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出乎意料的處理
「老貨，是你自己找死，別怨我」楚朦毫不客氣的頂回去。
安大娘氣得眼楮發直，牙關咬得咯咯作響，好一會才咬出幾個字，「好，你有種就在這里等著，等著少夫人過來懲處你」
楚朦眼皮都沒抬，她可沒打算就這樣走掉，正經事還沒做呢輕哼了一聲，甩掉手里的燒火棍，氣定神閑的將那瓦罐坐在一只火爐子上，開始熬藥。
這一回，滿廚房的人，都被表小姐瘋子式的廝打給震駭住了，再沒有誰敢站出來反對，更沒有人敢過來搶奪火爐，李大娘滿嘴是血的被人扶出去了，邊走邊罵，屋外湊著許多好奇的腦袋，竊竊私語被隔在門外，屋里，卻出奇的安靜，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安靜。楚朦半彎著腰在那里伺候著她的小火爐子，留了一個孤傲的背影給身後那一群嫉恨的目光，只听得瓦罐里的藥汁在歡快的咕噥咕噥著。
很快，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略顯凌亂的腳步聲，安大娘她們雖然心內惶恐，但臉上卻露出了一絲輕松的表情。顯然，她們派去搬救兵的人已經找來了少夫人。
「哼，小蹄子，你就等著瞧吧」安大娘重重啐了一口，沒有急著去開門，卻嘶啦一聲撕下了自己一截袖子，這才急忙忙去開門，身後其他的人不需要效仿，因為楚朦早就替她們做過了這些，這些女人一個個衣衫破碎，發髻凌亂，眼中卻閃爍著落井下石的陰光。
這是在比誰慘嗎？真是一群蠢女人楚朦翹了翹嘴角，淡淡搖頭。
身後的木門吱嘎一聲拉開，外面的人帶著銳利和森嚴步入了廚房，那個時候，安大娘的腰是彎的，其他廚娘的頭是垂的，楚朦是背對著的，正輕輕揭開瓦罐的蓋子，攪動著瓦罐里的咕咚正歡的藥汁。
「表小姐好放肆，少夫人來了也不請安」破鑼一樣尖利的女聲在廚房里炸響，是許氏身邊的夏嬤嬤，許氏的陪嫁丫鬟。相爺老夫人上了年紀，潛心禮佛，所以相府內院的當家人現在是少夫人許氏。夏嬤嬤是許氏的左右手，自然在府遠里也是盛氣凌人慣了的。
楚朦將蓋子重新蓋好，淡定轉身，身後一群女人簇擁著一個中年婦人已經走進了廚房。
那婦人身段高挑，身形豐滿，雲髻高聳，圓盤臉上五官生的倒也端正，雖然擦了胭脂水粉，可看起來一張臉還是那麼暗黃無光。
「舅母好。」楚朦朝著許氏略行了一個禮，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臉上掛著淡淡的若有若無的笑意。
許氏站得直直的，微昂著頭，雙手端著一個暖手的兜子，掃了一眼廚房，眉頭皺了下，目光便直直落在楚朦的身上，復雜且帶著探究。楚朦也不避讓，淡定望過去。
安大娘眼楮瞄了瞄，見此勢頭正欲告狀，才剛剛張口，便見許氏舉起了手，安大娘識趣的閉緊嘴巴退後了半步，咬著牙盯向楚朦。
「我听說，有人大鬧廚房，就過來看看，果真一片狼藉。更讓我意外的是，沒想到竟然看到了我們堂堂的表小姐。」許氏斟酌著開口，聲音帶著當家主母的威嚴和氣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表小姐，我想，我需要你給我一個解釋。」
楚朦雖然正望向許氏的方向，但目光卻落在許氏今天的那一身穿著打扮上，忽略了許氏嘴里說出來的話。
