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日戰記 正文 第三章 偷嘴的精靈

作者 ︰ 無痕

第二天一早,塔倫米爾的居民,被一陣陣巨大的轟鳴從夢中驚醒。

不明就已的他們打開天窗,抬頭仰望,此刻的天空中滿是一艘艘巨大的地精飛艇,正來回的移動,在排列成一個整齊的隊列後,飛艇的月復部突然張開,露出了一門門半透明的魔晶大炮。

隨著一聲聲整齊的命令,朝下漆黑的炮口中,突然閃爍起魔法的光芒,一股股強大的魔法波動從炮管里鑽了出來,發出聲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一枚枚足有成人腦袋三倍大小的巨大火球,洶涌而出,如同一場彈雨般,將方面二十里範圍的土地,梳了個便。

整座塔倫米爾,除了那些地面的建築之外,完全變成了一團火海。

在居民們膽戰心驚的目光中,一位位彪悍的黑鐵矮人,從飛艇的月復艙里跳了下來,和他們一起的,還有成千名法師,他們背上的地精降落傘不住的旋轉,猶如一朵朵從天而降的青銅花瓣,一頭扎入了火海之中。

他們不顧空氣中的滾燙,拿起手中的巨錘,狠狠的敲砸著干裂的黃土,法師們則不停的吟唱起水系法術,一股股水箭順著矮人們砸出的破口,鑽入內部,一陣陣白煙,從土地上冒了出來,原本堅硬的地面,瞬時變成了一團泥沼。

這時,以塔倫米爾幾位長老為骨干組成的幾只小隊,出現在各大居民區的門外,他們手里拿著一根造型奇異的長棍,不停的大聲頒布著若雅親自簽署的命令,動員居民們,邀請他們參加到熱火朝天的建設之中。

當一箱箱盛滿印有龍族文字的金幣,被長老們發放到幾位抱著試試看心理的居民手中之後,整個塔倫米爾的原住民們,徹底的了起來,什麼龍族的信譽,什麼領主的保證,都不如這明晃晃的金幣能夠說明問題。

每天管飯不管住,每個月月底將會根據各自的勞動量,發放酬金,最低還有半塊金幣的保底,這樣的條件,就是在物價高昂的維拉大陸,也是異常的豐厚,每家每戶還會得到兩個金幣的擾民費,更是完全讓他們放下手中的一切,加入到建築大軍的行列。

與此同時,幾位黑暗學院畢業的組織者,也趁著這個機會將他們的架子搭建了起來,由原住民的長老和龍族的龍人們一起組成的基層,很快開始運轉,在他們的配合下,留守在家里的那些老弱小孩被全部動員,一邊為龍族特意請來的一個部落的半身人廚子當下手,一邊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路。

在眾人齊心協力的合作下,塔倫米爾徹頭徹尾的變成了一座生氣勃勃的大工地。

「里奧大長老,沒有你,我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想要這麼快開始建設,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若雅望著魔法鏡像中的一片忙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如果不是這位昔日的地精大長老力排眾議,塔倫米爾絕對不可能像現在這樣。

如果不是他的經驗,就是卡拉贊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解決這樣或者那樣的繁瑣問題。

這一切都是這位大長老盡心盡力的結果,又怎能不讓若雅感到感激。

里奧不為所動的淡淡一笑,依然埋頭處理著手中的文件,平靜的說道︰「若雅小姐,您這話言中了,我不過是一個從卡揚殿下手里撿回一條性命的奴隸,為主人分憂,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奴隸?現在可不是幾千年了,再說,我們上下,包括卡揚,誰有把你當作奴隸看過,你怎麼能這麼說!」菲爾扔下手中的炭筆,眉頭一挑,不滿的哼了一聲︰「我知道,你還是對我們把你的老巢一網打進而感到不滿,可是如果我們不這樣做,你手下的那些大師們,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一個問題!」

「莫里斯是什麼人,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他這種小心眼,被你和你的手下壓制了這麼長時間,總算輪到他揚眉吐氣,若是不把昔日受到的不公平待遇,發泄到你們一系的身上,那才怪了!」

那些被莫里斯秋後算賬,被清算的地精便是最好的證明,如果不是胖子搶先一步,派出阿達爾把里奧的老巢一鍋端,現在被莫里斯以叛徒的罪名,放逐到加基森背後沙漠的地精,還不知道會多出多少。

從這個意義上說,胖子反倒是這些大師的恩人。

「里奧大長老,您心里憋著一股火,我們很明白,可是您想過沒有,如果不是您听信了維特的讒言,同我們龍族作對,又怎麼會落到今天的地步,說起來,您也有錯,不是麼?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能放下過去呢?」若雅幽幽一嘆,將心比心,換成是她,要是落到里奧的境地,可能會更加的瘋狂。

