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喝花酒的爺
因為受不住龍星一口一個女俠，楚朦便報了一個姓氏給他，于是，龍星便改了口，一口一個‘楚女俠。’
楚女俠……處女俠……發音太偕同了，無法，楚朦只好跟龍星互通了姓名。
「楚朦，叫我楚朦即可，無需別的修飾。」她簡單道。
「楚朦，楚朦，嗯，好名字，好名字呀」他俊目中泛起討好之色，豎起大拇指狂贊。
不僅如此，他還微眯了眼，扇子在手中敲得 啪作響，望著前方那搖曳不定的紅燈籠，搖頭晃腦，朗朗吟道︰「月朦朧鳥朦朧，螢火照夜空。山朦朧樹朦朧，秋蟲在呢噥。花朦朧葉朦朧，晚風叩窗欞，燈朦朧人朦朧……」
楚朦手指搭在他肩上，掌心觸到的衣料柔軟如水，絲滑如雲，果真極品的衣料。
楚朦再一次在心里肯定，這個想學武的酸書生家境不菲。
「好了，別念了。」她淡淡道。
他扭首，側臉的輪廓優美柔和，目光帶著意猶未盡，也帶著意外，「這是龍星為楚小姐量身定做的詩，莫非不稱你的意？」
楚朦收回手，「你吟誦的詩，很好，但不適合我。」
「為何？」他驚訝挑眉，聲音拔高幾分。
「這是隆冬，哪來的秋風？螢火？」
「做詩講究的是個意境，不必字字斟酌推敲是否合理……」他辯駁，剛剛還陶醉，現在眼底難掩挫敗。
「我是一個粗人，不懂你口中的這些風和月，還有螢火蟲，我只認準個死理。」楚朦說的輕描淡寫，卻不知道她這話，好似一記冷浪拍在龍少爺的心頭，撥涼撥涼的。
龍少爺自問不常有這等心情即興賦詩，能听到他吟詩的女人，不管你冷艷或是端莊或是奔放，無疑都會迷失在他的詩詞中目光渙散。
但眼前的這位，卻很不識趣的中途打斷了他，龍少爺心底悶悶的，再次感覺到挫敗。
「何況，文人騷客，吟詩作賦，素來便是天馬行空，只要心境到了，便能心領神會。寫落shen賦的那位，難不成便親見了落shen？」他試圖糾正，扭轉楚朦的觀點。
「你才華橫溢，但很抱歉，我不諳此道。」楚朦道，「我是詩盲。」
「詩盲？」龍星鳳眸睜得大大的，滿頭霧水，竟然還有詩盲這麼一說？
楚朦點點頭，抬手指了前方一扇朱門，「到了，就進這家吧。」
龍星追在楚朦身後，耷拉著腦袋滿頭霧水，听楚朦如此說，抬頭，瞄到那後門上方掛著的門匾，面露猶色，「尋香坊？呃，這名字太過艷俗，不如，我們還是換家吧」
楚朦撲捉到他目光閃爍了幾分，不由目光微亮，「本來就是喝花酒的地方，高雅的名字又如何？就這家，不換了」
「換一家吧，女俠？」龍星開始央求。
他越是這樣閃躲，楚朦就越不順著他，更加堅持要進這家尋香坊。
「不了，我腳痛，不能再走了。」楚朦說罷，推開那扇虛掩著的門，大步流星跨進去，龍星還在外面磨蹭，楚朦扭頭掃了眼扶著門框猶豫不決的他，啟齒輕笑，「進來吧書呆子，這里面可是溫柔鄉，又不是龍潭虎穴」
「要學武的人，連這點膽魄都沒有？」
龍星再次躊躇了下，終于咬咬牙追進來，那氣勢，頗有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壯。
很快，這個悲壯的壯士輕車熟徑的引著楚朦拐過花壇繞過幾排青瓦小屋，來至尋香坊的正門口，相比較後院胭脂巷的冷寂，這正門前可謂是另一番喧鬧光景。
三層的樓閣，樓上樓下富麗堂皇，門前車馬川流不息，恩客絡繹不絕。繽紛妖艷的姑娘們，在樓上的憑欄處迎風招展。
入口的地方，鬼奴迎來送往。
「熟門熟路的，這家，你是熟客？」楚朦淡笑問道。
龍星俊臉漲紅，頭搖似撥浪鼓，「非也非也，怎麼會……」
話音未落，門里突然沖出一抹艷麗身影，濃郁的脂粉味撲鼻而來，楚朦被燻得往邊上去連打了幾個噴嚏。
這邊，一打扮風騷露骨的中年艷婦，正熱絡的挽住龍星手臂，香帕幾度甩在龍星面上，嗔道︰「哎呀，龍公子，可有些日子不見你了，姑娘們可都惦記著您呢……」
龍星瞟了眼這邊的楚朦，見楚朦正似笑非笑的盯著他，龍星一邊尷尬的扯出手臂，一邊跟楚朦陪著笑道︰「這里的老鴇記性真是好，陪友人來過一回，便記住了，呵呵……」
「哎呀，龍公子真是見外了，您可是我們這里的老熟客，我花姐誰都能忘記，也不能忘記龍公子你這財神爺呀……」老鴇笑容如花。
龍星俊臉一陣青，一陣白。側眼去看楚朦，楚朦看著他，再看看楚朦，楚朦看著他，似笑非笑，目光譏誚。
「龍公子，您今個是兩位？」花姐眼尖，見龍星不時側頭去看身後兩步處那個臉色蠟黃，眉梢微垂的男子，又見那男子一身樸素的青衣小廝裝扮，料想也不是什麼顯貴人，便順帶一問。
這回，還沒等到楚朦開口，龍星率先替她做了回答，「這是我的貼身小廝。」
「哦。」花姐目光不再在楚朦身上多做停留，只熱絡的招呼著龍星往里去。一面走，一面熱情為龍星介紹著今晚上的曲目。
「龍公子今晚可算來對了，我們尋香坊前幾日來了一個掛單的歌姬，名喚碧焰。那可真是天人之姿啊，曲兒唱得好，舞也跳的好，剛來就搶了這一整條胭脂巷的頭牌們的風頭呢。」
「龍公子您不知道，自從碧焰來了之後，我這尋香坊的生意，可是火爆的不得了啊」
「嗯，生意興隆就好。」他隨口道。
「嘿嘿，可不就是嘛碧焰可真是老天爺賜給我花姐的一棵搖錢樹呢，這才來了幾天，就名動問荊。每日來這里的恩客，有不少是問荊城里的富貴人呢……」
「那是那是，天子腳下，最不缺的就是富貴之人。」龍星隨口應道，扭頭掃了眼身後亦步亦趨的楚朦，給她報以一個無辜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