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給不給 第四章

作者 ︰ 果麗

範靖喜忘了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又是如何沉沉地睡去,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唯一記著的,只有他那雙郁郁的瞳眸及一貫的沉默。

隔天早上她睡晚了,直到店里助理見她在該出現的時間內沒出現,這才打電話找人。

今天她該到「AGame」北區一店帶領幾名設計師及助理們外出到雜志社工作,但她還不想起身,于是在電話中說明改由另一名設計師帶領今天的工作行程。

說她任性偷懶也好,這間雜志社是長期合作的廠商,所有平面模特兒及封面人物造型全由「AGame」負責,所幸當初簽約時並未指定任何設計師,這才給了她及他人工作上的彈性,人員可以隨時替代。

結束了通話後,範靖喜閉上眼打算繼續睡覺,但想再度入睡有了難度,因為昨夜所發生的一切,重新在她腦海里上演了一回。

騷擾她的兩個男人……殷侑丞……

閉著雙眼,腦子里的影像反而清晰,她無法再入眠,最後只好被迫睜眼起身。

「唉……」嘆了口氣,範靖喜拒絕再去思考太多有關殷侑丞的問題。

昨夜她莫名地落淚,而他的態度也十分地明白不過。

他不想受到任何打擾,即便為她受了傷,也是他自個兒的問題,跟她無關,更不需要她來關心照顧——就算兩人巧合地成為對門鄰居,而他還是她固定的客戶。

一再的接觸卻沒有交集點,即便咫尺也能是最遠的陌生人,這是他一再表達的意念。

他是一座孤島,而這座島是他自己一手親自建立起的,她完全明白,不會傻傻地硬是要登陸的。

起身盥洗的同時,一心想著要將殷侑丞的事全都拋向腦後,但換了件輕便的衣著準備出門,大門一打開,便看見她的醫藥箱擺在門前地上。

昨天她是真的忘記帶走這個小藥箱,但剛才她其實有想起,可並不打算向他討回,打算就這麼留給他了,沒想到他居然直接擺回她的大門前了。

長這麼大,她真沒見過個性這麼「高怪」的人,真是的……

彎腰拿起藥箱,她打算先放回屋內,但思緒在上一秒鐘有了新的轉換。

她向前走了幾步,學著殷侑丞將醫藥箱放在他家大門前。

他性子古怪又執拗,但懂得堅持的人可不只是他,她也會的。

他不想與人有所接觸,但她也不想欠他太多。

出門吃過飯,又在附近逛了一圈回來,她的醫藥箱仍舊在他家大門前。

範靖喜嘟起嘴來,盯著殷侑丞的大門看了又看。

他究竟在不在呢?

這天晚上,她出門覓食去,醫藥箱仍在地上,她只能猜測他是真的不在家了,但隔天一早出門時,她推翻了這個猜測,認定了他不過是在使著那莫名的執拗罷了。

一天工作結束後,當她從電梯里走出,一點都不意外她的醫藥箱仍在原地,而她也不再皺著眉直望著那緊閉的大門。

她洗了個澡,獨自下樓去,社區里有戶人家開了間家常小食堂,她吃了幾回,口味還不錯。

在她獨自一人吃完了餐點,來到櫃台前買單時,耳里傳來老板與老板娘的對話。

「十二樓殷先生點的餐就快好了,等等你準備送上去吧!」廚房里的老板娘對著櫃台收銀的老板說。

「好。」

十二樓殷先生?

「請問是三百六十二號十二樓的殷先生嗎?」付帳時,範靖喜忍不住問老她突然的問題,讓中年老板微微一愣,但他馬上反應過來。

「對,就是他。」那先生總是冷冷的,難不成這小姐認識?男女朋友嗎?

老板忍不住在心底亂亂猜。

「老板,我幫你送上去吧!還有,再請你幫我煮幾顆水煮蛋好嗎?」範靖喜毫不遲疑地向老板提出了要求。

其實她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何要這麼做,就只是一股沖動使然。

「哦,那再請你等一下。」雖然老板不明白這位听說才新搬來的小姐為何要為他送餐,但能為他減去一點工作,他自然是不推拒了。

「記得門鈐耍連按兩聲哦!那樣殷先生就會知道他點的餐送到了。」很快地,老板送上了殷侑丞點的餐及範靖喜的水煮蛋。

「好的,謝謝。」接過餐點後,範靖喜很快地步出小食堂,因為她打算用最快的速度上樓,以免剛煮好的蛋冷卻了。

按照老板的指示,範靖喜連按了兩下門鈐,在等待大門開啟的同時,她不忘伸手模了模剛煮好的蛋是否已冷了。

還好,蛋還熱著呢!

