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匕班時間不長，整個帶委大院里就空落落的了，幾的機關干部全部進了村，或是幫著秋收，或是幫著準備災後自救的事，或者組織進行路基工程，反正是每個人身上都有壓力，都有工作，張凌分管的工作因為有宋梁和王剛去操持，所以他倒成了閑人。
雖然人在辦公室里看著文件，可是張凌的心早就飛到了東海，也不知道金美兒那兒進展得如何了，就算是要行動也需要一點時間吧？
拿起電話打給沙莎，可是沙主任並不接她的電話，可能小丫頭還有點不好意思吧？
再過幾天就是國慶節了，張凌點上一支煙，站起來溜達了一圈，突然間一個非常遙遠的記憶從腦海里鑽了出來…一要是你真能回到過去，希望在,啊年的國慶節那天，打電話告訴我，千萬不要簽那個合同，我的手機號碼你知道的，一直沒變。
這是前世時幾個朋友喝多了一起談論某論壇的貼子時袁建中說的一句話，那仁貼子的主題就是︰如果你能回到過去，你會怎麼辦？
就在今年的國慶節，意氣風的袁建中被人騙去了全部家當，害得他傾家蕩產，不得不從頭再來，這才認識了跑到深圳打拼的自己，而且後來成了生死知己。
那個號碼還深深地記在腦子里，隨口就能說出來，可是自己真的要打這個電話嗎？
在猶豫了兩天之後，張凌終于決定，這個，電話一定要打，但是打電話的地點要把文江，這樣即使袁建中根據號碼查過來，他也不可能找到自己，那樣自己就是安全的。
有了這樣的打算，國慶節前一天下午，張凌早早向丁有德請好假，開車拉著郭紅雨回到了文江；
雖然知道郭家不缺他的那點東西，但是張凌還是嚴格地按照規矩去買了四色點心，又拿了兩條軟中華，兩瓶茅台酒，這才跟著郭紅雨來到了郭家。
郭宇清兩口子正在廚房里忙活，操兌以家里的經濟能力，兩個人工作又忙，雇個保姆是不成問題的，可是在常總看來，家的樂趣就在于洗洗涮涮，洗衣服做飯，要不然這還叫個家嗎？所以這些事情都是她親力親為，郭宇清只要外面沒有必要的應酬，也都回家陪著她，兩個人並沒有因為身處高位而淡漠了家的味道。
這一段時間常雨卿挺後悔的，現在老公和女兒都在夸張凌，當時真不該向張凌提出那些霸王條款的，倒顯得她這個當媽的不通人情一樣，可自己那時不就是想拿那個，把他們兩個分開嗎？
接了女兒要帶張凌回來的電話，她就忙活上了，一心要好好款待未來的女婿，把自己的不平等條約收回來，于是在張凌進門之前，一大桌子菜就準備的差不多了。
看了看在旁邊打下手的丈夫，常雨卿還是有點不放心，「老郭，你說這個張凌真的能行嗎？。
「放心吧，我看啊，他比我當年要強百倍。做事進退有據，能掌握住分寸。還有啊，這小子運氣夠好，這點不是個人努力就能做到的，人生在世，不講運氣是不行的，我看他這幾年就正在走大運的時候，只要適當拉他幾把，不用幾年就起來了
「真有這麼好？你們爺倆可別合起伙來騙我啊！我可不想閨女將來受苦常雨卿一邊說著，一邊把一條大湘魚放進了油鍋。
郭宇清把洗好的碗送到了碗櫃里，「說實話吧，我了解過了，這子到目前為止，那叫一個順。畢業一年就趕上干部制度改革試點，破格提拔為副科，干了一個月吧，又為抗洪被程市長破格提為鎮長。這才二十三歲，已經正科了。我二十三歲那會兒還在縣委辦公室里打水掃地，還不認識你呢
兩個人正說著呢，外面郭紅雨領著張凌進門了。一看小兩口回來了，郭宇清和常雨卿急忙迎上前，接過了兩人手里提的東西。
郭宇清看了看煙和酒，「張凌啊，這就沒有必要了吧？自家人搞這個就太見外了
「郭書記郭叔叔，這是應該的，應該的。」兩世為人的小張鎮長還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雖然百般要求自己要沉著，可真的在老丈人家里面對著人家的時候，卻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對了，在家不要叫什麼書記，就叫叔叔。行了，我知道這是你的一片心意，我收下了。」郭宇清對張凌的表現倒是挺滿意，這孩子一看就實誠。
常雨卿鍋里還做著魚，打了個招呼就回去了，郭紅雨把東西放下，也跟著進了廚房，客廳里一下子就剩下郭宇清和張凌兩人了。
