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六司九隊二十七號 化蝶 第五章 初露端倪

作者 ︰ 細窩頭

「那公主的意思是,沒看到?」皇後郭氏微笑得如同最可親的姐姐,可依依卻不吃這一套,她在她眼中看到了針。

「世上本就沒有鬼。」依依保持著優雅的微笑,「又談何看沒看到?」

原來這玉宣以前是只知退讓的,在皇後面前就更加了,所以皇後一遇事,就把她拖下水,不過這點依依並不知曉。

皇後顰了顰蛾眉︰「那剛才廊下的白影,公主做何解釋?」

你吃錯藥啦?干嘛耗上我?

不回答她,只是轉向惠嗔︰「本宮听聞大師法力高強,不知道大師可會隔空取物?」

「那自然是會的。」

「隔板猜物?」「會。」

「念咒求雨?」「會。」

「五雷咒?」「會。」

「障眼法?」「會……」

「喔~~~~」依依沒再問,只是笑著看向她「哥哥」。

果然,皇帝臉色有點黑了,不過依然保持著優良的教養吩咐︰「回宮!」不再看那惠嗔一眼。

「陛下!」皇後忙跟了去,臨了還瞪了依依一眼。

唉,真是不可愛!

後來和曹妃聊天中,依依才知道,那天是皇後提議請惠嗔和尚作法抓鬼的,只要惠嗔能抓到一個半個,皇後就有舉薦之功,皇帝自就會對她刮目相看。至于打賭,也是皇後設的局,因為張凌塵道長(就是那中年道士)是楊妃的父親舉薦的。

只可惜這如意算盤還沒開始打,就被依依敲碎了算盤。

「看來我把這後宮第一人給得罪了。」最近是怎麼了?總得罪人。

「宣兒,你不用擔心,怎麼說你也是皇家的人,皇後不敢把你怎麼樣的,再說了不是有皇上嗎?」曹妃捏起一片芙蓉糕給依依。

淑英姐姐,你太天真了。

「對了,宣兒,最近晚上可千萬不要出門。」

「?」

「我听說……」曹妃壓低聲音,「最近總有宮娥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是鬼?」

曹妃搖頭︰「我不信世上有鬼,可這實在蹊蹺,幼時曾听爺爺說,他帶兵征戰時,見過巫師用活人煉藥。我擔心……」

「放心啦!這皇宮內苑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那煉藥的還沒開張,早被扔出去了。」心中的好奇被勾了上來。

和曹妃分別後,剛踏進玉淑宮,就有人候在了那,是之前那小道士。

「小道張念道見過公主殿下。」

「道長有事?」

每次見到這小子,總是見他拽得二五八萬的,現在卻一臉想要崇拜又帶點疑惑的表情,依依不由模了模自己的臉,難道我臉上刻了「神仙」二字?

張念道雙手捧著一紅漆托盤,上覆紅綢︰「家師命小道將此物交予公主,並帶來幾句話。」

喜兒上前欲接過托盤,卻被小道士避過︰「家師吩咐小道,務必交到公主手上。」

依依一笑,這又唱得哪出?掀起紅綢,一塊小小玉牌躺在上面。

那玉牌入手溫潤,依依略有所悟,將它扔在地上,反手自侍衛腰間拔出刀來,在眾人驚呼中砍中玉牌。

按說玉器最是脆弱,如此大力砍上,原應化為齏粉,可事實上,那玉牌只是被依依砸到了泥土中,取出來是依舊完好如初。

接過玉牌依依收在袖中,對張念道說道︰「請道長回復尊師,東西我收下了,雖然現在還不是很明白,但心中已有了計較,多謝凌塵道長。」

張念道早已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人家怎麼說也是修行者,知道很多東西越不起眼,功用反而越大︰「家師另有幾句話,要小道單獨告之公主,請公主借一步說話。」

李順可不樂意了︰「你這小道好不講理,咱們公主可是萬乘之軀,哪是你……」

依依揮手制止了他︰「順子,不可對道長無理,本宮相信凌塵道長定是有要緊事,你們先進去。」

眾人只得退下。

「說吧!」

「三句話︰玉牌是在白虎殿拾得;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從哪來回哪去。」說完,留下咀嚼這三句話的依依,告一句「小道告退」,翩然而去。

「從哪來回哪去?」

嘖嘖,瞧這話說得,多有哲理!我要知道自己從哪來,早回去了!還用得著你說?!