她順手拿起地上的小藥箱,這時大門也開啟了。

又是再次的小訝異,門外居然又是她!

本以為她連按兩聲門鈐只是意外的巧合,但見著她手里的餐點後,他大約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吃飯了。」範靖喜將手里的餐點遞到殷侑丞面前,她臉上雖是帶著微笑,但那笑容中卻混著些許的得意。

總有法子要他開門面對她的!

殷侑丞面無表情地伸手接過,他想,就算樓下小食堂的食物再合他胃口,他都不會再叫餐了,預放的金額就繼續放著吧!

知道他這會兒又想關起大門搞自閉了,于是在他接過手里餐點的同時,範靖喜便自動閃身走入他的屋里。

殷侑丞回頭望著她,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麼。

知道他有疑問,但那些可以等等再說,她的蛋可不能冷掉啊!

「你先吃飯再說。」想也不想地,她伸手便拉著他入內,甚至順手為他帶上大門,那架勢仿佛她才是這間屋子的主人。

再一次地,她將小醫藥箱放在桌面上,怕他拒絕她接下來的動作,她幾乎是用搶的拿過他手里的餐點,並迅速為他打開盒蓋,擺上餐具。

「你吃飯,我幫你去除瘀血。」她說出了來意。

他依舊穿著純綿背心,只是今天換成了黑色。

看若他臉上的傷痕,還有臂膀上那些未褪去的瘀血,很明顯的,他沒有好好善待自己。

他肯定什麼藥也沒抹!

思及此,一股莫名的怒氣竄入心頭,連帶說話的語氣都省了「客氣」這兩個字。

見他不肯坐下,她又說︰「弄好我就走人,不然你也可以選擇繼續站著發呆。」

本以為或許得再多費些唇舌才能達成她要的目的,但殷侑丞卻出奇地听話。

見他動著筷子開始進食,她也開始剝起蛋殼,「你慢慢吃,我幫你去瘀血,不會妨礙你吃東西的。」

很快地,一顆又白又滑女敕的水煮蛋剝好了,範靖喜拿著蛋,從殷侑丞肩頭上的瘀血開始處理。

「可能會有點痛,你忍耐一下。」說著,軟女敕的蛋開始輕柔地在他肌膚上滾動著。

幾近黑色的瘀血一定要推開,因為拖著疼痛戚十分讓人不舒服。

就這樣,兩人安靜無聲息地各做各的工作,只是十分鐘後,他的飯吃完了,但她手里的工作卻還沒完成。

這時她抓起桌面上的遙控器塞進他的手里說︰「你看電視吧!我不吵你。」

殷侑丞肩頭上的瘀血太深,面積也較其他部分大上一些,所以整個過程所費的時間要比範靖喜所預計的多了些。

當她換上了第三顆白女敕的水煮蛋,正認真地為他推著手臂上的瘀血時,她忍不住在心里「佩服」起他來了。

居然可以這麼無視她的存在,還真的看起了電視新聞來,他究竟是如何辦到的呢?

會這麼認真思索著這個問題,主要還是因為有幾回她幾乎忍不住想開口說話了,但他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使得她小嘴張了又闔,卻一個音也吐不出來。

拋是擁有自信的人,卻也不會過分自我感覺良好,她明白自己是美麗的,各方條件也不差,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數︰就算撇開男女情感問題,就以純欣賞的角度來看,她的存在也是難以教人忽略的,但他……真的不能以平時的概觀來評斷。

除去他先前在「AGame」總是懶得理人的模樣,再除去她無意讓他受了皮肉傷這一點,現在她忍不住想著︰難道她曾無意得罪了他,所以他見著了她總是視而不見般?

若不是因為無意間得罪了他,那麼……難不成是因為性向問題?他離婚會是因為不再對女人有感覺,而是對男人有了感覺,所以現在連對異性的純欣賞都辦不到了?

「你……是同性戀嗎?還是我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得罪過你了?」再也無法默不作聲了,範靖喜選擇將心底的疑問直接問出口。

若昨晚什麼意外都不曾發生,或許他總是冷冰不作聲的酷樣,她可以只當他是個性較為特殊的客人;但她神經沒有大條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在經過他的解圍及害得他受傷後,他周圍那股冷空氣又低了幾度,而且似乎都是針對她而來的。

如果……以上皆非,那麼看她一下吧!不要讓她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似乎十分地「顧人怨」,不要讓她質疑她自己。

同性戀?得罪他?

