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婭現兒子近段時間出現間歇性熱體溫常在左右他不時還喊冷但不寒戰飯量減少臉龐漸漸失去紅潤平常喜歡在木制彈簧沙上跳躍或在地上玩積木的孩子現在經常喊「媽媽軟要抱」。辛婭開始以為是感冒了抱到私人診所撿了一些藥也打了幾天針沒有多大效果最多是第一天體溫降了下去第二天又升了起來；去中醫院找老醫師開中藥結果依然。只要顏毛毛想吃什麼辛婭就急忙去買可買來做好後他吃不了兩口就不吃了——
辛婭把孩子抱去縣醫院找孟明給孩子仔細看看。孟明模了模孩子的脈搏看了看他的舌苔現小孩面色蒼白還听小孩說他頭暈、心悸。問過現的時間吃了些什麼藥就開出了一摞化驗單。她背著小孩查了大小便接著化驗血又是作B又是搞透視累得她腰酸背痛。孟明看完一張張檢查結果蹙著眉頭問「他吃藥吃得下不？」——
坐在孟明對面的辛婭摩挲著懷中兒子的頭回答︰「我們毛毛乖得很喊他吃藥從來不哭有些大人還沒有他勇敢。吃西藥水一喝頭一仰把藥丟進嘴里像吃糖一樣就吃了下去；吃中藥開始我還以為他怕苦放些白糖在里面後來不放糖他閉著眼楮咕嚕咕嚕一口氣就喝完了。」——
「小孩有些貧血白細胞、血小板有些減少。」孟明一邊開處方一邊囑咐辛婭說用藥和飲食要注意的事項像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對她說︰「仲江進城來了喊他到我這里來一下我有點私事找他。」他笑著說「他這兩年當官了好久沒到我這里來了恐怕把老朋友都忘嘍。」——
「他那個也叫官呀？我常說他那是啄木官（鳥）。他來了我一定喊他來。」辛婭開著玩笑走出來去劃價處排隊去了——
仲江來到孟明處問他有什麼事。孟明告訴他他們的孩子可能患了白血病並明確指出是仲江曾經用藥帶來的後果應該听他生理功能恢復間隔兩年後才能懷孕的告誡。要求他盡快將孩子帶到省醫確診這種病目前沒有特效藥輸血只能維持一段時間。有一個方法是生身父母懷孕用同胞姊妹的臍帶血治療。問題是臍帶血不一定能配對成功即使配對成功手術費少于1o萬也下不來更為揪心的是這一療法還是一種理論還沒有臨床試驗過——
仲江听了孟明的介紹頭腦呈現一片空白。過了許久他才將情緒穩定下來要求孟明一定要保密慢慢告訴辛婭否則她承受不了。雙龍中學的校長因妻子生病臥床請假回家護理去了十天半月回不來日常工作由他負責很忙。加之打著反「官倒」反**旗號的學潮很能鼓動人心已遍及全國各大高校現在已經展到游行或靜坐示威甚至以自由為名出現了打砸搶。這些言行在各家媒體的推波助瀾下已波及到烏江縣所有中學雙龍中學師生的思想也很混亂。他說︰「萬一學校出亂子我無法向校長、學生和家長們交差。」——
仲江到統計局辦公室與辛婭打過招呼說學校要開會就趕回學校去了。他怕在家里多停留一刻就會言不由衷漏出孟明的話來。當天晚上仲江主持召開了教師會議他在講話中針對目前出現的思潮例舉解釋了「自由是不損害他人權利的權利」闡述了目前的中國沒有任何一個政黨能夠替代**更不可能有任何武裝力量能夠推翻**。如果不珍惜來之不易的安定團結的局面如果不以民主法制的方式而是以流血的方手段來解決目前社會生活中存在的問題深受其害的還是普通老百姓是我們這些學生。他要求所有老師教好書做好所在班級學生的思想工作認真讀好書。第二天他把上述這些話又在學生大會上講了一遍。整過學潮結束雙龍中學師生只出現了「資產階級思想影響下說過錯話」沒有「做過錯事」更沒有「堅持資產階級自由化的人」。學生在當年的高考政審中全部過關。後來的事實證明他是對的校長感謝他師生們也都敬佩他——
相反的是因制止不力導至教師帶著學生上街游行並出現哄搶西瓜事件的烏江一中校長被停職新學期開始前被免去校長職務。顏仲江被調任烏江一中副校長後面加了一個括號括號里有4個字「主持工作」不久他搬進了剛剛竣工2室1廳1廚無衛生間6o多平方米的「中知樓」里。此是後話——
