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途 正文 第325章 淒風楚雨

作者 ︰ 吾道不孤

這一天的犀豪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鬧。

城中心,那高達兩百多層的紅色高塔周圍,早已經擠滿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妖怪。地面上、天空中,形形**的、實力參差不齊的大小妖怪全都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往高塔前面擠,只想親眼一睹這位大妖甄選勝出者的風采。甚至還有一些妖怪不惜冒著被長老會降罪的危險,悄悄地飛過規定的高度,意圖竄到怪群前面去,結果被那些四處逡巡的城衛軍無情地踹落了下去。

紅塔頂端,長老會權力最高、實力最強的八位長老已經就座。昊奕大長老的身邊也已經添了一張黑木雕椅,牟凡如今就坐在這張代表著實力與榮耀的椅子上。

昊奕大長老的臉上難得地露出了笑容,輕輕低咳了一聲之後,對身邊一臉平靜的牟凡說道︰「依凡,你能夠在這一次大妖甄選中堅持到了最後,實在是難得啊。你看看,現在整個犀豪城的妖怪都因為你的勝出而變得瘋狂了!我看,不用多久,我們犀豪城就要改叫‘依風城’了。」

牟凡謙虛地笑笑︰「大長老,其實這一次我也是運氣好……」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啊,」昊奕大長老微笑著打斷道,「對了,依凡,你在那‘妖神谷’中,究竟經歷了什麼特別的事情?其余的那些妖怪……它們是不是都死了?」

牟凡心中一懍,這老妖怪,終于問到點子上了。當下牟凡裝出一副猶有余悸的樣子,激動地道,「長老,那‘真妖墓地’……唉,真慘啊!我們剛一進谷,突然就被一陣狂風卷走,跟我在一起的百多只妖怪,一瞬間就全被卷入到谷中央的空間亂流中……如果不是我走在最後,恐怕也無法逃出來了……」

看到牟凡臉上那一副悲傷不勝的樣子,昊奕大長老深信不疑,點頭嘆道,「唉,無數年前,犀豪城主進入那‘妖神谷’的時候,也遇到了和你一樣的情況啊!這些可怕的空間亂流,就連實力強大的真妖,也是不敢輕易涉險的……」

牟凡聞言心中暗哼︰「你們不敢涉險,就讓那些天妖、小妖去當炮灰了麼?哼哼,如果不是樓海那老妖怪教我這麼說,恐怕還不容易騙你只老蜈蚣!」

昊奕大長老裝模作樣地嘆息了一番,隨後又對牟凡說道︰「依凡,既然你已經從這一次的大妖甄選中勝出,那現在你就是我們‘犀豪城’的新一任大妖了。過幾天,我們長老會將派出五位長老,陪同你一起奔赴五大都城中央的‘祈冥山’去,跟其余的幾位大妖舉行‘五妖會盟’。住處我已經替你安排好了,你先準備一下吧。」

听昊奕大長老如此說,牟凡連開口問道︰「大長老,我還有兩位朋友……」

「是涂羆和那只花魅麼?」昊奕大長老笑著截口道,「放心,本長老已經將它們接到塔中了。」

昊奕大長老說著,對塔下低聲傳喚道︰「織蘿統領,你上來,帶依凡大人去歇息吧。」

聲落人現,狐妖織蘿的窈窕身影已經自下層飛上,對牟凡躬身道︰「依凡大人,請隨織蘿去住處歇息吧。」

不多時,牟凡已經隨狐妖織蘿下到了下層的塔里,在一扇極其富麗氣派的大門前停了下來。

「涂羆它們就在里面嗎?」牟凡問道。

狐妖織蘿垂首答道︰「是的,依凡大人。大人的兩位朋友,如今都已經被接到了這里居住。」狐妖開了門,再次躬身說道︰「依凡大人,請進。有什麼需要的話,讓門外的城衛傳喚織蘿即可。」

