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途 正文 此人該殺

作者 ︰ 吾道不孤

星體裂縫邊緣。

衛驚蟄站在懸崖邊上,俯視著腳底下黑暗的深淵,一臉茫然。

他已經在這里工作了七天。

這七天來,他對于自己的一些能力,又有了更加清醒的認識,他開始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了。

自從領隊長秦格在七天前離開了駐地之後,第二天,兩百名下部天神加上衛驚蟄,就開始在這星體裂縫中開采晶石了。

晶石的開采很簡單。四位中部天神領隊先將開采晶石所需要用到的工具分下來。這些工具一共有五件,分別是︰一捆收放自如的繩索,一把輕重隨心的尖背錘,一根鑿子,一只口袋。

這四樣工具全都是極品仙器,各有駕馭驅動的口訣。衛驚蟄自然也分到了這四樣工具,並且在第二天就跟著老嚴,用繩索束縛著身體,慢慢地往星體裂縫中垂落。

正如老嚴所說的那樣,星體裂縫中的引力確實大得出奇,一旦有人將自己的身體完全置于裂縫當中,全身各自立刻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連行動都會變得困難、緩慢起來。

衛驚蟄也像其他人一樣用繩索吊住了自己的身體,做足了一切的安全保護措施之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攀著繩索,慢慢地往裂縫中垂落。然而,令衛驚蟄感到意外的是,他雖然已經完全置于星體裂縫的引力範圍之內,可是他並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有任何的異樣,其他人所面臨的那些行動遲緩、移動困難的情況,在他的身上並沒有出現。

「奇怪,不是說這里的引力大得出奇嗎?為什麼我完全感受不到?」衛驚蟄開始感到困惑。是自己的身體有異于常人,還是老嚴夸大了星體裂縫當中的引力?

衛驚蟄轉頭看了看左右兩方,他現,這支兩百多人的采礦隊伍,除了四位中部天神領隊留在營地中駐守以外,所有的下部天神都已經離開了裂縫邊緣,抓著繩索下到了星體裂縫當中。

衛驚蟄低頭看了看腳下,有幾位動作較快的下部天神,此時已經下落到了距離崖邊兩百多丈的地方,開始舉起了手中的尖背錘,「丁丁當當」地在堅硬的岩壁上敲打著。

「這些人就是太小心了。這引力,其實也並沒有什麼了不起嘛!」衛驚蟄微笑著松開了雙手,任身體像自由落體一樣往深淵中墜落。

「呼——」

衛驚蟄的飛下墜帶起了一陣狂風,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朝他那個方向望去。

「這蒙憶,瘋了!」一個動作較快的下部天神看著衛驚蟄從自己的身邊滑過,忍不住驚嘆了一聲。他覺得,這個叫蒙憶的家伙,肯定會摔落到裂縫深處,被那熾熱的星核焚燒成灰燼。

衛驚蟄的飛下墜,除了引起附近的一兩個下部天神的驚呼之外,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畢竟,兩百個人在懸崖邊一字排開,往黑暗恐怖的深淵中降落,一方面既要抵御引力帶來的影響,另一方面又要分神去勘探岩壁上晶石分布的情況,確實是不大可能注意到其他人的情況的。

衛驚蟄听著耳邊的風聲,心神前所未有地寧靜。他覺得,這個地方其實並不像傳說中的那樣恐怖,至少,自己還沒有感受到致命的威脅。

在下落的過程中,衛驚蟄輕輕巧巧地翻了個身,然後腳下微一用力,竟就在空中穩穩地停住。

「原來,我也能做到御風飛行!」衛驚蟄微微一笑。他對自己的能力感到非常滿意。之前,他曾經從老嚴那里了解到,在這神界當中,只有中部天神才能夠御風飛行的。

「看來,我應該就是嚴大叔他們所說的中部天神了,只不知,我應該算是什麼級別的中部天神?」衛驚蟄低頭沉思,卻無法從記憶中找到答案。于是他笑笑,繼續往深淵中飛落。

衛驚蟄往下飛落了兩千多丈。這時候,他已經看不到懸崖邊上的那些隊友們的身影了。黑暗的深淵中,完全是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而在黑暗深處,衛驚蟄感覺到許多懸空的山峰,這些山峰不可思議地抵銷了星體裂縫中產生的龐大的引力,像大海中的島嶼一樣,懸浮在星體裂縫的空間中。

