,那才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來來回回堅持一圈,胖子重新回到了土豆的背上。

從他鐵青的臉色,足以證明情況不妙。

一陣沉默,哈卡小心翼翼的建議道︰「卡揚,要不我們繞過這片區域,朝北行進,利用虛空風暴的掩護,進入沼澤月復地?」

胖子緩緩的搖了搖頭,堅定的否決道︰「且不說,需要花費多少時間,就是到了北邊,也一定會暴露我們的行蹤,二十萬矮人,一萬龍族,這麼明顯的目標,再怎麼躲藏,也是不可能完全隱匿的!」

「嗯,沒錯,再加上超級空中堡壘航線的緣故,巫妖們一定會加強對南北方向的監控,要不我們繞到東方呢?那里是一片干裂的沼地,漫天飛揚的沙塵,倒是一個很好的掩飾!只是害怕時間來不及。」阿達爾提出自己的觀點。

還是被胖子一口否定︰「你都說了時間不夠,從西繞到東,最少要兩周,一來我們的補給不夠,二來,算上過去的一周,一共三周的間隙,足以讓各大勢力和異族鳥人,從我們制造的假象中醒悟過來,我們耗不起!」

「唯今之計,只有強渡這片區域,打得奧妮希亞一個措手不及,才是唯一的辦法!」

「可這鬼地方,怎麼能過得去,這才幾分鐘時間,我們的坐騎,就有些堅持不住了!」哈卡哭著臉,指著哀嚎不斷的龍獸,無比郁悶。月光照耀下,這些龐然巨物的龍鱗上,盡是腐蝕的痕跡。

一道道清晰可見的裂口,在霧氣的侵蝕下,正不住的擴大。就連矮人們身上用來抵御寒冷的厚皮夾克,被蝕穿了一個個大洞。更要命的是,矮人的身體可不像龍族那麼硬實,接連不斷的慘叫,不絕于耳。

胖子面色凝重的喚出了命運之槍,一道湛藍的星芒將他和不住閃爍的星空連接成一體。

一股股凝粹的精神力,透體而出,形成一個個巨大的半透明渦旋,圍繞在胖子身體四周,產生強大的吸力,將無處不在的星輝掠奪似的吸入,順著命運之槍的槍身,進入了胖子的身體。

他的雙手上下翻飛,幻化出無數印結。

以極高的速度,分裂成無數細小的符文,落在了戰士們的身上。

足足半個魔法時,胖子才完成了為這二十多萬戰士加持星辰護盾的壯舉。做完這一切,他也被累了個半死,哪怕他的精神力再強大,也無法支持這樣的高消耗,一陣眩暈,悄然襲上胖子的腦海。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腥臭的空氣在身體里打了個轉,火辣辣的刺痛,讓他精神一振。「哈卡,去把祖爾法拉克,卡尼吉亞,以及所有的冰系施法者叫來,我想到辦法了」

「阿達爾,你帶人把這剃刀山給我平了,給你二十四魔法時的時間,把這些石頭,變成一堆粉末!」

「加塔拉族長,讓你的族人們,好好的休息一天,養精蓄銳!」

一通命令,整個隊伍頓時一分為三,龍獸空騎帶著全體矮人,沖上了天空。阿達爾和一干龍族戰士一起,落在了荊棘遍地的剃刀山間,利用**的力量,舞起大錘,開始砸山劈石,就地取材的為胖子制造出足夠的粉末。

二十來位冰系施法者,在卡尼吉亞的帶領下,努力保持著最低魔力輸出,利用寒冰箭,制造出一塊塊粗糙的冰磚,其余的龍人施法者們,臨時干起了編棘者的行當,將一根根粗大的荊棘枝條捆綁在一起,弄出前尖後扁的框架形狀。

「哈卡,把冰磚都砸碎,和石渣混在一起,填入荊棘架!」

「祖爾法拉克,讓它們融為一體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大家齊心協力的結果,便是利用一天一夜的時間,造出了近三千條可以容納八十人的荊棘方舟,組成一支浩浩蕩蕩的船隊,順澤而下,朝奧妮希亞的巢穴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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