「來，坐吧」。郭宇清隨口招呼道，「抽煙，我給你泡杯茶
其實他也有些緊張，雖然在辦公室里見的人多了，但是這小伙子是準備要當自己的半子的呀，這可是紅雨領回來的第一個男朋友，而且基本上是最後一個了。
張凌只能听話地在沙上坐下，抽煙卻是不敢的，老丈人還沒抽呢，你個第一個上門的毛腳女婿敢抽？
直到郭宇清端來兩杯清茶，自己點上了一支煙，張凌這才從自己身上掏出煙來，一看卻還是硬盒七城，心時暗罵了自己一句，什麼都想到了，竟然沒想到換一盒好煙，這下子丟人丟大了，只好強撐著拿出一支來點上了。
「怎麼著，當鎮長了還抽七城？」郭宇清伸手拿過硬盒七城，隨口問道。
張凌的臉一紅，「習慣了，換別的牌子不得勁
還行，這小子還算戀舊，還算知道大並沒有因為當了鎮長就大手大腳起來，從一盒煙上就能體現出來。郭宇清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兩個人隨意地聊著鎮上的一些事兒，其實更多的是張凌在說，郭宇清在听。倒是有點女婿向老丈人匯報工作的意思。
「好了，老郭，叫上張凌過來吃飯了，吃完飯再接著聊。」常雨卿一邊擦著手，一邊叫郭宇清。
這頓飯吃得很愉快，菜品的豐盛讓郭紅雨都直抱怨爸爸媽媽偏心眼兒，郭宇清和張凌兩個把帶來的茅台喝了一瓶。公匯明奴，四個人塊兒坐到了客廳甲閑聊門要不說眾人就︰二訓接觸呢，經過一晚上的接觸，常雨卿對張凌的印象已經大為改觀，現在的感覺真有點丈母娘看女婿的味道了，那真是越看越歡喜了。尤其是想到張凌父母都不在了，將來女兒不用受公婆的氣，女婿也可以一門心思靠在這邊，就這一點兒也讓常雨卿心里舒服。
「張凌啊，阿姨收回以前說的話，咱們訂的那個，不平等條約作廢，阿姨向你道歉了你們兩個啊，給我好好處著。要不然我第一個不依。」常雨卿一高興，主動廢除了當年自己定下的不平等條款。
郭宇清並不知情，一問之下，才知道當時妻子為了拆散兩個年輕人，竟然有過這樣荒唐的行為，除了搖頭苦笑，也說不出什麼來。
張凌看了看郭紅雨，「阿姨，那個條約依然有效，不過是在我心里，我一定會朝著那個方向努辦的。請你們相信，我一定會給紅雨幸福的。」
「好啊，要是我紅雨受了什麼委曲，可別怪我找你算賬。」女人就是這樣，當她看一個人不順眼時，怎麼看都不順眼；當看一個人順眼時，那人就會一點毛病也沒有了。
「張凌，你和我到書房去談，讓她們娘倆看這些港台片子吧。」一看到電視里開始出現港台言情劇，郭宇清站起來招呼張凌刁
張凌知道此行不是那麼簡單，畢竟這是老丈人第一次招呼他上門的，與自己主動申請的不一樣，這次上門背後一定會有故事。
郭宇清的書房是真正的書房，除了窗子，其他三面牆上全是書架，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籍。
看著張凌貪婪地參觀著這些藏書，郭宇清自得地一笑，在書桌旁的一張藤椅上坐了，「這些書都跟了我很多年了，一直舍不得扔掉，這輩子算是改不了這個習慣了。」
「葉聖陶曾經說過，兩種習慣養成不得，一是壞習慣，二是不養成什麼習慣的習慣，讀書是個好習慣。我家里也有很多書，都是我爸爸媽媽留下來的，他們也很喜歡讀郭宇清說的不假，因為很多書都已經書真泛黃，年齡可能比他都要大。
「坐吧，咱們兩個說說話。」郭宇清指了指放在另一邊的一把藤椅。
可以看出，這個，書房是郭宇清的私密空間，能夠帶張凌進行已經很說明問題了。張凌大大方方地坐了，也不說什麼，就那麼恭敬地看著郭宇清。
「你不要嫌我羅嗦，每一個當父母的都是這樣了來，跟我說說你的家庭，我想對你了解的更多一些。」郭宇清現在不是市委副書記，他是一個標準的父親了
「我爸爸媽媽都已經去世了。爸爸生前是村里的小學教師，媽媽務農。三年前爸爸先去世了，半年後媽媽也走了，那時我還在上大學。我的家庭情況就是這樣，再剩下的就是工作的事情了，都很簡單，相信你也都知道了。」
「嗯，家里再沒有其他人了嗎？」
「還有一個親人是我小姑，我爸爸的妹妹，我爺爺的晚生女兒，比我還小幾個月，其實從小到大是當妹妹看的，現在她在白沙縣土地局工作。」一想起張若霞來，張凌笑了。