「六•四」風波結束不久顏仲江提出去省醫給小孩看病辛婭看到小孩吃了那麼多藥打了那麼多針身體卻是每況俞下有時鼻腔、口腔、牙齦出血還難以止住也同意到省醫「確診」。他們坐上當天直達省城的班車第二天上午查完醫生開出的所有科目中午帶著孩子去公園玩到下午下班前辛婭帶孩子回旅社仲江去醫院取結果省醫診斷的結果與孟明的判斷沒有兩樣。在小孩熟睡後他將省醫的結果和孟明的話告訴了她。她目瞪口呆地听著好久沒有反映。當他講完垂頭喪氣地看著地板時她突然大喊一聲「你這個雜種私兒你害得我好苦啊！」雙手向他臉上抓來他沒有退讓也沒有還手只是將眼楮一閉臉一扭脖子上耳根處立即出現了幾條血痕。她抓住他的衣服用力撕扯白襯衣上的扣子撲撲地掉到地板上跳向四周她隨即坐在地上嚎淘大哭起來。熟睡的孩子醒來翻下床拉著她的手往上扯︰「媽媽別哭毛毛乖毛毛不惹媽媽生氣了。」辛婭喊了一聲「ど」緊緊抱著兒子身子不停地顫抖著放聲大哭起來。從樓中房間里走出許多人站在走道上問什麼事在哭仲江向眾人簡要談了孩子的病情大家在嘆息和搖頭中散去了——
他們住進省醫為小孩第一次輸血補充紅細包所帶相當于一人半年工資的多元錢全部用完。醫生告訴他們每月至少輸亳升血隨著年齡的增長還要加量。醫生也要他們思想上有所準備此病屬急性那一種補充進去的紅細胞會被像漏斗漏沙般地漏掉難以維持較長的時間——
辛婭從省醫回來後就到婦幼保健站取了節育環對仲江懷孕生產危險的勸說一概不听。她的理由是現在科學展很快等他們的小孩出世時肯定能夠進行手術了；如果因為生育兩個小孩違犯計劃生育政策被開除回家去撿垃圾也能養活他們；為了顏毛毛即使是生產中死去她都在所不惜。為了挽救兒子她隨時隨地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把吃飯當做藥來吞以保證月復中胎兒健康成長——
他們的遭遇引起了眾人的關注。力書記在縣委常務會上以「第一個是殘疾可以生育第二胎」為依據指示計生委為他們填第二胎準生證；縣婦聯出倡議書號召大家為他們捐款包章蓮抱著捐款箱走向每個機關每一間辦公室。捐款中有縣領導也有居民和工人還有小學生1角1元1o元不等的捐款飛進捐款箱辛婭從章蓮手中接過所捐的2155•35元錢時只顧流淚什麼話也說不出。仲江為了回報這一份情意連夜寫了《病魔無情人有錢》的通訊用筆名分別寄給了省地報紙和電台——
年的春節對仲江一家老少來說是在淚水浸泡中度過的。盡管有那麼多的好心人資助盡管他夫妻倆拖下數千元的債務他們的兒子還是皮膚結節出現腫塊、斑丘疹鼻黏膜、呼吸道黏膜和口腔黏膜等處生腫脹和潰瘍……在大年三十那天離他們而去。哭得死去活來的辛婭一直由他妹妹江霞和母親以及辛婭的妹妹和母親輪流守護著陪著她流淚。後來她沒有了哭聲也沒有了淚水只是每次醒過來就拉著她們的手喊︰「媽呀我的媽呀我心里難受呀！毛毛媽媽要死了你快來看看媽媽呀。」喊著喊著又昏了過去——
沉默寡言的仲江總不相信兒子已經離去了眼前總是晃動著他學走路時向他撲來的身影有時不自覺中伸出雙臂做出迎接他的姿勢；耳邊不時傳來兒子出生時啼哭的聲音8個月喊著只有他們才能分清的「爸爸媽媽」的聲音兩歲開始背誦唐詩和跟著錄音機唱「外婆說我是個好寶寶」的稚女敕的聲音。兒子搖搖晃晃走路的身影和聲音過了人間最美麗的舞蹈勝過了人間最動听的音樂。有時他也情不自禁去開門好像兒子在外面玩耍回來了正在喊爸爸媽媽開門可門一開什麼也沒有——
仲江流著淚在日記中寫道︰「因為有了兒子我才算真正有了家；失去兒子心靈中的家就失去了光澤甚至在瞬間變成了一片瓦礫。」——
(第13章百姓利益1、開荒苦果；下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