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開始發亮了,大地和清晨在藍幽幽的晨曦里摟抱了起來。
在輕飄飄的霧氣籠罩下的明山市,似一位美貌怕羞的少女,只有透過那層面紗,才能見到她那秀麗的臉廓。
城市西側,一片粉紅色的陽光已投射到在煙雨圍裹中的聳向天空的明山。溫暖的陽光與即將消逝的黑夜的清涼交織在一起,給人一種甜美的倦意。這時,登上主峰玉樓峰,漫無邊際的雲海勢如潮涌,滾滾彩雲近在身邊。宛如驚濤駭浪中點點島嶼的高山尖峰,在浩瀚的雲海里時隱時現。
冉冉升起的太陽的照射下,五彩繽紛的雲海漸漸地越來越淡。不一會,眼前已變成了另一個世界,清幽如臨仙境。一瀉千里的瀑布,怪石竟崛的險峰,清澈甘洌的泉水,離奇絕妙的物景,一應收入眼底。令人如痴如醉,留連忘返。
霧氣已經散盡,自西向東的恬河,發出耀眼的閃閃金光,奔騰而來。繞過明山北首,一個急轉,變為由北朝南,彎曲而下。然後,又一拐,向東而去。
寬闊的河面,浪濤一個跟著一個,狂怒地沖擊著岸邊的石壁,發出重重的打擊聲。撲在石壁上被擋回去的浪濤,與後面沖上來的浪濤踫在一起,一聲巨響,升起一個水柱,又急速地崩瀉下來。
被明山和恬河圍成葫蘆形的明山市,西倚明山,東傍恬河,景色清新爽朗。站在高處俯察,只見樓房錯落,道路經緯縱橫,似一條自南向北的飄帶。位于葫蘆底的城南朝湖,碧水藍天,風光旖ni,湖光山色,婀娜多姿,象一顆璀璨的珍珠,把明山市點綴得更加絢麗奪目。
地處葫蘆腰的靈康路,不僅是明山市的貿易中心,人流如潮,還是溝通城南城北的交通要道,車輛川流不息。這里,整天是噪雜的人聲與汽車喇叭聲。
上午,本來就熱鬧非凡的靈康路,被一大簇人群阻塞了交通。汽車喇叭聲和幾個忙得滿頭大汗的交通警察,不但無濟于事,沒能將這些人趕跑,相反,人越圍越多了。
人群中央,一對不知為何原因爭吵起來的青年,正大打出手。那個著黑色青年裝的小個子,年齡至多在二十五歲。圓圓的臉上,還留著乳臭未干的黃毛小子的痕跡。他動作靈活,出招敏捷,躲閃迅速異常。他的對手,身高一公尺七五以上,穿著一套藏青的卡,中山裝的里面是一件紫醬紅的三反領絨線衫,腳蹬一雙高幫白色藍球鞋,一看就知道是個時髦的青年。如果不是他那雙靈活的眼楮現在正帶著殺氣,這張淨白的臉,使人立即會有一種文質彬彬的感覺。只見他劈頭砍月復,剛勁有力,身法矯健,掌勢鋒利。
小個在步步緊逼,左沖右突;小白臉圍地走圓,上下抵擋。一時間,身影閃動,拳腿交錯,雖然未分高下,卻已難分難解。
人們都被兩人的斗打吸引住了,因為他們除了在小說或電影里有所見聞外,這種真實場面還是第一次踫到,所以怎會輕易散卻?