但是,作為這場爭斗的挑起者,為自己的錯誤承擔代價,那也是理所當然的。頓了頓,她接著道︰「不管是對您,還是對您的手下,我們自問捫心無愧,這點,相信您也感受得到,不論從生活上,還是待遇上,甚至都要比您在位的時候,舒服得多!」

「更重要的,再也不用一天到晚的擔驚受怕,而且我們也沒有限制他們的人生自由,就算是您過來之後,我們也沒有派人監視您,不是麼?又何必抱著過去的,耿耿于懷,這座塔倫米爾,不光是我們龍族的城市,也是您的城市,也是大家的城市!我以龍神的名義保證,未來的塔倫米爾,生活在那里的每一個種族,都是平等的,在共同利益的前提下,各大種族內部的事務,我們龍族絕對不會過問!」

若雅苦口婆心的勸解,語言中的真誠,就是最遲鈍的傻子,也能夠感覺得到,里奧自然也不例外,只不過,這三言兩語的想要讓他放棄仇恨,這也絕不現實,他緩緩的抬起頭,咧嘴一笑︰「希望如此,說得再好听,也不如事實能夠打動人,不過在這里我可以保證,如果你們龍族真的沒有歧視的公平的對待我們地精,我相信,我們也會做出相應回報的!」

「那讓我們走著瞧好了!」

菲爾做出了最後總結,她暗下決心,一定用事實,證明一切!

就在大家齊心合力塔倫米爾的建設步入正軌的時候,胖子一行五人,也穿過了層層瓶頸,到達了地下河的上游,本來,他們的速度,可以更快,但是沿途的幾座魔鐵秘銀礦的存在,拖延了他們的速度。

為了勘測出這些礦脈的規模和位置,他們不得不多走了很多冤枉路,並且穿過厚厚的岩石黃土,開闢出一條條通往地面的通道,在荒原中,搭建起一座座醒目的地標,作為方位確認的標識,以便日後的辨認。

累是累,辛苦是辛苦,但是這些礦脈的豐富儲量,極高的礦石品相,還是讓他們覺得沒有做白用功。

「我老人家,雖然專業是鍛造,不過也算是見識過不少世面,這一個月的收獲,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就是我們黑鐵矮人這麼多年的歷史,也從未遇到過一條幾百公里甚至更長的地下河周圍,孕育了這麼多的寶藏,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矮人大師胡德克抱著一個相當于他身高一半的酒瓶子,醉眼朦朧的大聲嚷道。

「別的不說,就拿我們三天前剛剛勘測了一部分的那座青銅礦來說,不管是它的規模,還是礦石的品質,絕對是維拉大陸獨一無二的存在,如果以我們黑鐵部落的規模,想要把它們從地下刨出來,起碼也要幾百年!卡揚你小子真是撿到一個寶了,如果你艾薩拉岳母,知道遺忘之地的地下,有這麼多的好東西,她的腸子一定會悔青!」

「我倒想看看,這麼一個女強人,到時候會是什麼表情!」胡德克大笑一聲,拿起一根烤的通紅的螃蟹鉗子,也不顧這是不是什麼海鮮,抓起大螯,就往嘴巴里塞,一邊咀嚼,一邊模糊不清的吐出幾個口音濃重的通用語︰「該死的,我們矮人,可沒有女人掌權的規矩,那些個老娘們,乖乖的在家里帶孩子釀酒才是規矩!」

「胡德克,你喝醉了,少說幾句吧!」負責為大家探路的冰霜獵殺者祖爾法拉克,不顧手上的油膩,連忙的捂住了矮人的嘴巴,這老家伙什麼都好,就是一喝多老是會冒出一些驚世駭俗的東西出來。

這話,要是被天界的那些女神听到,那還了得,經過了這麼一場擂台戰,見識了那麼多的神階,這個冰霜巨魔再也不認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說法,雖說不管是胖子,還是那兩個海族大塊頭,都不可能把胡德克的醉酒之言說出去,但是,誰又能肯定,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不會關注這個世界呢?