殷侑丞驚訝她提出的疑問字句,但情緒的起伏他早已習慣深埋在心底,表面上他仍是完全的冷酷模樣。

他的視線從電視螢幕上轉移到身側的人兒身上,卻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將視線再度調回。

這算什麼?淡淡的掃她一眼就算是回應嗎?在「AGame」時,當她提問,他就算不想開口回應。至少也會輕輕地點個頭或搖頭給她答復,可現在呢?

「所以,是我不知不覺中惹你不開心羅?」範靖喜故意將肯定句以問句方式表達,目的就是為了激他反駁,順道從他的回應中得到正確的解答。

但他不但沒有反駁她的話,這回甚至連看她一眼也沒有。

沒有,是他的問題,是他不能再接近她……

不是他不想看她,相反地,他渴望可以毫不遮掩真心地直望著她,但他就是不能。

她不會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才能命令自己不去看她,用了多少冷漠的外衣去包藏灼燙的真心,她不能知道……他情願以無情的面容去隔絕她的一切,也不要讓她同他一般嘗著生離死別的痛。

停下手里的動作,範靖喜瞪著殷侑丞好看的側臉,氣悶著。

「就不能給我個答案嗎?點個頭或搖個頭很難嗎?你這種什麼都不願回應的態度,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白痴……」白痴地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他的冷,她早該蒙著良心,別去管他死活才是,他大男人受點皮肉傷不會怎麼樣的,哼!

放下手中的水煮蛋,範靖喜悶著臉改拿起棉棒沾上藥水,為他抹了抹唇角,那動作有些粗魯。

干嘛還要幫他上藥呢?她現在應該要翻臉走人才對啊!真要當個徹底的白痴嗎?

她在心底對自己叫囂著,但手里的動作仍是背叛了她的意志,她就是無法對他身上的傷痕視而不見。

哼,過了今天她就可以不管他生死了,往後就算他不主動取消「AGame」的預約,她也會拒絕接他這個客人的,走著瞧吧!

賭氣似地處理好他身上的傷,範靖喜收拾著她的小醫藥箱,這回別想她好心地將它留下給他了。

當她提著藥箱,打開他家大門準備定人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他低沉的嗓芷曰。

「我不是同性戀。」他說。

本以為今天是听不到他吐出任何字句的,現在听見他說話了,範靖喜反而愣住了。

「啊?」她回頭望著他,努力消化他的話意。

「還有……你沒有得罪過我。」而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多麼地愛你……

「啊?」這一回,範靖喜不僅消化了他上一句的話意,連同第二句話她也听明白了,他這是在解釋回應她,讓她忍不住傻在原地無法反應。

只是,當她以為他進步了,至少肯回應她的問題,這才想著是否該把手里的小藥箱遞給他時,他卻有了動作。

他抬起大手,但為的並非是向她揮手道再見,而是不輕不重地推了她一把,那力道拿捏得十分恰好,只讓她向前跨出一步,但那一步正好落在大門外。

然後,在她反應之前,他反手就將大門給關上了。

小喜,對不起。

範靖喜瞪著眼,無法置信他對她做了什麼。

雖然她早有走人的打算,甚至都走到大門口來了,但他這輕輕一推,卻變成了她非自願離開,而是被趕出門去的。

什麼跟什麼啊?