牟凡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又問道︰「織蘿統領,你不進去見見涂羆嗎?」

狐妖織羅聞言一震,低聲道︰「謝謝大人,織蘿還是不進去了。」

「那好吧。」牟凡輕嘆一聲,推門走了進去。狐妖織蘿在門外輕輕地將門帶上。

進了門轉過屏風,牟凡發現這是一個極其寬敞氣派的大廳,大廳足有十幾丈寬,對面的牆壁上是五扇緊閉著的黑木大門。

「涂羆,風兒,你們在哪里?」牟凡懶得敲門尋找,直接在廳內傳音大叫道。

「哥哥,風兒在這!」話音未落,中間那扇黑木大門已經「砰啪」一聲被拽開,風兒嬌小的身影已經搶先撲了出來。

風兒撲到牟凡身邊,牟凡才看到涂羆一臉憨笑地朝自己走了過來。

「牟凡兄弟,恭喜你啦!」涂羆呵呵笑著,開心地道,「只不知陰昧大哥是不是也通過了陰蛇城的測試,到了‘五妖會盟’的時候,牟凡兄弟你可要幫我留意一下啊。」

牟凡任風兒挽著自己的臂膀,笑著對涂羆說道︰「涂羆,我听昊奕大長老所說,‘五妖會盟’是在‘祈冥山’。到時候,你也可以前去的吧。」

「去不了的。」涂羆搖頭笑道,「無數年來,妖界的五方勢力一直嚴禁任何妖怪靠近‘祈冥山’範圍,五大勢力的長老會也相繼派出了實力強大的長老扼守。誰去,誰就遭殃。」

風兒聞言,連朝牟凡打了個眼色,悄悄傳音說道︰「哥哥,祈冥山防守得這麼嚴密,那個‘太一古洞’,多半就在那里了吧!」

牟凡回道︰「我也是這麼覺得,只是目前的困難在于,到了‘五妖會盟’的時候,我又該如何將你帶進古洞中去呢?」

牟凡很清楚,那「太一古洞」既然是歷代大妖接受上一代大妖傳承的地方,那麼以風兒的身份是根本無法進去的。牟凡皺起了眉頭,該怎生想個辦法,好讓風兒跟著自己進到古洞里面去,那麼如果古洞里真的有五界通道存在的話,自己便可以和風兒一起返回人間界去。

正思索間,牟凡感覺到風兒輕輕地拉了拉自己的手臂,小心地問道︰「哥哥,你是不是擔心風兒無法進到古洞里面去?」

牟凡一怔,還沒有回答,涂羆已經看出了牟凡異常,悄悄問道︰「牟凡兄弟,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讓你感到為難?」

牟凡望向身旁的風兒,風兒正一臉關切地望著自己,似乎除了自己之外便再也沒有其他事情可以讓她縈懷。又再抬頭望向涂羆,發現涂羆清澈的雙楮正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目光真誠友善。看到涂羆真誠的目光,牟凡大為感動,挽著身邊的風兒,笑著對涂羆道︰「涂羆,承蒙你一直以兄弟相稱,真誠待我,我感到很慚愧……」頓了頓,牟凡續道,「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你,其實我與風兒……不是妖怪,是人類。」

牟凡望著涂羆,目光同樣真誠,不摻一絲雜質。

涂羆聞言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呵呵憨笑道︰「牟凡兄弟,你可真會開玩笑。人類又怎麼可能長得像你那樣?單只是你這一身細密的鱗片,就不是人類所能有的!再說了,當初進行血脈濃度測試的時候,你體內的神獸血脈,可是最純粹的!」

牟凡搖了搖頭,接道︰「涂羆,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會有你們妖界中的神獸血脈……算了,這件事情連我自己也不清楚,跟你就更加說不明白了。涂羆,我只希望你明白,我和風兒是人類,我們不會長期留在妖界的。」

「那麼你想怎樣呢?」涂羆微笑著。它根本就不相信牟凡的話。

「我要返回人間界!」牟凡回答得很堅決,這讓涂羆很是吃了一驚。

「牟凡兄弟,你是說真的?」看到牟凡用力地點了點頭,涂羆續道,「好吧,我就暫時相信你的話。但是,你想怎樣返回人間界呢?別忘了,兩界之間的壁壘可不是這麼容易穿過的!」

牟凡與身邊的風兒相視一眼,兩人會心地笑了。牟凡回答道︰「涂羆,我不瞞你,據說‘太一古洞’之中,就有連通五界的通道……」

涂羆猛地一震,吃驚地道︰「牟凡兄弟,你……你就是為了這個而參加大妖甄選的?」

牟凡迎著涂羆驚訝的目光,肯定地答道︰「不錯!」

怔了半晌,涂羆緩緩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那麼,你現在還煩惱什麼呢?哦,我明白了,你是怕風兒姑娘無法混入‘太一古洞’中,對嗎?」提到風兒的時候,涂羆眼神復雜地望向風兒,心里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或許是不舍,或許是難過,這些,連它自己也弄不明白。