「咱們兩個同病相憐呢，我的父親母親也是在我大學畢業前就去世了，唉，想想那時候，真不容易啊。」郭宇清點上一支煙，「你畢業以後還算是順利的，我看了之前你寫的一些東西，又觀察你擔任鎮長以後的一些作法，可以看出，你是個有想法的人。」
「郭叔叔過獎了，我只是想著在其位謀其政，不能拿著老百姓給的工資什麼實事也不干，所以想著盡力為他們找點好處。」
「這樣想是對的，但是有一條要記住，現在和過去不同了。只有想法和能力是行不通的，關鍵的關鍵在于站隊，只有站好了隊，才能有位子，才能保證自己的想法和能力能夠施展下去，才能讓你治下的百姓跟著你受益，明白嗎？」這就是老丈人教刮女婿的意思了。
「嗯，我明白。其實我現在是不是已經被貼上了標簽？縣里是徐縣長，市里是程市長，從大面上分，我應該屬于政府派，從性質上分，我應該勉強算是學生型的干部了吧？」
「呵呵，你啊，你知道就好。你們白沙縣矯書記沒有什麼派系，純屬熬資格的老好人，剩下的就是畢玉麟和徐景平兩派了。你跟著徐景平暫時不會吃了虧，畢玉麟他們在市里也有照應，不過不是很重要。
他們的關系在省里，當年提拔他們起來的市里的老領導，現在已經是省里的副書記了，他們的根子在他那里。」
省委副書記？老天，那是相當厲害的人物了，張凌心里打了個頓。
「這點倒不用太擔心，董鵬書記是個極講原則的人，他這一輩子只干了一件糊涂事，那就是把許弘文給壓了這麼多年。只要市委推薦徐景平，畢玉麟他們不管怎麼蹦達都是沒有用的了」郭宇清說的很淡定，其實這個白沙縣委書記的推薦人選在書記辦公會上已經討論過了，畢玉麟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許弘文？」這名字听耳熟啊。
「嗯，也是你們白沙出來的干部，這個人的事情你听听對你有好處。他的教就是應了一句老話，老要張狂少要穩。在現在的官場上，年輕人一定要穩。」
「當年許弘文二十四歲就干到了白沙縣常務副縣長，雖然是當時特定的歷史條件形成的，但是這個人絕對是個，想事干事能成事的人才。正當他春風得意的時候，因為一點小事和時任文江市委組織部長的董鵬兩個起了爭執。本來工作中有點爭執是很正常的事，作下屬的跟領導道個歉就過去了了可是許弘文就有些年少輕狂了，他不但不跟董鵬道歉，還放出話來，欺老不欺少，自己能熬到董鵬下台，畢竟他比董鵬小二十多歲呢。」
「可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董鵬竟然從市委組織部長做起，一路在文江擔任副書記、市長、書記直至省委組織部部長，現在擔任省二丁二衛。專門負責組，黨群這塊兒乃眾此年里，凡是著腆二六弘文的提拔報告全部被他打回來了。這一壓就把許弘文壓了十五年，現在他還干著縣委常委、統戰部長，有名無實，混日子罷了。以他的資歷，即使是最正常的提升程序，現在最少也應該干到大市的書記市長了。我跟他關系還可以，可是心有余力不足，幾次打報告想幫他一把，可都被省組給駁回了，看樣子，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可惜了。」
「許弘文的人品、能力都走出類拔萃的，要不然也不會二十四歲就成了常務副縣長，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因為年少輕狂，得罪了一個。不該得罪的人，結果被壓制了整整個五年，愣是從一個毛頭小伙子熬成了兩鬢斑白的中年人。人生有幾個十五年？張凌啊，前人之事，後人之師，一定要穩重，一步踏空，很可能一輩子也就掉進去了，明白嗎？」
許弘文？！這個人的名字真的很熟悉，可是一時間張凌卻死活想不起在哪兒听說過他。
看到張凌皺著眉頭苦著臉，郭宇清又笑了，「不過也不用太擔心，你現在縣上有徐景平，市里有程市長撐你的腰，關鍵時候我也不會袖手旁觀，只管安心工作就走了，我只是給你提個醒罷了。」