郁悶之余,一個想法在心中更是根深蒂固︰那道士不是敵人。

忙了一天,還真有點累了,用過晚膳後就昏昏欲睡,可還是強打起精神,因為今晚玉宣肯定會來。

取過本書,隨意地翻著,一陣風響,依依一個激靈︰「剛才睡著了?」

舉目四顧,卻不是玉淑宮。

這是個紫色的天地。

淡紫色的窗紗隨風而動,仿佛窗欞上釘著片片薄霧,拂過梳妝台,上面花瓶中插著燻衣草,不知做了什麼處理,芳香清新,有安神舒壓的功效。有花序落在妝盒上,古樸中更貼優雅,妝盒是用紫檀木制的,里面裝了些珠花玉佩類的小玩意,粗看毫不起眼,仔細分辨無一不是精雕細琢。

靠牆邊是張大床,看著就舒服,依依不由得走了過去。

床上竟是有人,隔著紗帳,看得不是真切,依稀可見是個女子。

就如上次那樣,心髒開始劇烈跳動,想掀起紗帳,卻不由得一陣驚慌。

這時,門外有聲傳至,依依忙轉到後面躲藏。

進來的是個身材欣長的美男子,依依見過他,就是那片火樹林中的涵少。

只見那涵少站在紗帳前,微微笑著,一如世間最飄逸的雲,自由的風。仿佛在欣賞一件珍貴藝術品的某人微笑著慢慢吸氣,笑容不變,始終優雅,躲在一旁的依依卻突然心有所感地捂住耳朵……

「起床!!!」剛捂好耳朵,那堪比少林獅子吼的聲音就自那個優雅的男子口中沖出。

「幸好幸好!」在腦袋微微懵後,現還能听到聲音,依依感慨萬千,能听到聲音真好!

自那床上躥出一條身影,眼楮還眯著,身體還在晃著,著裝卻已完畢,果不其然,臉蒙得嚴嚴實實。

「今天去哪?」含含糊糊的聲音伴隨著長長的哈欠。

「去了你就知道了。」那涵少親昵地拍了拍少女的腦袋。

依依跟著兩人,廊回樓轉,出了府門,早有馬車停在外面,倉促回頭,瞄到匾額上有上官二字。

眼見得馬車即將出,依依只得跳上車頂。

一路行去,有熙熙攘攘的行人走在其間,買賣吆喝聲此起彼伏,儼然一個大型集鎮。

馬車度絲毫不因為這里是集市而減慢,反而是行人紛紛讓路。

約莫行了兩刻鐘,車子出了集鎮,越往前越是陰冷,天也逐漸黑了,待它停下,四周只能在一個個火把的光線下看個大概。

前面是條河,不用靠近就能听到湍急的流水聲,河上有座橋,橋上行著些人,他們排著整齊的隊伍,魚貫而過,凡上橋者,皆由一白衣男子仔細打量並在手中本子上涂寫了什麼後,從橋頭青衣小婢手中接過一碗,仰頭喝下。

「莫非是上路酒?」腦海中轉過這念頭,馬車的主人就下了車,馬上有另一青衣小婢引著進了橋邊小屋。

那小屋似無躲藏處,依依也就只得按下好奇。

橋的那邊是什麼所在?

跟在那些過橋的後面,亦步亦趨走向橋頭。

當前面第三個喝那「上路酒」的時候,依依在火把昏暗的光線下看到橋頭有一塊碑,上書三字。

「奈……何……橋……」看得眼楮都花了,回味過來,「奈何橋?!」那這里不是地府嗎?我,我可不要投胎……

那橋邊的白衣男子突然喝道︰「你這鬼,怎麼這麼不安分?!快點喝湯過橋!」

「我不要喝孟婆湯,我不要過奈何橋,我要回家!」嚇得依依連聲驚叫,一回頭,卻見白衣男子拽住的是排在她前面的那人,呃,鬼。

沒有鬼拽她一眼,似乎……他們看不到她……

「怎麼了?」那優雅且憊懶的聲音響起,之前那涵少一挑簾子走了出來,後面跟著那少女,她此時沒蒙面紗,無奈光線不強,看不清楚。

借著微弱的火光,依依想看真切點,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拽著她向後飛去……

「公主公主……」

猛然驚醒,面前是喜兒焦急的臉。

「啊?我睡著啦?」還是在玉淑宮,還是在桌子旁,原來是做夢,可這夢好清晰。

「殿下做噩夢了?」

「恩,沒事了。」

依依以手扶額,一樣東西掉落下來,是白天那塊小玉牌,莫非這夢與它有關?這熟悉的感覺一直沒有消失過,莫非它與我有關?可這上面又沒刻字。

難道……掀起茶蓋,依依將玉牌投入水中,幻想著能出來個只語片言,可半晌後,玉牌還是玉牌,水還是水。

用水不行,難道用火?

