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國傾城 五

作者 ︰ 余慕仁

可是還沒等兀茲王坐穩,一只羽箭嗖的飛過來,穿著兀茲王的帽子一起釘到不遠處的一棵樹干上。同時一匹白馬箭一樣飛馳而來,轉眼已到眼前。來的人正是杰。原來杰和錦妃及侍從一行人行至離此處不遠的地方時,錦妃覺得勞累,周身被馬顛簸的疼痛,所以說什麼也不肯再向前走,本來她也不願被風吹日曬,更何況還要在馬上顛簸,只是當時為了阻止杰和慕容楓才硬要前來。

杰無奈只得停身下馬,在原地休息片刻,正在此時,杰看到遠處有兩匹馬飛馳而來,中間又停下似有糾纏,遠遠望去其中一人很像慕容楓,杰想都沒想,立刻飛身上馬,將錦妃一行人丟在身後疾馳而來。待走進一看,果然是慕容楓,正被兀茲王糾纏。杰只覺得怒火騰的一下直沖到面上。他像失去了理智一樣瘋狂的沖到了兀茲王的前面。

兀茲王看著面前的杰。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跟著緊張起來。他的目光如燃燒著火焰的劍一樣射向兀茲王。似乎滿腔的怒火就要噴薄而出,只不過在強忍克制罷了。他抬起馬鞭,指向兀茲王,咬牙道︰「你好大膽,竟敢輕薄朕的……人,(停頓一下,本想說女人,但終覺不妥)你可知剛才那一箭再向下三寸焉有你的命在!兀茲王哈哈一笑松開雙手。道︰「你們漢人常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我們兀茲國認為,只有勇士才能奪得最美麗的女人,怎麼,難道你沖冠一怒,也是為紅顏嗎?」杰閉口不言。慕容楓趁兀茲王松手的功夫,騰空而起,躍回自己馬上,兀茲王眼神中充滿了佔有欲和贊賞,轉頭對杰說道︰「她比天上的明月還要美麗,比空中的蒼鷹還要勇敢,可在你這里不過是名侍衛!哈哈,皇上不如將她送給我吧!」杰目光堅硬如鐵,緩緩道︰「她只屬于我!」「哈哈,真的嗎?」兀茲王爽朗一笑,卻難掩眼中流露出的霸氣。他調轉馬頭,將那只被慕容楓抽出血痕的手舉起,向慕容楓道︰「這是你刻在我心上的印記」聲音卻溫柔許多。說罷,揚鞭離去。

杰與楓四目相對,可以感覺到他的怒火依然沒有平息。良久,竟一語不發,轉身離去。慕容楓站在當地沒動,只覺得委屈異常卻又無人可以傾訴,沉吟片刻,只能策馬緩緩跟在後面。杰令人護送錦妃回宮之後,自己就先快馬加鞭,向行宮飛馳而去。他需要找一個破口,發泄自己的情緒。

待楓回到行宮,見杰連鞍都沒下,還端坐在馬背之上,面沉如水,目光冷若冰霜。侍衛們全都跪在地上。杰顯然正在發怒「你們就是這樣保護皇後的嗎!全都拉出去,重責一百軍棍!」看來杰已經失去了理智。

一百軍棍,會使人斃命的!

楓見狀,顧不得那麼多,忙喊一聲,「請陛下手下留情」然後下馬行至杰的馬前。杰怒火仍未消減,沖口而出「你想干政?」楓聞言,急忙跪與馬前「臣妾不敢,只是此事實在與將士無干,都怪我魯莽任性,是我下令不讓他們跟隨的。要罰就請皇上罰我吧」說到最後,心中委屈,已是言語哽咽。杰看著慕容楓的樣子,心中又氣又憐。忙起身下馬。令宮女扶起慕容楓。面向侍衛道︰「念在皇後為你們求情,朕就從輕發落,每人二十軍棍。」停頓一下,又沉聲道︰「誰也不許再求情」說罷,轉身回宮,身後傳來侍衛謝恩的聲音。

杰怒氣沖沖的回到書房,吩咐道︰「不許人來打擾,朕誰都不想見!」「是」內侍們齊聲答應。杰一向性情溫潤如玉,如謙謙君子一般,人們從未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此刻,他眉頭緊鎖的坐在那里,慕容楓被兀茲王抱住的那一刻頻頻閃現眼前。兀茲王說的那一句「她比天上的明月還要美麗,比空中的蒼鷹還要勇敢,可在你這里不過是名侍衛!哈哈,皇上不如將她送給我吧!」依然響徹耳邊。

