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蘇是這世界遺忘了的物種,貘。
她以夢為食,在這人間,更換著自己的身體,只為追隨慕容一族,完成千萬年前立下的誓約。
在陰冷的夜里,劉蘇將指尖劃破,鮮血滴落在她桌上的玻璃瓶里,五彩的光芒閃現,那里面裝著的氣霧狀的東西,便是她這一夜的收獲,這人世間五彩斑斕的夢。
她拿起瓶子,深吸一口氣,那氣霧便涌入了她的肺里,頓時她感到無比舒暢,這種饑餓過後的飽餐,讓她感到難得的快樂。
就在她細細回味著這些夢里的一絲一縷痛苦和快樂之時,一個身形閃進了他的房間。
「你又來干什麼?」劉蘇看著眼前之人,顯然是認識此人。
「呵呵,看你捕獵那麼累,我來看看你。」男子精致的五官上浮上一個溫暖的微笑,伸手撫上劉蘇的臉頰。
「啪!」劉蘇一巴掌打在男子的臉上,「這是我的房間,我的家,請你滾出去!」
男子仍舊一臉溫柔地看著劉蘇,嘴角仍是一笑,「我多想,你不用忘記。」
他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並沒有引起劉蘇的興趣,她手上迅速出現了玉劍,向男子下達逐客令。
男子不但沒有躲避,反倒自己主動將玉劍送入了左胸。
「我多想你一劍就將我殺死。」男子伸手挑起劉蘇的下巴,一臉曖昧地看著她,身體卻在滴著鮮血。
劉蘇將玉劍抽出,轉過了身,心跳卻加快了許多。
男子身上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了,那情形就跟貼合兩塊被切開的豬肉無異。
「記住我的名字,我叫洪荒。」男子看著劉蘇的背影。
晨輝照進來的那一刻,洪荒便消失在房間里。
劉蘇靜在原地很久,嘴角淺笑,然後搬起她那台15寸的筆記本坐到了大床上。
作為一個**作家,她就那麼在桌面上,將自己的心事和收集到的夢交雜雜糅,變成了屏幕上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文字。
她的小說出現了一個叫洪荒的男子,他刀槍不入,深愛著男主。
劉蘇的心,不覺痛了一下,察覺出這小說和自己的感覺是如此的相似,洪荒對男主相愛愛不到的痛,似乎真實無比。
「嘁,我怎麼會這樣。」劉蘇暗自說道,自六出離開住處已經有一個多星期,自己停留此地的時間也只是答應了六出的三個禮拜。
她只想完成自己的作品,尋一個借口淡出人們的視野。
劉蘇碼字的雙手在鍵盤上翻飛,很快,一晚上收集到的夢中的痛楚和快樂都被她吸收殆盡,一篇短篇小說也在中午時節完成劃入檔案。
劉蘇不願承認,她放不下的,還有那個每天都會出現,不死不滅的名叫洪荒的男子。
劉蘇的日子淺淡無比,每晚她都會出去覓食,光怪陸離的夢是她的美食,也是她筆下故事的源泉。
洪荒還是每日出現,跟劉蘇發生點小摩擦,然後在天亮前就消失不見。
劉蘇答應的時間只剩不到一個星期,洪荒再次出現在光線暗淡的房間里。
「我就要離開了。」劉蘇對洪荒說道。
這麼久的相處,劉蘇還是第一次主動和洪荒說話。
「我知道。」洪荒一臉淡定地看著劉蘇,他每天出現,都只是為了見見她和她說上幾句話她就滿足了。
「你呢,除開每天來打擾我,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麼?」劉蘇對洪荒說道。
女孩子的心,總是在窮追不舍之後慢慢發生改變。
「我?」洪荒臉上浮現一個震驚的表情,「我不死不滅,這五界之內都沒有我的容身之所,我不過是在這人世間漂流著,我只是掛念你。」
「我並不知道你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要怎麼樣面對你。」劉蘇對洪荒說出了心里話,也許現在不說,等去了六出的住處,她也許就再沒有機會對他說這些。
「那是你忘記了。」洪荒對劉蘇說道,眼神中絲毫不掩飾他的寵溺。
「有辦法想起麼?」劉蘇反問道。
如果說劉蘇一開始只是好奇的話,現在她更多的是從心底里相信面前這個男子,相信他說的關于他和她的故事。
「沒有。」洪荒歉疚的一笑,「你的靈魂裝不下那麼多夢啊,所以,必須要刪除。刪除你不必要的記憶。然而你越是想深記就越是容易忘記。時間已經過去了五百年,你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劉蘇突然就覺得心里一空,失望的感覺襲來。
「其實,不只是你要離開而已,我已經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它正在一絲絲吸納著我的力量,再過幾天,我可能就會被完全吸收過去了。」洪荒有些黯然地答道,「不能陪在你的身邊,真是對不起呢。」
「我想知道我和你的故事,你能說給我听麼?」劉蘇請求般的問道,她不得不承認,這幾日,她最難以抑制住的就是她對這件事的好奇,她甚至都已經停止了更新,只是為了更好的思慮這其中的種種糾葛。
「你只要記得我愛你,就已經足夠了。」洪荒似乎不想讓劉蘇知道這過去了很久的曾經。
劉蘇低下了頭,她想不明白,這種舍不得的感情,到底是從何而來。
「去追隨你的主人吧,也許不久後,我們還能相見。」
晨輝照進,洪荒消散在房間里,劉蘇緊了緊拳頭,便直奔六出所在的萬劫山。
既然,還能相見,那便將一切留到未來去解決吧…
劉蘇並不知道,他的名字,在五百年前,叫琥珀,他的生皆因她五百年前滴下的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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