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對質誰怕誰
「雲宛，你真是越來越放肆，膽敢如此跟長輩說話？」許氏一拍身旁炕桌，勃然大怒，「你這品行，是何人教出來的？又或者，你是仗著誰的勢，膽敢如此頂撞于我？」「對啊對啊，這里是左相府，不是你以前住的那京外邊緣小縣，你懂不懂規矩？」楊雁桐迫不及待叫囂。楚朦懶得看楊雁桐，目光直直望向座上的許氏，聲音不怒不憤，不疾不徐，不卑不亢，「昨夜失火一事，被燒的是西跨院，成為廢墟的，是外甥女的屋子，外甥女有權追究，這事不管放到哪處，我都是受害的一方，舅母不去懲處那當眾放火者，卻找了我來訓斥，我不服」
「不服？」許氏挑眉，「你說你對我不服？」
楚朦點點頭，清聲道，「是的，就是不服殺人的沒罪，反倒被殺的落了個不是？這是什麼道理？外甥女愚鈍，實在不懂」楊雁桐再次被驚住了，許氏沒有立即說話，而是微微蹙著眉頭，陰測測打量著站的筆直的楚朦，臉龐緊繃著，努力維持著面上的鎮定，心里卻驚得一波一波的。
只疑道，這孤女近來是撞邪了麼？敢這麼跟她說話，想被趕出去麼？
三小姐終于從巨大驚愣中回過神來，更加的暴跳如雷。
她三兩步沖到楚朦身前，習慣性的抬手指著楚朦的鼻尖，尖利的喝斥︰「你這喪門星，若不是我們家收留你，你早餓死街頭了。還敢這樣跟我母親說話，真把自己當根蔥了？」楚朦好笑的看著那根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的指頭，只要她出手，別說楊雁桐這根涂著猩紅蔻丹的指頭，就連這整只手，都會廢了。但現在，她暫且忍住了，不到必要關頭，她還是不想貿然動武，並非因為對方是女人，而是，她不想這麼早將自己的實力暴露給許氏母女。
楚朦往邊上偏了偏，避開那妖艷的指頭，譏笑道︰「舅母方才還在質疑我的品行，卻不見現在，做妹妹的，公然用手指著姐姐的鼻頭大呼小叫，難道這就是左相府小姐的高尚品行？」
「我了真是大開眼見了，過幾天拜壽，我倒很有興趣向外祖母請教一番，好學學相府規矩。」
許氏陰沉著臉，原本打算縱容楊雁桐一把，看能不能將那突然變得犀利的表小姐給嚇的打回原形，沒料到，表小姐不僅沒被嚇到，反倒還有火上澆油的傾向，這可不妥。
許氏尚未來的及阻止楊雁桐，只听素來心氣高傲的三小姐揚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話，你這孤女竟然還敢挑本小姐的詞兒？還妄圖去祖母那兒告狀？可別讓我笑話死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那顆蔥」
「不管是哪棵蔥，都是不容許肆意欺侮的。」楚朦道。
「你腳下踩著的，是我們左相府的地兒，你的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我們左相府的施舍。本小姐就算欺侮你，又如何？沒有人能給你撐腰，更別說那年老色衰的張姨娘」楊雁彤氣勢凌人的逼問楚朦。
楚朦淡淡一笑，反笑道，「三表妹真是氣勢如虹啊，果然有相府嫡小姐的風姿。如此強橫不可一世的人，怎麼就不敢承認秀敏縱火是你授意的呢？看來，也不過是嘴把式真是可惜了」
許氏听得煩躁，一擺手，「你們兩個，當著我的面，吵成這樣，成何體統？都給我住嘴」
楚朦冷冷一笑，不做聲，依舊是那樣淡然的笑意，但目光卻閃過一抹鋒芒，一副不會善罷甘休的錚錚模樣。
楊雁桐正在氣頭上，哪里听得進許氏的警告？當下上前兩步，揚起脖子跋扈的瞪著楚朦，大聲道︰「認就認，沒錯，本小姐就是要燒你的屋子，那又如何？你在這府里無權無勢，還不死死被我踩在腳底比泥巴還要卑微？」
她的聲音原本就清脆響亮，又如此豁足了力道的大喊出來，不止守在外間的丫鬟婆子听得一清二楚，就連外面院子里，院子外面經過的人，都听了去。
許氏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比那外面昏黃的天空還要逼仄，心里更是驚了一把
她惱怒的瞪著像斗雞公般的三小姐，又掃了眼一如既往雲淡風輕的表小姐，心里長嘆出一口氣。
楚朦眉眼間都是了然的笑意，望向許氏，清聲道︰「舅母，您可听得仔細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縱火一事您不用再查，三表妹已經招認了。」
許氏咬著牙，用一種怒其不爭的復雜眼神看著三小姐，三小姐還站在那里昂首挺胸，等到她意識到這一番嘴斗的後果，就是讓她掉入了表小姐設下的圈套，已經晚了。
她又急又氣，叫冤連天，趕緊扭著腰撒著嬌奔到許氏身前，抱住許氏的膝蓋迭聲道︰「母親，不是這樣子的，女兒是一時氣話，怎麼可能授意下人縱火燒屋子呢？」
外面那麼多人候著，許氏實在是為難的很。
楚朦還在笑，笑容帶著嘲諷，也揚起了聲音道︰「三表妹稍安勿躁嘛，舅母雖說是你母親，但更是堂堂相府的主母，誰錯誰非，心里自有一桿秤。」
「既然知道我心里有一桿秤，那就用不著你在這里多言」許氏怒視著楚朦，沉聲道。朝外面招了招手，隨即進來兩個丫鬟。
「先扶三小姐出去。」許氏冷冷吩咐，三小姐茫然的臉從許氏膝間抬起，還想分辨點什麼，被許氏那眼神給鎮住了，趕緊垂著頭溜出了屋子，當然，路過楚朦身畔時，腳步遲疑了下，嘴唇動了動。
楚朦讀出了楊雁桐的唇語，三個字︰走著瞧
楚朦挑了挑眉，接下了她的挑釁。
走著瞧？
誰怕誰？
待到屋里再次安靜下來後，許氏喝了一口茶，目光如陰鉤子般，落在楚朦的身上，好像要將她從上到下，從外到里，狠狠的瞧個究竟。
楚朦立在那里，雲淡風輕，由她看。
突然，座上的許氏，冷不丁冒出一句話來，這話如同一粒小石頭，砰一下砸進楚朦淡定的心窩里，任憑她再如何的淡定，也掀起了幾圈驚訝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