突然,他心念一轉,如夢初醒般意識到,兀茲王是對的,慕容楓的確是如此美妙的女人,其實這念頭自那次在桃花林中邂逅之後就已經種在了自己心中,只是,自己不願承認罷了。「難道,我是在妒忌嗎?」杰像猛然被敲醒一樣回過神來。

其實早已情根深種,只是到今日方才自知!「那一次醉酒,難道沒有自己內心深處的渴望嗎!昨日,擁她入懷時的心動不是真實存在的嗎?我為何不願承認呢,難道就是因為她是慕容騫鐘的女兒?就是因為她傲慢對我不夠殷勤……?」

「啟稟皇上,錦妃娘娘求見」杰的沉思被門外小太監的話打斷。

「大膽!朕的吩咐你沒听見嗎?朕誰都不見!」杰的火氣再一次冒上來。

「是……娘娘,先請回吧……」門外傳來小太監低聲下氣的聲音。杰顧不得這些。他又沉思片刻,突然用力將手按于書桌之上,自語道︰「南宮杰,你為何竟如此糊涂。即便她愛的是地位,財富,權利,那又如何,難道,你舍不得將這些給自己珍愛的女人嗎?與她相比,這一切又算什麼!」既然心思立定,反倒平靜下來,轉念又一想「呀!今日她受了這麼大的驚嚇,不知現在如何了……」

楓靜靜地躺在床上,眼淚無聲的流下來,濕了床榻。她心中縱有千般委屈,萬般無奈,又有何人可以言說呢!當初是自己願意嫁入這深宮之中的,那就應該對現在面對的一切早有預料,就該接受杰不愛自己,就該接受杰在自己面前擁著其它的女人,就該接受年年獨守空閨,就該接受今天清晨杰在自己面前擁著錦妃揚長而去,是啊,都是應該的,可為什麼自己的心卻依然不甘,依然疼痛呢!

不知不覺已是夜幕深沉,楓沒有用膳,窗外月華如練,夏蟲幽鳴。楓不禁起身推門。立于台階下,她望著月色撩人,暗自傷神。突然身後一個人悄然臨近,從後面將她環抱懷中,慕容楓驀然驚覺,低喝一聲,「誰」,一掌同時打出。身後的人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拉下,又將她緊緊擁在懷中,同時柔聲說道︰「是我」。楓一听這溫柔的聲音,身體頓時軟了下來,來的人正是杰。杰緊擁著楓,將嘴附在慕容楓的耳畔柔柔的說「怎麼,你是這麼喜歡打人的嗎?」楓感受著杰溫柔的聲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轉過身雙臂緊緊地抱住杰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之上。淚水忍不住又滾滾而落,楓從未在杰的面前感情外露過,她這一抱,倒叫杰受寵若驚。此刻就是慕容楓要了杰的江山,恐怕杰也願意給她。

「皇上,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你這樣生氣,我真的很害怕」一听楓說的竟是這話,杰萬般柔情,涌上心頭。他輕輕撫模著她的秀發,緩緩道「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在生自己的氣,為什麼沒有守護在你身邊,沒有好好保護你。讓你受到這樣的驚嚇,還有那些侍衛,保護不好你,本就該罰,朕若不罰他們,他們怎會記住!」

「不!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吃你和小蝶的醋,生氣自己跑出去……」慕容楓一時說漏了嘴,泄露了自己的心聲,可這話听在杰的耳中,心里竟像吃了蜜一樣甜。

「朕和錦妃在一起,你竟會吃醋嗎?」杰故意逗她

「額……這……不……」楓結結巴巴,窘迫的無以復加,只得把頭深深地低下。可是,沒想到杰用手抬起她的臉,目光深情的望著楓,「不要害羞,我們是夫妻,你這樣說,朕真的很喜歡。一直以來,朕都以為,你不在乎朕。」

「當然不是……」一听杰這樣說,楓慌忙辯白「我……我的心中天天都想著你……只盼著能見到你」一著急,顧不得害羞,真情全都表露出來了。

杰的目光痴痴的望著慕容楓,竟似呆了一般,喃喃道「真的嗎?為何我竟不知道呢?」

一提起這個,慕容楓的委屈又涌上心頭,她的聲中帶怨「這五年中,你又何曾問過我,當日大婚……」提起大婚,慕容楓淚水又滴落前襟「那日大婚,你只一句,‘恭喜你,隨心所願,成為太子妃’便出了門去,我獨自一人坐到天明,才自己揭了蓋頭,換下喜服……」「哎!」杰長嘆一聲,「都是我不好」他輕輕擦去楓臉頰上的淚水,憶起大婚那日的情景,不覺暗責自己太過于剛愎,心中不由想到「她那日定是委屈的落了一夜的淚吧,在新婚之夜,竟受到如此對待,叫她情何以堪!自己竟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真真是混賬了。以後絕不能讓她再受委屈」正思想著,忽覺慕容楓打了一個寒戰。原來夏初時節,夜間還是很涼的,更何況這行宮地處郊外山間。杰忙道︰「夜間風寒,我們回房再說」說罷,抱起慕容楓,便進了她的屋內。

