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妻當道 134 戳破(二)

作者 ︰ 冬雪傲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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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小婉驚愕的看著木尹楠,看著她臉上露出那仿佛綻放著光芒一般狡黠的笑容,明明眼前的少女和從前所見並沒有什麼不同,卻覺得那已經不再是她所熟知的那個女孩,而是一頭搖著尾巴,有著獪猾微笑的小狐狸。

她的愕然和驚訝並非偽裝,哪怕是陳景瑞經歷同樣的場景,也一樣會無比吃驚。

她竟然被騙了!木尹楠所燒掉的紙條上,根本不可能寫的那麼詳細,否則早就被王府的人發現了,根本到不了她的手上。

可她一直都覺得木尹楠是個沉默安靜的孩子,而且她幾乎從不撒謊——之所以說是幾乎,也是因為前幾天的事情。印象中那樣誠實,就算是當著她的祖母和母親,也是想說什麼說什麼的木尹楠,竟然輕輕巧巧的說了幾句話,還露出了那麼大的破綻,卻把她的話給套出了話!

那種不可置信的沖擊,讓董小婉盯著木尹楠沉默了良久,直到她發現,就算自己再看下去,對方臉上的表情也根本不會有任何變化的時候,才終于長嘆一聲。

「然兒……你真的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孩子……」就是那穆國公府的二小姐,都沒有她這麼精湛的演技,她騙過了所有人,甚至是她自己。

「多謝王妃夸獎,不知道王妃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也罷,遲早你也是會知道的,現在告訴你也不過就是提前了些罷了。」王妃點點頭,說道︰「不過听完之後,希望你不要太沖動,做下無法挽回的事情。」

木尹楠卻只是挑了挑眉頭。

董小婉見狀,也知道不會得到她什麼特別的反映了,只得無奈的笑了笑,講起了往日的舊事。

二十五年前,殷皇朝被李氏所推翻,建立了新的「大晉朝」取而代之。當時殷皇朝的皇族木氏,被斬殺干淨。

但沒有人知道,木家留下了一條血脈,乃是當時的前朝皇長子唯一的女兒,木清雪。

她雖然貴為公主,卻從小和別的兄弟姐妹不同。在眾多皇子公主之中,她的風評是最好的,還多次勸諫過殘殺忠良滿門的殷末帝,救下了不少忠良之後。

三十年前的李長青,還是個五歲的孩子,他是殷皇朝宰相李權的孫子,李權為人耿直,沒少得罪那些得寵的權臣小人,以至于落個即將滿門抄斬的下場。

當年十五歲的木清雪已是臨近出嫁,但卻為了李家後人,直直在宮門前跪了三天三夜,這才讓殷末帝收回成命,只殺了李權一人,講李家後人改判為流放。

李家人揭竿而起之後,因著感念木清雪的恩德,便偷偷將她藏了起來,等到大局定下之後,另給了她一個身份,讓她遠離朝堂之外。

然而,木清雪後來卻不知所蹤,不管李家人派了多少人去查找她的蹤跡,都沒有半點痕跡可尋。那個時候,政局還沒有全然穩定,前朝「叛逆」們不肯善罷甘休,總是打著各種各樣的旗號生事。也不知道他們是從何處知道了木清雪的消息,竟然偷偷找到了她,將她送往邊境。

等到李長青長大,听聞這段舊事,李家並沒有忘記過木清雪的恩德,一直都在尋找她。雖然那時大多數人都猜測她已經死在了塞外,然而先皇卻一直因此而耿耿于懷。

那些年苗域苗族連連犯境,駐守在邊關的威武侯受到先帝信任,被委以重任。多年以後,邊疆總算安定了下來,而當時已經不算年輕的老侯爺想著自己還沒有子嗣,決定告老還鄉,娶了如今的老夫人。

老侯爺在那之前一直未曾娶妻,老夫人也是因為欽慕老侯爺的名聲而自願下嫁,兩人雖是老夫少妻,倒也舉案齊眉,被傳為一段佳話。然而好景不長,苗域再犯邊境,老侯爺領命出征,那時他年輕的妻子已經身懷六甲。

老侯爺為國捐軀,陳俊便成了遺月復子。

多年之後,十多歲的李長青領軍出征,與邊疆苗域的紛爭一直沒有間斷過。一次偶然的戰役中,他偶然找到了一個佩戴著前朝皇族玉佩的**。

那個女孩,便是後來的張氏。

因為那塊玉佩的關系,李長青不敢將她帶回京城,只是取走了玉佩,決定將孩子寄養在了威武侯府中。老夫人將張氏帶回了揚州,並未親自撫養,而是遠遠送去鄰近的州城,讓一戶同樣姓張的人家收養,那家男主人是個窮書生,娶了個寡婦,一直沒能生育。