一列引人注目的車隊,從城北急駛過來。這列由兩輛三人摩托車開路、跟著是一輛黑色轎車、隨後又是一輛全副武裝的三人摩托車、最後是一輛中吉普和後面兩輛擔任後守的三人摩托車所組成的特別車隊,盡管來勢洶洶、氣焰逼人,然而,到達靈康路口,也同樣被迫停了下來。好奇的人群很快地將這列車隊也圍了起來,紛紛議論道︰「這樣神氣,一定是特輯處的。」、「看,中吉普里還有一個囚犯呢!」
「轟!」一聲沉悶的爆炸聲,使人群的喧鬧頓時凝固了起來。人們不約而同地抬頭張望,只見東側中心商場大樓頂上已升起了一股濃濃的黑煙。還沒弄清怎麼回事,耳畔又接連響起了幾下爆炸聲——特別車隊的中間與首尾的摩托車均遭到了襲擊。
由于炸彈的威力很差,除了中間的那輛摩托車被炸翻,並燃燒了起來以及駕車人被炸昏外,沒有引起多大的威脅,僅升起幾個濃濃的煙柱。與此同時,小個子和小白臉從人群中竄了出來,伙同著另外一些人,一起向這列特別車隊撲去。
圍觀的人叢立即象炸了鍋似地騷亂起來,圍在里面的人拼命往外擠,外面好奇的人為看清發生了什麼事,也拼命地朝里轟。一時間,人流如大海里的旋窩,沸沸揚揚;各種叫喊聲交織一起,雜成一片。
一個目光炯炯、臉色幽黑、身穿一套勞動布工作服的青年,探身一躍,騰空而起。在躍過第一輛摩托車的上方時,車兜里的一個武裝人員忽然挺立身子,揮掌直砍他的下盤。沒想到他順著對方揮來的掌勢,伸出右手向下一按,粘著對方手臂,身子迅速下滑。「啊——」的一聲,那個武裝人員已失去重心,撲出車兜。原來那個黑臉青年在下滑之際,化卻了對方的掌力,並運用太極功夫,一招「海底針」,朝對手肩上的肩井**一點,就勢跳到兩輛摩托車之間。接著一招「單鞭」,左腳弓步伸出,踩住另一輛摩托車上撲下來的一個武裝人員的右腳背,左掌同時推出,直掏對方右胸。對手的右腳雖然被踩住,仍然靈活地一個側身,提起左腳朝他空出的下襠踢來。黑臉青年左掌推出未能擊中對方,立刻翻掌,順勢在胸前劃了個圓弧,格開對方左腳的功勢,跟著他右腳向左前方跨出一步,以探對方**,變左弓步為右弓步,右吊手變掌,一招「閃通背」,推出右掌,直奔對手腰部。好招!對方被彈了出去,在摩托車前輪旁絆了一下,仰面倒地。
此時,兩輛摩托車上的另幾個武裝人員也一起沖了過來,各自拿出看家本領,向被他們圍在中間的黑臉青年發起猛烈的攻勢。
在黑臉青年沖向車隊的同時,一個身高一公尺八十左右、穿著一身軍服的青年,也奪路而上。這個樣子象退役軍人、年齡已近三十、顯得瘦長了些的人,一個跨步,跳到轎車邊。把左手搭在剛拉開的車門邊沿上,收起雙腿,身子突然一橫,與地面平行地迅速地向車內蹬去。車內的一個人見狀,忙展雙手,搭住那飛進的雙腳,略往後一讓,化卻飛來的腿力,隨即順勢一轉,往外用力送去。穿軍服的瘦個沒料著會遇到如此干淨利索的一招,被推在地。他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見車內的人已飛身躍了過來,于是急忙雙腳一剪,使車內出來的武裝人員的身子失去了重心,一個穿式摔了出去。
兩人就地一個滾翻,同時站了起來,各自拉開架式,準備格斗。
瘦個這時才看清對方的臉,心里不由的一陣發虛︰「啊!王靈維!」