坐在床榻之上,杰靜靜地看著慕容楓,目中含情。楓眼波似水,嬌嗔道︰「皇上,你可知道?臣妾從未想過成為太子妃,成為皇後」

「那當日你父親為何又像先皇要求,將你嫁給我呢?」

「是因為……」楓似乎下了好大的決心,才低聲道「是因為那日我第一次見你,便……便想要你成為我的夫君」話未說完,已是羞怯難當。

杰痴痴的看著楓的面容,沒有出聲音,唯見眼中淚光閃閃。

楓接著道「你不理我,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是,可是只要我每天都能看你一眼就滿足了……所以,我每天都盼著到太後那里請安時可以看到你……」

「別說了」杰的聲音充滿磁性,目光柔的像水一樣。「都怪我,都怪我……我竟然不知道,你為了我,為了和我在一起,寧願走進這深宮之中,只是為了能看我一眼,寧願每天忍受著寂寞與孤獨。」杰拉住楓的手,喃喃道「對不起,我辜負了你……我竟這麼傻,不知道你對我的心」

「不,是我自己願意的……可是,我以為自己可以堅強,可以不在乎你愛別的女人,沒想到,我還是會難過……」楓突然停住,眼楮亮亮的望著杰,輕聲道「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她的臉龐因羞澀而紅潤,但卻眼波熱烈含情。在燈燭之下,有著難以言說的動人。

杰像是看的醉了。他慢慢將楓向自己拉近,擁著她,輕輕吻上她的額頭,她的眉,她的眼楮,她的唇,這個吻由溫柔漸漸變得霸道。楓雖說成婚五年,但卻從未這般親密的接觸過男子。不禁又怕又羞又有一絲甜蜜。本能的想要推他。可是杰霸道的緊緊按住楓的雙臂,失去平衡,兩人一起倒在床榻之上。杰壓在楓的身上,繼續痴纏的吻,她細長的頸項,她的肩……楓緊閉雙目,微微發抖。良久,像下了很大決心一樣,杰停住,撐起上身,深情的凝視著慕容楓「我一定要把你變成我的女人,但不是現在」。說完,他起身,溫柔的對慕容楓說道「你好好睡,朕要先回書房睡,若在你這里,恐怕朕會忍不住」說罷,轉身外走,忽然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用壞壞的表情道「你放心,朕不會到錦妃那里,不會讓你吃醋的!」看著慕容楓臉頰緋紅,窘迫不安的樣子,他滿足的開門而去。

楓獨坐床上,模著依然微微發燙的臉頰,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剛才的一切仿佛夢境一般,即使做夢,她都沒想過杰可以那樣痴痴的看著自己,那樣溫柔的和自己說話,還有,他的擁抱,他的吻……都美好的令人難以置信。楓一直沉浸在突如其來的溫柔之中,不知過了多久,才沉沉睡去。

杰同樣難以入眠。長這麼大,他第一次體會到熱戀的滋味,他從未像現在這樣心中裝滿了一個人,時時刻刻都願意陪伴在她的身側。想要撫模她,想要佔有她。但是,他同樣也從未像現在這樣在乎過一個人的感受,他要給她幸福,給她尊嚴,給她榮耀。若在以往,他覺得自己若是臨幸了哪個女人,就是給了那個女人最大的幸福。可是此刻,他卻有了不同的想法。「楓,我要還給你一個女人本該得到的幸福!」想至這里,他的面上露出一絲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幸福的微笑。努力壓制住對楓的渴望,他又想到了兀茲王,想到了錦妃。兀茲王的眼神他明白,那是一個真正動了心的男人才會有的眼神,「估計他不會善罷甘休!」杰暗自沉吟,揣摩兀茲王一切有可能的舉動,並思考對策;「小蝶又會如何呢?」想到了錦妃他又是不勝其煩,雖然此刻,他的一顆心已經滿滿的全是慕容楓,實在是不願意想起別人,但是,這一切,他終究都要面對!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傾國傾城最新章節 | 傾國傾城全文閱讀 | 傾國傾城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