兩個星期後

不意外地,殷侑丞取消了「AGame」所有的預約,這一點讓範靖喜省下了拒絕為他服務的時間,反正他不取消,她也打定主意刪除他這個客人。

雖說離上回兩人接觸的時間已過了半個月,但每每想起自己莫名地被趕出大門,她仍有氣。

「可惡!」

原以為他願意回應她就是大大的進步了,卻沒想到下一刻他居然如此無禮地對待她,真是的……

想到就氣,卻又無法說忘就忘,因為每天只要她結束工作,便會再度想起他惡劣的態度,誰教他就住在她的對門呢?那扇總是緊閉的太門仿佛天天都在嘲笑她似的。

還好那扇門的主人十分的安靜,打從上回從他屋里「走出」後,她便沒再踫見他了,這一點讓她安慰了些,少踫面至少能讓她自在一點。

現在她步出電梯外,拿出鑰匙直接開啟自家大門,她要自己別回頭多看對門一眼,那只會讓她心情惡劣罷了。

她洗了個澡後再度下樓,來到住家附近的超市采買生活日用品。

推著手推車,逛過生鮮區,拐個彎走入生活用品區時,她看見了殷侑丞,而他正低著頭拿起一瓶不知是洗發精還是沐浴乳的罐裝物。

範靖喜下意識地退回生鮮區,身體的反射動作要比她的思考快速。

是的,她不想與他面對面踫個正著;她不想再對上那雙冰冷異常的瞳眸;她不想強迫自己佯裝女王般的高傲面孔,只為證明她也可以同他一般將對方視為無物,她不是那種個性的人,她辦不到。

雖是氣他無禮,但兩人若真是面對面踫著了,她肯定擺不出任何「歹看面」,只是徒增尷尬罷了,她自己尷尬。

能閃則閃吧!

于是範靖喜又再逛了一回生鮮區,做任何移動前一定會先張望四周,先搜尋殷侑丞的位置才好避開他。

二十分鐘後,她幾乎買好了她想要的東西,結帳前她再次張望著。

遠遠地,她看見殷侑丞正在櫃台前結帳,于是她停留在原地等待著,直到他結帳結束後,這才推著手推車去結帳。

結完帳後,她算了算時間,現在她步出超市外應該也不會過上他,因為他早該到家了。

提著買好的東西,她緩緩地往回走,行經小公園時,耳里突然傳來細微的聲響,那聲音听來像是小貓的叫聲。

範靖喜停下腳步靜靜地听著,發現聲音似是從右前方傳來的,于是她循著聲響移動腳步,最後在一顆樹下發現了聲源。

一只小紙箱內居然裝著三只小貓咪,牠們不斷地發出微弱的喵叫聲,仔細一看,小貓們個個不到巴掌大小,看來是剛出生不久而已。

放下手里的東西,範靖喜蹲下來,一臉心疼地伸手模了模小貓們。

顯然小貓們是被棄養的,該怎麼處置牠們呢?

大樓有明文規定是不能養貓狗的,而她的工作忙碌也不會是個好主人,送去寵物店等人領養嗎?但若沒人願意認養的話,牠們最終也只能被送進動物收容所去了。

正當她蹲在原地思索的同時,突地一道身影出現在身旁。

她反射性地抬頭望向來人,她以為是和她一樣被小貓聲音吸引而來的路人,怎麼也料想不到竟會是方才她不斷避開的殷侑丞。

殷侑丞沒望向她,而是彎來抱起紙箱。

見他抱著紙箱邁開步伐,範靖喜顧不得兩人之間存在的詭異氛圍,反射性地跟在他身側,「社區規定不能養貓狗的。」

「我知道。」殷侑丞淡淡地回應,腳步不曾停歇。

「那你帶著小貓們要去哪?」

「寵物店。」本想選擇沉默的他,最後仍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只因為她一直都是個有愛心的人,若他選擇不回應,那麼她會固執地非要找出答案來的。

「你……」範靖喜本想問他的打算是否跟她預想的一樣,但她及時收口不再問下去。

話不投機半句多,而他卻是半天吭不出個屁來,雖然剛才的問題他都有回答,但這不表示接下來的問題他會繼續回應她,所以還是別問了吧!省得又得拿熱臉去貼冷了。

知道她有話想問,但殷侑丞的視線不曾望向她,不論是言語還是肢體動作他都不想鼓勵她發問。

剛方她低頭蹲著,才讓他無法察覺是她,若早知道是她的話,他不會上前去的,他會在一旁靜靜地待著,等她離去後再來處理這些小貓們。

就這樣,兩人靜默地一路來到離小公園最近的寵物店。

範靖喜沒有跟著殷侑丞走入寵物店里,只是透過透明的落地窗,看著他與獸醫談話。

耳邊是馬路上呼嘯而過的車聲,隔著玻璃,她听不見殷侑丞與醫生說了些什麼,但看著那一張一合的嘴,她竟又生起了悶氣來。

什麼嘛!跟醫生那麼有話聊,跟她卻惜字如金,還說不是同性戀?她懷疑了……

看著醫生開始在為小貓們做簡單的檢查,範靖喜轉身走人了。

這下子她可以放心了,因為他做了她想做的事當她邁開腳步背對著寵物店走人時,沒察覺一道情感深渺的目光正緊緊鎖定她的背影,直到她遠去的身影再也看不見為止。

小喜……

接連著三天,範靖喜天天都想著那些小貓們,還有那個沉默的男人。

想著小貓們是否有人願意認養了,想著那男人……什麼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就只是那張總是冰冷的面孔會自動浮上她的腦海,佔去她某些思維。