衛驚蟄飛近了一座巨大的懸峰,他現,這座懸峰上隱藏著許多生命的氣息。衛驚蟄估計,自己感受到的這些生命的氣息,應該就是生活在星體裂縫當中的凶獸了。

「這些凶獸,明明已經現了我的闖入,不知道為什麼沒有現身出來。」衛驚蟄心中疑惑。他以為這些凶獸性情溫和,並不像人們所說的那樣殘暴乖戾。

其實,並不是這里的凶獸的性情像衛驚蟄所猜測的那樣,而是因為那些凶獸感受到了衛驚蟄身上的一種可怕的氣息,這才沒有現身出來。這種氣息,來自于狄波神界的魔獸**蛭,雖然**蛭正好好地呆在衛驚蟄的儲物戒指里,可是,因為蠱主與蠱蟲之間的共生關系,**蛭身上的那種可怕的氣息,也不可避免地出現在衛驚蟄的身上。這種屬性獸類的氣息,一般的神人是不可能感覺得到的,只有同為獸類的凶獸、靈獸,才能夠感覺得到。

暫時失去了記憶的衛驚蟄,雖然已經記不起**蛭的名稱,但是,對于這樣一只與自有著己共榮共生的關系的蠱蟲,他的心靈深處仍然是有著一種微妙的聯系與感應的。他知道,自己的那只蠱蟲,是自己最厲害的倚仗,不到萬分必要的時刻,不需要將它召喚出來。

現在的衛驚蟄,已經擁有了一種乎尋常的自信,他覺得,對于一般的情況,自己憑著自身的修為,已經能夠很好地應付了。

黑暗的深淵中,一股微弱的光亮從衛驚蟄的腳底下透射出來。

那光亮是一種火樣的暗紅。這種暗紅色的光芒有著驚人的穿透力,既然是這樣深邃的黑暗,也能夠被它輕易地照出一條條散亂的光柱。

這是來自于星核的光亮。

衛驚蟄試著飛近一道暗紅色的光柱,將手伸出光柱當中,當下,只听「嗤」地一聲,衛驚蟄的手掌冒出了一陣輕煙,將那光柱照射過的地方,竟然露出了森森白骨,若不是衛驚蟄閃得快,恐怕不出一會兒,連那些骨頭也會被完全焚化掉。

「這光,好厲害!」衛驚蟄看著自己的手掌慢慢被「巫皇不死身」修復,一臉驚悸,「這種光,似乎比我所會的還要厲害!」

衛驚蟄對于自己所掌握的東西,一直都有著很深刻的印象,雖然從軒轅雷霆那里學到的「凝練之光」他已經暫時記不起名字,但是,在腦海深處,他仍然知道自己是能夠施展出這麼一種凝練的光線的。

衛驚蟄曾經跟隨匠神學習過兩年,已經領悟了二十一種本源,可現在,這種來自于星核深處的光柱,據衛驚蟄所說,要比他所掌握的「凝練之光」還要厲害,這是一種什麼概念?

「要是能夠將身體浸在這些光柱當中,或許……我能夠領悟到一些東西!」衛驚蟄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個奇怪的想法,他覺得,在危險當中尋求突破,似乎正是自己一直所要追求的。

正在衛驚蟄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沐浴在旁邊一道最粗最亮的暗紅色光柱中的時候,身後的岩壁上亮起的一道淡黃色的光芒,將衛驚蟄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這是……晶石?」衛驚蟄吃了一驚。那一道淡淡的黃光,正是從岩壁上一塊拳頭大小的晶石上散出來的。

衛驚蟄飛近岩壁,一伸手,便將那一塊拳頭大小的晶石抓在了手中。

「土黃色,應該是土晶石。嗯,要是嚴大叔知道我這麼快就采到了一塊土晶石,恐怕會吃驚得合不攏嘴吧!」衛驚蟄微笑著將晶石收進了自己的儲物戒指。那一只被中部衛神領隊分布下來的、用來盛放晶石的口袋,在擁有儲物戒指的衛驚蟄面前,根本就毫無用處。

憑著對地層、對岩石的敏銳的判斷能力,能夠在星體裂縫中來去自如的衛驚蟄,很快就開采到了上百塊晶石。這些晶石,大部分都是土黃色的土晶石,只有小部分是綠色的木晶石。

當衛驚蟄帶著這些晶石返回營地的時候,隊伍中的所有人,包括那位齊布領隊,自然又是好一番驚嘆。要知道,這支隊伍的兩百名下部天神,不包括衛驚蟄在內,一天的全部收獲總共也才百來塊晶石,如今,衛驚蟄一個人的開采量就相當于整支隊伍的總和,這樣的成果,怎不令這些人感到吃驚呢?