王靈維顯然也將他認了出來,因此叫道︰「通輯多時,不料你自己找上門來了!好吧,見個高低,看招!」一式「毒龍出洞」隨即而起,左掌忽晃一招,朝對方面門虛揮一圈,右手用拳徑奔對方胸部。瘦個身子往後偏移,變一右虛步,右掌突然出擊,擒住了王靈維的右腕。接著身子右轉,左腳上步,躡到王靈維背後,屈膝成左弓步,在用右手將王靈維向後牽拉的同時,左手出掌,「閉門送月」,朝王靈維後腦襲擊。
王靈維立即左轉,左掌伸出,「金絲攀眉」,抓住了對手的左手背,在將對手的左掌往外擰轉時,並向自己的左下方牽拉。而被對方擒住的右手,則以對手的姆指掌骨為支點,轉腕向上,從對手的右手中解月兌了出來。他右掌朝上,一招「大蟒繞柱」,纏住對方的頸脖。
瘦個急用「轉馬反撩」,右手反拿王靈維繞脖之手,向右反轉身子,從王靈維右腋下鑽過。隨即右手上提,左掌下擊。王靈維立即以右腳為中心,一個右轉身,左掌分叉,「鯉魚托腮」,鎖住對手的咽喉。
瘦個忙左掌下抓,一招「猴坐堂」,拿住王靈維卡喉之左手。繼而曲臂下沉,左肘壓住王靈維左臂,反腕一轉。王靈維「喔唷!」一聲叫,急忙一招「鷂子鑽林」,右手扶搖直上,伸向對手面部,用大姆指按住對手的鼻右側的迎香**、食指與中指扣住其左側的頰車**。瘦個臉部被這一扣,只好松月兌左手,向後一蹦,跳出圈子。
王靈維趁勢朝前一縱,下盤呈左弓步,右手出拳,「黑虎掏心」,疾奔對手胸部。這一拳迅速異常,使瘦個防不勝防,無法避開。「蓬!」的一聲,已重重地挨了一拳。這著實的一拳,將瘦個打得心肺痛徹,一個趔趄,往後倒去。沒料到轎車駕駛員趁虛從後面躥上,就勢一招「金鉤釣龜」,用右手把瘦個的右手擒住,借勢往外一轉,左手從後探出向前,用食中兩指向上釣住瘦個的兩鼻孔,並在反綁後扯的同時,提起右膝,抵住瘦個後腰的命門**。這一突襲,使瘦個更沒想到,因此無法解月兌。
王靈維見狀,右腿疾步向前,跨成右弓步,左手握住右手腕部,身子左轉,右肘尖向前,施展出「蛟龍出水」招數,朝瘦個胸部的羶中**直搗而去!
再說小白臉和小個子,打入車隊後,各有自己的對手。
小白臉疾步飛上中吉普,掀起一掌,「蓬!」中吉普後門被劈開了。乘這車門打開的一瞬間,他已瞟到車內的兩個看押囚犯的武裝人員已舉起了手槍。于是急忙下蹲身子,趁對方還在猶豫之際,一個斛斗翻進車廂。這動作的連貫,使人無法跟著反應過來。只見他腳剛沾地,一招「大鵬展翅」,兩掌已經從胸前揮出,掌心向上,恰到好處地擊中了兩名隊員的肩膀,「鐺鐺」兩聲,手槍應聲而落。接著他身體右轉,左腿伸直站立,右腿屈膝,腳尖下垂,在身前提起。右手握著一根金黃色的東西,掌心向上,屈肘從身前指出,一招「白蛇吐信」出手,直指本來在他右側的那名武裝隊員的咽喉。
那名隊員一看勢頭不妙,忙一偏頭,「 嚓!」車蓬被穿了個洞。好險!要不是偏讓及時,咽喉定會給穿出個窟!然而他並未完全逃月兌小白臉的招數,月復部被對方的右膝頂了一下,「啊!」的一聲,橫倒在車壁邊。
另一隊員見狀,一招「餓虎撲食」,猛撲過來。接著「雙峰貫耳」,雙掌齊齊砍向小白臉的兩側太陽**。小白臉發現腦後生風,知道轉身已來不及,就勢變招,「飛燕抄水」,右足向身後落步伸出,左腿屈膝下蹲成僕步。左掌臂內旋,反臂伸出,掌背朝下;右掌跟著右腿,翻臂出掌在右腳上方,掌心向上,上身前俯,頭右轉,目光監視後方敵手,隨時準備繼續變招或進招。那名武裝人員不防被他躲讓過去,只撲了個空,因此一時收不住腳。小白臉看準時機,轉身一個堂腿,將他掃下了吉普車。