她知道有些東西不對,但她無法言喻,她自己甚至迷惘了,懷疑自己腦子有問題。

當他只是純粹的客人時,她只在乎他是否滿意她的服務品質及手藝,但當他成為鄰居後,一切都變了。

成為鄰居後,兩人的接觸一直算不上愉快,至少她是的,他應該也差不多吧?她該將一切的不愉快忘得精光才是,包括他這個讓她不爽的元凶,但她辦不到,好怪……

前兩回的不愉快,她忘不了他惡劣無禮的壞印象,但三天前,當他捧起紙箱走入寵物店的那瞬間,她居然可以輕易原諒先前他對她的失禮行為。

喜歡或者懂得愛護小動物的人都不是壞人——她听過某個客人這麼對她說。她想,那名客人沒騙她。

第一回他救了她,雖然後來她莫名哭著回家去,但他未曾口出惡言,更未責怪她的牽連;雖然他表面總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樣,但他捧著裝載著小貓們的紙箱時,是那麼地小心翼翼,他甚至放慢行進的腳步,好維持雙手平穩度,不讓顛簸的波動驚嚇了箱里的小貓們。

兩人一路雖然不曾打破沉默,但他那些細微的小動作她已察覺,要自己在心底不斷地給他負面評價已是不可能。原來,他這看似冷漠的冰山男也有溫暖的一面,只是目前看來,他對動物要比對人類溫暖一些。

如果……他的溫暖能夠給人,那會是什麼樣的情景呢?這幾天她老想著這個問題。

晚上八點鐘,她收工回家去,但今晚她沒有直接進入社區大門上樓去,而是學了一回大禹過門而不入,但她不是為了治水,她是為了去寵物店。

越過住家走了約莫五分鐘的路程,她便從透明的玻璃窗上看見了那三只小貓咪。

「你好。」她推門走入寵物店里,向櫃台里的人問好。

櫃台里那名年約四十的男子,正好就是三天前與殷侑丞接洽的動物醫生。

「你好,請問需要什麼呢?」動物醫生笑容可掬地問道。

「我想請問有關那三只小貓咪的問題。」範靖喜指著窗邊的日式貓籠。

「好的,你請問。」那三只出生不久的小貓很可愛,所以他特地放在玻璃窗旁,讓來往過路的人都可以看見牠們可愛的面貌,也讓牠們可以看看外頭的世界。

「我想請問已經有人認養了嗎?如果還沒,可以給我養嗎?」說著,她腳步已在貓籠前站定。

這幾天她反復想了又想,還是決定由她認養這些小貓吧!社區明文規定不能養寵物,那她就養在店里吧!

她打算好了,從北區的店面里找個區塊分隔開來,讓小貓們入住,也提供給愛貓的客戶們專門使用這區塊。這麼一來,隨時隨地都有人可以好好地照顧小貓們,她便不用擔心太多了。

但是範靖喜提出的問題,卻讓動物醫生微蹙著眉,他語氣有些為難地說︰「不好意思,這三只貓我們不提供認養的,因為牠們本來就有主人了。」

「什麼?」什麼叫本來就有主人了?

仔細一看,她果然沒見著寵物店貼上或寫上「請帶我回家」等字樣。

醫生不知道這位小姐是如何得知這些小貓是遭人棄養的,但現在牠們確實是有主人的。

「是這樣的,撿到小貓們的男士表明了要認養這些小貓,但他要求交由我們寵物店代養,而養護的所有費用由他全數負責。」事實上,他當天便已支付了大筆費用,那數字早已遠遠超出了預算,連他都不好意思收下這筆金額,但那位殷先生十分堅持,還說就算是他支付給寵物店的「薪資」。

于是,小貓有了主人。

「這樣啊……」這個答案很讓人驚訝,但她除了接受以外,似乎沒別的選項了。

給寵物店養著也好,專業級的照顧肯定要比她好多了,看來她只好打消認養的念頭了。

「真是不好意思,請問還有別的需要嗎?」醫生詢問的聲嗓輕柔不已。雖然無法讓小姐認養這些小貓,而現在社會有愛心的人真是越來越少了,難得她有這個心,真的很教人開心。

「沒有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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