「嗯，我知道了，郭叔叔。謝謝郭叔叔給我講這些，說起來還真是，咱們在這兒幾句話的事兒，那位許部長卻不知受了多少煎熬呢。我似乎在哪兒听說過許弘文這個名字，可是現在卻死活想不起來了。」
「遇事多想一想，哪怕不做，也不要做錯，明白嗎？」郭宇清舒服地靠在藤椅上。「但是還有一句話，我也送給你，做官和做人一樣，有所為，有所不為，這里面的界限自己掌握吧。」
張凌點點頭，知道這些都是金玉良言，也都是老丈人對自己的肺腑之言。
兩個，人又談了一會兒，張凌看看時間已經快要十點了，急忙起身告辭。他可沒想著初次登門就會被留宿，以郭家的門風看，怕是不結婚就不要想了。
郭紅雨把張凌送下樓，兩個人對今天晚上的情形都很開心，父母的初試無疑走過了的，只要好好展下去，等待他們的自然是美妙的結局。
開著車離開紫竹花園，張凌琢磨起給老袁打電話的事兒來，正好見到路邊有一個。插卡電話，急忙停車，找出早就準備好的郵卡，下車來到了電話旁。
這個電話打還是不打，張凌又有些猶豫起來，連著抽了兩支煙以後。他終于拿起了電話，男子漢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袁建中就算是將來查找到這個電話號碼，也不可能找到是誰給他打的，畢竟尖江有兩百萬人口呢。
撥通那串熟悉的號碼，听著听筒里傳來的「嘟」嘟」的聲音，張凌的心平靜了下來，前世時老袁對自己幾乎有再造之恩，這輩子就算是還他了。
「喂，哪一個？」帶著一股子港味的普通話，正是前世時熟悉的袁建中的聲音。
在那一瞬間，張凌的嗓子哽住了，幾個月前，自己還跟他在一起喝酒聊天呢，這會兒就只能天各一方了。
「喂，哪一個？不說話哥可掛電話了。」袁建中似乎有些急了。
張凌壓低了嗓子，「你好，是袁先生嗎？」
「是，我姓袁，請問你是哪位啊？」
「你不要問我是誰，力舊年的你讓我提醒你，千萬不要簽明天的那個合同，那伙人是騙子。明白了吧，力舊年的你讓我捎話給你，千萬不要簽明天那個。合同。那伙人是騙子。
那個。合同簽了的話，你就會傾家蕩產，一無所有。你不用著急，只要再等一段時間他們就會露餡的，知道嗎？千萬不要簽合同！」張凌清楚地重復了兩遍。快地扣下了電話，能不能听明白，能不能避免被騙，那一切都要看袁建中的造化了。
打完電話以後，張凌才現自己竟然全身的衣服都濕透了，整個人跟在水里撈出來的一樣，疲憊極了。
隨便找了家像樣一點兒的賓館，泡了個熱水澡，過了好長時間才緩了過來。
但願，老袁能擺月兌上輩子的惡夢，不用再從頭開始了。但願這位老兄不會順著電話號碼找過來，不過就算是找過來，他也只能追到那個，插卡電話那兒了，不會現自己重生的秘密的。
總算是還了一個願望，張凌從最初的恐懼中慢慢醒轉了過來，心里平靜了許多，但是那種害怕被人現的極度恐懼卻深深地烙在心里，讓他常常不寒而栗。
想想剛才在郭宇清那兒的談話，張凌明確地知道，畢玉麟是一定會挫敗的，七兄弟的存在已經引起了高層的重視，可笑他們還在做白日夢呢。
但是以現在的情況看，說是要收拾七兄弟也不現實，畢竟他們在各自的崗位上還算是盡職盡責，沒有什麼理由和借口清理他們，還有就是跟隨他們的干部比較多，一旦引起反彈對市委市政府都不好看。
如果金美兒能夠按照定好的計劃行事，那麼可以預見的是，郜勝文要倒霉，公安局里宮培盛以下肯定有人要倒霉，而最有可能的是陶龍波。
如果」如果遲大勇能接上這個位子，對自己來說那絕對是一件好事，畢竟公安局這全部門太要害了，總得有自己人在吧？問題是，遲大勇剛剛當上刑警大隊長也不過兩三個月的時間，怕是輪不到他來接陶龍波留下的地盤。
唉，留給自己的時間太短了，要不然還可以從容一些，可以為徐景平和自己多拉幾個盟友，現在看嘛，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了大半夜終于在天快亮時沉沉睡去。
第二天就是國慶節，文江市組織了大規模的慶祝游園活動。當天上午，張凌拉著郭紅雨一塊兒游園去了，沒想到快到九點的時候，突然接到了徐景平打來的電話，「張凌，你在哪兒呢？立即趕到我的辦公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