接著,小白臉急速返身,用左手將癱倒在車廂內側的囚犯扶起。倒在車壁邊的那名隊員,一看不好,因為這囚犯是上級非常重視的要犯,決不能讓他逃月兌。因此他不顧身上的傷疼,急忙探出雙手,抱住了小白臉的右腿……
那個小個子,卻在游身竄向兩輛擔任護後的摩托車時,站地一招「平肩襠」,雙腳分開,與肩同寬,腳尖內扣,以開足六根陽脈之氣。逐右腳外移,屈雙膝降低重心,把架子擴大成「騎馬樁」。此「騎馬樁」就是常人所稱謂的四平大馬,其地盤穩固,就是被敵人推拉著,架子也不會變動。同時它還有很大的變動與用處,具有很強的進攻和防範意識。緊接著,他曳開肩胛通臂長,雙臂分開,揮圓開氣左右分,在胸前忽刺劃個圓圈,右手四指輕聯並雁行,疾探從右側奔上的一個武裝人員的月復部。此招出手如風飄,卻蓄勁十足,剛近對方月復部,突然豎掌。那隊員急忙收月復,躲避掌鋒,但無法避過掌外勁風。一聲大叫,雙手護月復,滾倒在地。
左側的一個武裝人員,從摩托車上騰空而起,飛起右腳,向小個子的頭部踢來。小個子一個含機步,左腳提起,向前跨出半步,落在右腳前,腳尖點地,腳跟虛懸,左膝彎曲成弓,右腿伸直成箭,變「騎馬樁」為「弓箭襠」。同時左手拿雲,朝對方踢來的右腿抓去。一待觸到對方的腳背,右手攸地變招,「繞眉鉤地」,手指朝下,順勢把掌心向外一轉,勁力用在腕部,成一彎鉤,身體略向右轉,變拿雲手為擒拿手。對手沒來得及收回右腿,身子已隨著小個子的左掌的變動,一個旋轉,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另幾名武裝人員看到小個子的動作身法,暗暗吃驚——他不就是昨夜闖入特輯處的人嗎!待他們剛轉過念頭來,錢抑傲已躍到了他們的跟前,一場好斗。
昨夜,錢抑傲突出重圍,踏著左忽右閃的蛇形步,飛也似地離開了特輯處。這蛇形步詭秘異常,飄東蕩西毫無規律。深夜看去,竟似神靈一般。由于不斷地更換自己的方位,因此具有避防暗器與冷槍的作用。
錢抑傲腳步流星,心中各種思潮攪雜在一起。悔恨,他痛恨自己的魯莽與沖動。因為在他得知沈沉被捕的消息後,立刻同宋潔平、宋潔中兄弟倆從遙遠的側月山區趕往明山。一路上,他考慮到,要營救沈沉,只能找故友石音豐。雖然自己曾經同石音豐翻臉,發誓十年後再見高低,可是沈沉畢竟也是石音豐的朋友,想來他不會袖手旁觀。錢抑傲盡管很不願見石音豐,然而,他錢抑傲的命運與沈沉是系在一根紐帶上的,況且也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晚上九點光景,一行三人出了飛機場,直接來到澤豐旅館。由于宋潔平、宋潔中都是澤豐旅館的老主顧,借宿並不成問題。辦好手續,錢抑傲吩咐他們弟兄倆收拾屋子與行李,自己則徑往石音豐的住處而去。
行至半路,他無意間發現了特輯處,心想,我離開明山八年,不想這里已蓋起了三幢大樓,一轉念,不如先進去看看地形,熟悉一下內部情況,為營救沈沉作些準備。于是他飛身而入,不料被特輯處發現,差點將自己的性命也賠了進去。
然而,他這時更多的還是焦慮。眼前飛馳向後的建築物中,不時閃現出沈沉的容貌,耳際呼呼風響中,不斷夾雜著沈沉的聲音。生命,一個人的生命!不,是一批甚至更多!錢抑傲怎能不焦急,他下意識地再一次加快步伐。可是,就象有意同他開玩笑似的,兩條腿卻不太听使喚了。漸漸地,他感到有點力不從心,喘起氣來。他用手探到自己的左胸部,只覺得粘糊糊的一片,意識到,自己已經受傷了。這時,身上其他幾處的傷疼也一起向他心頭襲來。他咬著牙,仍堅持著朝前邁進。可是,步履已經顯得蹣跚無力,晃晃搖搖,象個醉漢。他幾次竟欲摔倒,但憑著意志一次次地挺住了,直到兩個熟悉的身形朝他飛奔而來。