因為上一世的掩飾職業是服裝設計師，楚朦對衣裝搭配有一定的敏感。許氏今天穿了一套嶄新的祖母綠衣裙，通常綠色清新而亮眼，在隆冬暖陽下行走，能讓人感覺到輕快靈動的氣息。可是許氏皮膚暗黃，綠色是她的禁忌，這是一個敗筆。
第二個敗筆在她袖口和領口的地方，那幾處綴上了厚厚幾圈絨毛。
品質優異的茸毛確實能給人增添高貴和典雅的感覺，可是許氏選的絨毛卻是灰褐色。
或許她是想用此來凸顯自己當家主母的沉穩端莊和高貴吧，但她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灰褐色顯老，加之用作綠色衣裙的點綴，就更是落入了俗套。
這些還不算，她今天竟然戴了一串翠綠的珍珠項鏈，或許是為了跟那盤雲髻相配，珍珠顆粒飽滿圓潤，應該價值不菲，但是綠色的衣裙，灰褐色的衣領再配上夸張的翠綠珍珠項鏈，顏色的沖撞是這般的不可理喻，許氏已經可以用不倫不類這四字來形容了。
偏生，她還不自覺，一副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楚朦心髒劇烈抽動了下。她終于能明白為什麼許氏總是得不到大舅舅寵愛的根本原因了，一個不會穿衣服還渾然不覺的女人，真是可悲。
「表小姐真是放肆的過頭了，我們少夫人跟你說話呢」夏嬤嬤一聲咆哮，氣勢如虹。
楚朦一怔，才覺得自己方才走神了。不好意思的歉然淺笑，將目光移回許氏那張暗黃無光的臉上，清聲道︰「方才有點走神，失禮了，望大舅母莫怪。」
許氏眼底飛過一絲怒氣，強按著依舊端莊高貴的緩緩道︰「屋里其他人都出去，表小姐留下。」
楚朦目光含笑的望著夏嬤嬤想趕豬一樣驅趕著那群不甘心的廚娘離去，隨後廚房的大門吱嘎一聲緩緩關上，偌大的廚房，只有楚朦和許氏四目對視……
屋外，圍觀的丫鬟婆子和媳婦們越來越多，有夏嬤嬤的威懾，外面寂靜無聲，沒有誰敢靠近廚房五十步，但每個人的耳朵都在午後的冷風中高高豎起，試圖窺听到一點點廚房里的動靜，活像一只只風中紅眼的兔子。
一炷香的功夫……
廚房的大門緩緩打開，許氏依舊是雙手籠在袖子來，從容高貴的邁出門檻。五十步外的女人們蜂擁著圍過來，許氏伸手指了安廚娘，安廚娘巴巴著擠到最前面，只見許氏端莊威嚴的緩緩開口，「張姨娘病重，撥小火爐小灶台另鍋碗瓢盆一副送去西跨院，不得延誤。」
啊？啥？安廚娘睜大了雙眼，以為自己听錯了，其他的廚娘也是驚訝不解的樣子，不知道那個表小姐到底使了什麼手腕，竟然讓少夫人態度發生如此翻天覆地之巨變
可許氏並不給這些人解惑的機會，邁步朝前，看樣子是要打道回府了。安廚娘第一個反應過來，疾步追上去，迭聲道︰「少夫人，您就這麼走了？廚房的事……」
許氏步伐稍作停留，睨了一眼在發髻松散，衣衫殘破的安廚娘和她身後一般看起來都要凌亂的難民廚娘，眼底閃過一絲厭惡，隨即便恢復了當家主母的公正模樣，沉吟道︰「今天的事，我已了然于心，該作何決斷，稍後自有吩咐。」
「啊？這。這……」安廚娘唇角哆嗦著，一時還不能調整過自己的思維。
許氏想了想，又追補了一句話，正色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任何人等，不準在藉此喧鬧，若被我查出，一概按府里規矩嚴處不怠」說罷，許氏帶著夏嬤嬤和一干丫鬟揚長而去，留下安廚娘幾人在怔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