張書生待張氏視若親女,老夫人也就當是完成了任務。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等那女孩長大之後,卻成了陳俊的妾氏,就連老夫人一開始都沒想到。

她還是在張氏難產之日,才從衛嬤嬤口中,得知了張氏就是她當年送走的那個女孩。

這對老夫人而言,不亞于是晴天霹靂。

衛嬤嬤顯然不是普通嬤嬤,她是什麼時候被送到張家,什麼時候出現在張氏身邊的,旁人完全一無所知。而唯一知情的張氏的養父,那時也已經去世了。

他們唯一確定的,張氏被送到陳俊身旁,恐怕並非偶然。

耐著性子听完,木尹楠並沒有像董小婉想的那樣激動,甚至並沒有表現出什麼與之前的不同的反應來,只是淡漠的點著頭,就好像她什麼也沒听見似的。

洛寧王妃的這番說辭,的確可以解開木尹楠的不少疑惑,但其中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就只有董小婉自己心里知道了。

「好了,然兒,該你了。」董小婉的目光一直緊緊落在木尹楠臉上,但無論如何都看不出什麼異樣,就仿佛她听著是別人的故事一般。

有好奇,卻沒有動容。

心下止不住微微一寒。

「其實就算我不說,王妃也應該是知道的。」他們所執著的,不過是那紙條上的字罷了︰「那日回到驛站之後,就發現墨塊被調換過,當時,在我手里拿著的時候一直沒變,什麼時候被掉包的,王妃娘娘應該比我更清楚。」

董小婉有些尷尬的點點頭,這種以保護之名的監視,雖然常見,但被她這麼直白的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會有些無法面對她。

「那紙條上寫了什麼?」

「倒也沒什麼,只有八個字,認賊作父,枉為人子罷了。」

董小婉倒抽一口涼氣。

若是從字面上講,哪怕是她盡力美化了,也月兌不開這個意思。李家和木家這樣的,已然能說的上是生死仇家。然而唯獨留下一個木清雪,沒有人集成香火的木家,跟滅族也沒什麼兩樣了,張氏也並不姓木不是嗎?就是如今的木尹楠,說起來,也不能說是木家的子孫。

頂多只能說是留著一絲血脈罷了。

所以這句話,可成立也可不成立,但董小婉卻無法反駁出聲,一時啞口無言。

木尹楠並沒有察覺到她的憋屈,反而,她的注意力反而集中在這個木家上頭。

她叫木尹楠,和那個前朝木家,有什麼關系嗎?

難不成她會取而代之成為陳景然的原因,竟是因為同為木家子孫的緣故麼?

老人們不是總說,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然兒,那些亂……那些人不過是些狂徒,只是信口開河罷了。」董小婉好不容易憋出了那麼一聲來,但哪句亂臣賊子是無論如何再也無法在他面前說出口了。「你也長大了,母妃相信你有判斷是非的能力,是不是?」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董小婉也依然拿她當孩子一樣哄。

木尹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她只是不喜歡勾心斗角,也懶得摻和侯府內院那幾個女人的所謂戰爭。這個世界的女人一輩子都在為這些而爭斗,但木尹楠絕不會成為那樣的女子,她心中甚至沒有大義這兩個字。如果當初她不是身在聯邦,而是帝國的國軍,也同樣會為自己的立場所在而出戰……正是因為看的太清楚,使得她每一次都能夠保持絕對的冷靜,每每總是選擇以盡量最少的損耗贏得戰爭,而不是計算自己得到多少戰功。

反過來說,若她是帝國軍人,或是蟲族,她同樣會做一樣的選擇。

並非珍惜生命,而是盡最大可能保存己方的實力,這樣,最後生存下來的可能性才是最大的。

人性到了這份上,已經不是冷漠可以來形容了。木尹楠一直以來都知道,她所要做的僅僅是活下去,贏得一次又一次的戰爭。

是以,到了這個世界,她一直在做的僅僅也是活下去。以適應這個世界的方式活下去,對她來說更辛苦,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懶得去接觸那些她不想接觸的東西。

但這並不代表,有人算計她,她也不會反擊。

李靖和的出現或許是個意外,但時隔多年之後,李長青夫婦才出現,便決然不是什麼感激之情的緣故——若要感激,難不成當年公孫嬤嬤回去的時候不曾向他們道出實話?若要感激,又何必非得以什麼華而不實的義女身份?

想來想去,他們認她做義女,似乎僅僅是一個意圖——想要帶她進京!

听到那個消息的時候,老夫人並不是不曾猶豫過,陳侯也不是一臉歡喜的就要歡送她!

他們其實都知道王爺夫妻這樣做的深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的,不過是那個因為她的一番質問而有些慌神的衛嬤嬤!

大約也只有陳景瑞,才會覺得她能進京是件好事,是因為真心為她著想而沒有試圖留下她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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