依依將玉牌放在蠟燭上烤了起來。

「公主,小心啊!」喜兒擔憂地看著她。

依依不語,因為她看到玉牌起了變化,燭火被慢慢吸入玉牌中,一尺有余的蠟燭頃刻燃盡,玉牌變的通紅。

「變了變了!」喜兒驚叫起來。

可這紅色也就持續一會,馬上又恢復成原樣。

待再試時,那異樣卻沒再出現過。

思索半晌,皆不得其法,依依只得作罷,將玉牌系于頸中︰「喜兒,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下去吧!」

雖然還是有擔心自家「公主」會再做噩夢,喜兒還是應了聲後,離開了房間。

「出來吧!」倚靠在軟榻上,依依微笑著。

一道白影自窗外飛入︰「多謝姑娘救命之恩。」盈盈下拜,正是趙玉宣。

「公主客氣了。」依依只得下榻,扶住她。

「姑娘夢到奈何橋了?」玉宣笑問。

「听到了?」依依嘆了口氣,「是啊,很真實,不過不像書里寫的那樣陰風陣陣,慘霧戚戚。相反,那里有帥哥美女哦!嘿嘿!」

「你這丫頭,莫不是動了春心了?」

「你才是哩!」

一番笑鬧後,依依和玉宣打成了一片。

「我現在還不知道姑娘叫什麼哩!總不能姑娘姑娘的叫吧!」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麼,不如,你先叫我小九吧!我喜歡九這數字。」

「哦,小九……小九,我是鬼,你不怕我嗎?」玉宣馬上恢復了喜兒他們口中的單純天真。

依依乜斜了她一眼︰「怕你?給我個理由。如果理由充分,我可以考慮一下。」

「世人不都怕鬼嗎?皇兄還找法師來收我。」玉宣悲然欲泣。

「那是他不知道那是你,如果他知道,肯定不會那麼做的。」安慰她還不如轉移話題,「玉宣,你……是怎麼死的?」

那冊子上只有一個「薨」字。

玉宣的話令依依大為驚訝︰「我是被人害死的。」

是被害死的?害死當今聖上最疼愛的妹妹?!她是公主誒,又不是皇子。

「是誰?」

玉宣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被人推下湖的,其他什麼都忘了。小九,我想……」

你想知道是誰害了你?「好吧!反正我現在吃你的穿你的,我可不是吃白食的人。」

應該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我听曹妃說最近宮中常有人失蹤?」

「恩,是的。可查了陣子,什麼都沒查到,皇後說一定是鬼魅作祟,就請皇兄下旨,招那惠嗔法師來捉鬼。」

「為什麼抓鬼不找道士?」

「因為凌塵道長說不是鬼魅干的,不肯出手。」拽!大牌就是拽!「然後皇後就說了,如果惠嗔法師能抓到鬼,凌塵道長就拜他為師,從此絕口不提一個‘道’字。」這女人也忒毒了吧!「現在法師輸了,凌塵道長卻只是笑笑,什麼也沒說。」

「玉宣,你作為一個鬼,明知道人家在抓鬼,你還跑去湊熱鬧?!」你當鬼當膩啦?!

「我是想多陪陪我皇兄嘛!而且以前那法師根本沒這麼厲害的,就會念念經,治個頭痛腦熱什麼的,最近不知道怎麼了,一下子就厲害了起來。還有昨天,蘇妃瘋了後,法師就說宮里有妖氛鬼怪,而且還暗指玉淑宮,而道長卻說玉淑宮有神靈庇佑,兩人還差點在御書房吵起來。」我說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玉宣所有的話都匯聚成一句︰有蹊蹺!

原本本事低微的和尚突然法力高強,原本活得好好的宮娥突然死于非命,原本風平浪靜的宮苑突然暗潮涌動,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兩家突然勢如水火……

幾乎所有的矛頭都直指那和尚,惠嗔法師。

「那法師是什麼時候來的?」

「大約過年的時候吧!國丈引薦的,據他說,那法師有翻江倒海、起死回生之能。那時候正好我皇兄頭疼,太醫院皆束手無策,就是他作法給醫好的。」哈!起死回生?!也沒見他把你回生過來啊!

「既然作法能治好,為什麼不找道長?」

「那時候正好是年關,道長回山主持祭祀了。」請假了啊!

「說實話,我也不喜歡那和尚。」依依笑道,「玉宣,我想到了一個好玩的主意,而且,說不定還有意外的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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