齊布興奮地拍了拍衛驚蟄的肩膀,「蒙憶兄弟,好樣的。按照這樣的開采度,兩年之後,我們大家可一定能夠狠狠地賺上一筆了!」

確實。神界一年有三千六百五十天,一天就兩百多塊晶石,那要是開采一年,怕不就有七十三萬塊晶石,兩年,那就是一百四十六萬塊晶石,就算奧丁家族抽取七成,那還有四十三萬八千塊,,平均分配到每一個人的話,至少每個人都能夠分到兩千多塊。雖然,兩千多塊的數量並不算太多,可是,這些晶石是在星體裂縫中出產的,其實蘊含著的靈氣,比普通的晶石要濃郁得多,往往一塊星體裂縫晶石,就相當于一千塊普通的晶石。按照這樣的比例計算,每人兩千多塊晶石,就意味著每個人能夠得到兩百萬塊普通的晶石。

兩百萬塊晶石,那可是許多人一輩子都未必能夠獲得的數量啊!更何況,如今才只是第一天,往後,隨著開采的深入,必定還會有更多更好的晶石被現、挖掘。

果然,此後的收獲一天比一天好。而衛驚蟄,仍然以驚人的晶石開采量深深震撼著隊伍中的每一個人。

第二天,衛驚蟄開采到三百多塊晶石。

第三天,衛驚蟄開采到五百多塊。

第四天,一千兩百多塊。

第五天,兩千多塊。

第六天,……

七天過去,衛驚蟄一個人開采出來的晶石的總和,就已經達到了驚人的九千多塊,每一塊晶石都有拳頭般大小,全都達到了在神界中流通、修煉的標準。

在第七天上,衛驚蟄終于切身地體會到了星核中那些暗紅色光柱的厲害。雖然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有著很強的自我修復能力,可是,當他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沐浴在那些暗紅色的光芒當中後,他才終于有了一絲瀕死的感覺。

自從離開「次元空間」,返回非羅神界之後,衛驚蟄還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竟是如此地接近死亡,那種暗紅色的來自星核表面的光芒,就像是一種帶有強烈腐蝕作用的劇毒,不斷地侵蝕、毀滅著他的身體。在這種瀕死的感覺當中,衛驚蟄隱約地記起了一些事情,他開始回想起來,自己似乎遺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而這些事情,恰恰關系到宇宙中無數生靈的命運。

「我是誰?」衛驚蟄掙扎著離開了粗碩的暗紅色光柱。他的身體已經被侵蝕得不成*人形,像是一具高度腐爛的骷髏,只剩下一些破碎的皮肉在骨頭表面上吊著。

衛驚蟄對自己的身體受損程度毫不在乎。他知道自己的身體能夠自動修復,雖然身體上的傷勢會給他帶來難以忍受的疼痛,但是,現在的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身上所肩負著的一些東西。

這種東西,或許能夠稱之為「使命」。

「我是誰?我來自哪里?又將去向何方?」衛驚蟄不斷地詢問自己,「為什麼我會感到如此不安?難道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有什麼可怕的事情將要生?」

帶著這樣的疑惑,衛驚蟄回到了隊伍駐扎的營地,回到了自己以土系陣法催生出來的那間巨大的石屋子里。

兩千五百多塊晶石交了出去。第七天,對于衛驚蟄來說,又是一個豐收的日子,可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喜悅。

星體裂縫邊緣。

衛驚蟄站在懸崖邊上,俯視著腳底下黑暗的深淵,一臉茫然。

他已經在這里工作了七天。

這七天來,他對于自己的一些能力,又有了更加清醒的認識,他開始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了。

就在這時候,天空中突然產生了一陣劇烈的搖晃,奧丁格雷帶著秦格領隊長,從營地上空瞬移出現。

奧丁格雷一出現,立刻就感受到了兩道冷冽的目光。

目光來自于衛驚蟄。那一雙銀灰色的眼瞳,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天空中的奧丁格雷,眼神中滿是凌厲的殺意。

「這個人,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的感覺告訴我,此人……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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