「怎麼了?錢部長。啊,負傷了!」宋潔平弟兄倆手忙腳亂了起來。
「快!把他抬到旅館去。」宋潔中一邊說著,一邊就欲動手。
「不行!」宋潔平反對道︰「他滿身鮮血,進旅館太顯眼,會惹人注意的。」
「那怎麼辦,總得有個去處呀!」
「去,」錢抑傲吃力地吐出幾個字︰「朝平路,八百十號。」
死寂一般的朝平路,唯有八百十號石音豐的住宅內燈火通明,和在它左旁被夜幕籠罩的形狀與之相似、只是略大一些的石音豐父母所住的屋子形成強烈的對照。
石音豐的屋子里,一個身穿勞動服的黑臉青年,站在盥洗間的門口,一邊用毛巾擦干剛洗完的雙手,一邊對著客廳里的人說道︰「問題不大,幾處傷都沒踫到骨頭,只是流血過多。我已給他上了藥,憑他的體質,半小時內即可止血收口。」他掛好毛巾走了出來,「好了,現在他睡著了,繼續我們的討論吧。」
「曉杰,我看已不用討論了。」身穿軍服的瘦個青年迫不及待地說道︰「據我意見,天亮馬上組織人員,晚上就該行動了!」
「冷蓄,不要操之過急嘛。」黑臉青年曾曉杰說道︰「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沈沉被捕的原因,豈能魯莽行事?」他轉臉對穿中山裝的小白臉說道︰「石音豐,你認為如何呢?」
「冷蓄,你的心情我當然理解,你的營救計劃也無瑕可擊。不過,曉杰說的也很有道理,總不能只講朋友義氣而不講原則呀!」
「沈沉入獄的原因,我想一定是準備組織廣場暴動事件而引起的。再說他這個人,我們又不是不了解,怎能隔岸觀火,坐視不救呢!」冷蓄顯然有些激動了。
「沈沉被捕,也未必就是這個原因呀。」石音豐插了一句。
「特輯處從不管刑事案件,我同它打交道多會,他們只插手一些政治事件。而且沈沉的政治觀點……」
「沈沉的政治觀點我明白。」曾曉杰打斷了冷蓄的話︰「如果這樣,我們就更不能行動。他的這種以偏概全的觀點,我早就提醒過他了。沒想到,他還是沒有接受我的勸告,這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冷蓄,我奉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吧!要知道,不干無理之事,不興無義之師。不要太狂妄,否則,國法不容!」
「真義從來不怕邪惡!」冷蓄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用輕蔑的目光朝曾曉杰看了看︰「膽小鬼!告訴你,我的意志已定,決不反悔!不過,如果我不能成功,你、還有石音豐,難道就月兌得了干系嗎!你們能辯解清楚、洗刷干淨嗎!」他停了停,換了種口氣說道︰「我看這樣吧,我反正是被通輯的人,你們還是把我送到特輯處去,這樣,你們也許還能立功受獎呢!」
曾曉杰用詢問的目光,朝石音豐看了一眼。
石音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宋潔平、宋潔中也立即跳起來,站在冷蓄身後,生怕突變。