以泰拉尼婭為例,一個天使都是那麼的小氣,那些諸神可能會更加的小心眼。

不管怎麼說,還是小心為好。

「祖爾法拉克,你也太謹慎了,一點也不像一個巨魔!就是我瑪克扎爾,也听說過你們上古阿曼尼帝國的強大,在那個時期,就是天上的那些家伙,也不得不看阿曼尼帝王的臉色行事,到你這兒,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加布林魔鯊隊長鄙夷的掃了祖爾法拉克一眼,拿起篝火上的架著的烤的流油的地底明龜,一把將其扯成了幾份,將最肥美的那塊肚肉送到胖子面前之後,將剩下的,連同胡德克啃了一半的螃蟹一起,扔到了不遠處的水里。

一道黑影,快如閃電的沖了過來,一口將這些美味吞了下去。

這是瑪克扎爾的坐騎,一頭成年的加布林魔鯊,這一個月全靠這頭鯊魚做牛做馬做苦力,他們才能生龍活虎的站在這里,根據祖爾法拉克的經驗,這個溶洞之後,再逆行一段距離,就能夠到達這條地下河的源頭。

到時候,就能夠解開魔法魚的秘密。

「我也覺得瑪克扎爾說得不錯啊,真不明白,你們維拉大陸,怎麼到處都是艾薩拉這樣的女強者?簡直是顛覆了我們海族的觀念,統治也好,打仗也罷,是我們男人的事情,她們湊什麼惹惱,好好的呆在家里不好麼?」滄溟騎士莫洛格里晃著他碩大的腦袋,不住搖頭,就算他的主人法斯琪,那麼有能力的人魚公主,不也是從不管什麼事情麼?

偏偏這維拉大陸,卻是不同。

「算了,懶得跟你們說,你們知道個屁!」祖爾法拉克直接翻了一個白眼,以他們兩個聖域都沒入的境界,是不可能理解這麼深奧的問題的,他一邊將醉得扯起了鼾聲的矮人,放在洞穴頂部的石鐘乳平台上,一邊不時的用眼角的余光,掃描著正在不遠處的天窗下,畫地圖的胖子。

說起來真是慚愧,他這個野外生活經驗豐富的獵殺者,還真不如一天到晚和美女們玩樂的胖子,這里的地下結構,同北國的完全不同,非但溝壑交錯,支流不斷,連帶著地下洞穴,也是數不勝數,一路下來,如果沒有胖子地圖的提醒,說不定,早就迷失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

本來可以作為指引的那些魔法魚,也是奇怪,它們並不是尋常那些洞穴生物,每個地方都生活著一些,而是一群一群的,從不分散,每一群的大小不一,種類也不同,它們出現的位置,比較奇怪,並不完全屬于順流而下,而是三三兩兩的,扎成幾堆,一點規律也沒有。

再加上這里的地下河水,明顯的分了幾層,最上面的,宛如空氣一般通透,為此祖爾法拉克上了好幾次的當,就在他以為到達一個地下溶洞的時候,卻發現無論如何也感覺不到空氣的存在,為此,沒有少被莫洛格里和瑪克扎爾這兩個滿腦子暴力的家伙嘲笑過。

後來,還是胖子實在看不下去,這才根據一路描繪的地圖,將一些注意事項提醒了一遍,這才會如此順利的到達這里,想到這里,祖爾法拉克的眼光更是奇異,天知道,胖子是怎麼知道這些東西的,難道他真的是一個變態麼?

「你看著我干什麼?吃飽了就睡,也別放哨了,省得浪費魔力,明天還要一鼓作氣的探完這最後一段,養好精神再說!」落下最後一筆的胖子收起了手中的地圖,沒好氣的瞪了祖爾法拉克一眼之後,回到篝火旁,拿起瑪克扎爾的孝敬,放到嘴里大嚼起來。

一塊肥美的龜肚,已然把胖子弄得半飽,他一邊大口大口的灌著黑麥酒,一邊對著兩個海族大塊頭說道︰「你們兩個也是一樣,有那頭鯊魚放哨,都給我睡一覺,趕了這麼多天,應該也累了,是時候調整一下。」

反正以胖子的實力,也不怕什麼危險,這一個月以來,他才是最輕松的一個,胡德克需要探測,再加上矮人的身體,實在不適合這樣多水的環境,每天總是需要浪費大量的精力,祖爾法拉克,也好不了多少,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一手負責。

時間一場,就是聖域,也累得夠嗆。

瑪克扎爾和莫洛格里雖然是海族,天生親近水,不過從小在大洋里的他們,還是對著狹窄的地下河有著很強的排斥,再加上每天的捕食,開路,彼此輪流的警戒,已經讓他們的身體,到達一個極限。

即使是他們沒有為此叫上一聲累,但胖子還是從他們的身上,看出了深深的疲憊。

與其到時候關鍵時刻掉鏈子,倒不如趁著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這麼大的地下溶洞,好好的休息一番,養足精力,一鼓作氣的將剩余的一段拿下,根據一些標志,比如水流的速度,流量,胖子斷定,終點,就在眼前。