看到牟凡愁眉不展的樣子,涂羆也露出了為難的神色︰「牟凡兄弟,我很抱歉,這件事情我暫時也想不到什麼好的方法……」

牟凡揮了揮手,打斷道︰「這個不能怪你。畢竟‘五妖會盟’的時候,不但有三位大妖在,而且肯定還會有許多真妖長老在旁邊觀看、封鎖,想要在這麼多強手的面前將風兒帶到洞里去,的確是不可能的事情!」

想到風兒根本就無法混進古洞里去,牟凡不由得長嘆了一聲。來到妖界這麼久,還真的從來沒有踫到過這麼棘手的事情。

風兒拉了拉牟凡的手臂,低聲說道︰「哥哥,如果……如果風兒確定不能進入古洞里面去,那……哥哥就自己一個人回人間界吧,不用理會風兒的。」

牟凡一驚,轉頭瞧向風兒時,風兒已經將頭埋在了自己的臂膀上,暖暖的,濕濕的。

牟凡輕撫著風兒的秀發,低聲道︰「風兒,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將你帶回人間界,絕不會讓你一個人留在這里的!」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了狐妖統領織蘿的喝叱聲︰「哪里來的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也不睜大眼楮看看,這里是你能夠胡來的地方嗎?」

接著,房內的牟凡等人又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道︰「哎喲,哎喲!輕點,輕點!我……我是來找依凡大人的!還有,我不是小妖,我是天妖!六級的天妖!」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牟凡等人全都心中一喜,面面相覷之後,齊聲道︰「兀就!是兀就!」

「那家伙,現在才來!」牟凡心中狂喜,拽開門就跑了出去,「那家伙一定有辦法!」

牟凡出到房外,發現狐妖織蘿正扣著一只毛色鮮艷的鼠形妖怪,仔細一看,果真是許久不見的噬尸鼠妖兀就。

「依凡大人!」發現是牟凡,狐妖織蘿連忙施禮。

「依凡大人!」噬尸鼠妖兀就倒是嘿嘿一笑,朝扣著脖頸的狐妖道,「怎麼樣,我說我是依凡大人的朋友,你還不信!」

狐妖織蘿不理會兀就,只對牟凡說道︰「依凡大人,這家伙……」

牟凡擺了擺手,笑道︰「織蘿統領,它確實是我的朋友,也是噬尸鼠妖一族的少族長。」

狐妖聞言點了點頭,神色如常地道︰「既然是大人的朋友,那織蘿便不打擾大人了。織蘿告退。」說著放了兀就,朝牟凡施禮之後徑自走了。

噬尸鼠妖兀就一得自由,立刻朝狐妖退走的方向啐了一口,哼道︰「臭狐狸,瞧你還囂張!」狐假虎威地罵了一通後,兀就轉過了身來,朝著牟凡「吱吱」地大叫,顯得極為高興。

「依……嘿嘿,牟凡大人,恭喜你啦!都快要當上大妖啦!現在整個犀豪城,到處都是關于你的事跡哪!」兀就「吱吱」地一邊傳音,一邊竄到了牟凡的肩膀上。

牟凡笑道︰「進屋再說吧。兀就,有一件事情,還需要你幫我想辦法。」

進到屋內,涂羆與風兒都迎了上來。風兒撫模著兀就身上的皮毛,高興地稱贊道︰「咦?兀就,你變漂亮了呢。」

涂羆從旁附和道︰「當然,它現在已經是六級天妖了,肉身肯定也比以前強橫了許多!」

牟凡卻是一把將兀就從自己的肩膀上抓下,放在黑木茶幾上,嚴肅地問道︰「兀就,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讓風兒跟著我一起進入那‘太一古洞’之中?」

「當然有!」兀就的話讓牟凡精神一振,接著就看到它變戲法一般從身上取出來一把碧綠色的折扇,搖頭晃腦地說道,「牟凡大人,這把扇子叫做‘淒風楚雨扇’,乃是很久以前,一個死在妖界的修道之人的厲害法寶。嘿嘿,大人,你可別小看了這把扇子,它雖然沒有傳說中的‘山河社稷圖’那麼神奇,不過想要藏個把人進去,那也是根本不成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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