「冷蓄!不能為朋友而不明大義!如果你還要執迷不悟,這可不是我們無情啊!」石音豐也激動了起來。
曾曉杰剛從沙發上立起身來,寢室的門打開了。錢抑傲站在門前,由于失血過多,顯得灰白的臉上,連嘴唇也有些發白了。只見他怒目圓睜,眉梢上豎,牙關咬得緊緊的。他的出現,使客廳里的人都感到有些突然。
錢抑傲用眼角朝曾曉杰瞟了瞟,說︰「曾兄,你把我們都送進特輯處吧,我听候你的安排。不過,」他把頭轉向石音豐,「本來我的誓約是十年後,事態有變,只能提前了!」
「你有傷在身,以後再說吧。」
「準備接招!」錢抑傲已拉開架式,冷冷地說道,石音豐趕緊也擺好架式。
「住手!胡鬧!」曾曉杰攔開他倆,伸手拉過一把沙發,對錢抑傲說道︰「你現在不能多動,快坐下,有話慢慢說。」
「還說什麼!沈沉在監獄里!」
「他的事,我們不能插手。」
「哼!你不能插手,我已插手了!」
「什麼?!」
錢抑傲將自己負傷的經過向他們說了一遍。他的敘述雖然簡短,可大家的臉上都露出了驚異;他的敘述雖然平淡,可大家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曾曉杰用責備的口吻說道︰「你豈可只身闖進去,多危險呀!」
錢抑傲立即搶白了他一句︰「‘不興無義之師’嘛,哪敢勞你大駕!」
「抑傲,我當初錯怪你了!沒想到九年前的一句氣話,你還耿耿于懷。兄弟,」石音豐走上前來,握著錢抑傲的手,神態真摯地說道︰「是我傷了你的心。從今天起,把它忘掉吧!」他轉過身,將屋內的人掃視一遍,嚴肅地說︰「我決定,參加冷蓄的計劃行動!」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曾曉杰身上,曾曉杰思索了一下,做了個表示無可奈何的動作,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只能這樣了。冷蓄,你把營救計劃向大家談一談吧。」
冷蓄並不答話,只是緊鎖著眉頭進行沉思。看著他的表情,大家都感到有些費解。良久,冷蓄才啟口說道︰「錢抑傲的貿然行動,使情況變得更為嚴重與復雜。我原先的計劃已被全盤攪亂,只能另想辦法。」
一席話,把大家說得面面相覷。
「依我所見,特輯處之所以至今還留著沈沉,一定是知道了他是個重要人物,想利用他來達到他們所達不到的目的,譬如其他人員或材料。」冷蓄繼續說道︰「由于錢抑傲的這一闖,他們定會吃驚不小。一個人就鬧得天翻地覆,多幾個人可怎麼辦?因此,在天亮前後,他們必然會將沈沉轉移到他們所認為安全可靠的地方。這安全可靠的所在,只能是明山市監獄。」他踱了幾步,自言自語地說︰「從城北的特輯處,到城南的市監獄。那麼,這靈康路則是必需經過的要道。」
他走到窗前,打開窗子,吹了吹口哨,窗前馬上出現了一個身體健壯的小伙子。冷蓄對窗外的小伙子說道︰「松濤,你趕緊到特輯處,監視他們的行動,特別要注意進出的車輛。不管什麼情況,都向我匯報。我在靈康路中心商場的通霄服務部等你的電話。」
吳松濤應諾一聲,消隱而去。
冷蓄轉過身,對客廳里的人說道︰「現在我們立即趕到靈康路去,具體的做法是這樣。」他壓低了嗓門,其他的人把頭都聚了過去。
誰料到,冷蓄這即興計謀,竟演出了驚心動魄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