「好吧,老板!」

「遵命,殿下!」

他們兩個對視一眼,也不含糊的各自找了一個水流較深的位置,倒下便睡,很快,便鼾聲四起的進入夢鄉。

胖子微微一笑,返身躍上掛在兩個巨大石鐘乳之間的吊床,頭也不回的五指輕彈,幾股細小的龍力,從指尖射出,熊熊燃燒的篝火應聲而滅。他從口袋中掏出看了一半的神聖紀事,就著天窗射下的光亮,繼續閱讀起來。

時間漸漸流逝,隨著月上中天,環境頓時一片黑暗,不知不覺中,胖子也陷入了沉睡,就連手中的書冊落在了濕潤的地面,也渾然處境,諾大的空間中除了此起彼伏的鼾聲,再也沒有一絲動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潺潺的流水中,突然出現了一絲異響,察覺到什麼情況正欲探查一番的加布林鯊魚,突然兩眼一翻肚皮朝上的暈迷了過去,接著一縷若有若無的輕煙,從冰冷的河水中緩緩升起。

一絲淡淡的清香,充斥了整個溶洞,瑪克扎爾和莫洛格里的鼾聲,忽然而止,緊接著矮人胡德克也陷入了深層的睡眠中,隨著一陣水滴敲打地面的輕響過後,熄滅的篝火邊,出現了兩道嬌小的身影。

相比之下大一些的那一位,躡手躡腳的走到了位置最高的胖子身邊,踮起腳尖的用手指探了探他的呼吸,發現一切正常之後,迅速轉過身體,模向祖爾法拉克所在的石台,輪番的檢一遍之後,這才輕輕的舒了口氣。

「愛彌兒,他們都睡著了,可以點火了。」

「好的,姐姐!」

被稱之為愛彌兒的小女孩,怯生生的點了點頭,聲音又甜又脆,只是夾雜著絲絲的惶恐。她模出兩塊燧石,放在手里不停地敲打,幾顆火星落在了干燥粗大的木柴上,呼的變成了一團明亮的橘色火焰。

望著這熊熊燃燒的篝火,兩張蒼白的俏臉逐漸有了血色,她們一邊月兌下已被濕透的破爛外套,將其放在火邊烘干,一邊抓起早已冰涼的烤肉,放在嘴里,粗略的咀嚼幾下,狼吞虎咽的吞入了月復中。

從她們風吹便倒的瘦弱身體,早已干癟的小月復來看,應該餓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然,怎麼會連精靈的驕傲也不顧,她們栗色長發中,柔軟的細長的尖耳朵,完美的證明了她們的身份,而且從她們的發色來看,還是上位精靈特有的顏色。

那破損的外套上,精美絕倫的圖案,也能夠從側面證明這點。

「咳,咳,咳!」

也許是吃得太急的緣故,愛彌兒突然一陣咳嗽,一張白白女敕女敕的小臉漲得通紅,急速的喘著,一只滿是油膩的小手,拼命的捂住嘴巴,生怕弄醒了胖子一行,另一只手,卻緊緊的抓住一塊黝黑的干果,死死不放。

「慢點,慢點吃!」

大一些的精靈連忙輕拍著愛彌兒的後背,不住輕撫,黯淡的眼楮中,隱約可見晶瑩的淚光,如果不是她的任性,自己的妹妹,又怎麼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食不果月復不說,一天到晚的處于緊張之中。

小小年紀,便受到這樣的傷害,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我沒事的,姐姐,只是很久沒吃到果脯,著急了一些。」稍微緩和的愛彌兒露出一抹恬淡的微笑,抬起小手,將干果脯塞到了她的嘴里,滿是期待的說道︰「嘗嘗吧,味道很好,一點都不比族里的差呢?」

「嗯!」

她哽咽的點了點頭,趁著轉身為愛彌兒取水的動作,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食不甘味的嚼了幾口,隨著一股熟悉的味道襲上心頭,眼楮突然一亮,這種是精靈特產的桫欏果的味道,這種珍貴的果實,就是她們精靈,也不容易吃到。

而這群冒險者居然是用巴掌大小的竹筒來盛放,他們究竟是誰?

她猛地從篝火旁站了起來,在愛彌兒不解的目光中,再一次的走向了胖子,在火光的照耀下,一眼就認出了吊床下那一本全金屬的神聖紀事,不由得驚訝的叫出了聲來︰「這種只有教廷高層才可能擁有的書籍,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連上位精靈都能夠不顧精靈一族的驕傲,變成偷取食物的小賊,這本破書,又什麼奇怪的呢?」胖子睜開雙眼,臉上盡是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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