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齊家的婚事很快就定下來，還有兩個多月就年關了，秦夫人和秦老爺商量過後，日子選在臘月十二。
秦姝听見這個消息心里微微有些羨慕，也只是羨慕了一會兒。
天氣漸漸冷了，秦姝的冬衣做得差不多了，她把給老夫人做的護膝讓芙蓉拿著去華園，今年她本想給老夫人做衣服的，可今年的布料沒有往年那多，她根本沒布料做衣服，只能挑一些好一點的布料給她做了兩雙護膝。
老夫人笑著讓她綁在膝蓋上，模著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單薄，問「怎麼不多穿一點？」
「不是很冷！」秦姝笑笑系上袋子放下裙子遮住膝蓋。
老夫人看了看芙蓉又看了看她，心思轉了轉，說「我這里有些布料你給祖母做兩套冬衣吧！剩下的你自己留著。」老夫人不傻，平常她都是送衣服過來，如今只送了護膝，若不是布料不夠她也不會為難，老夫人也知道，前段時間發生了那麼些事情，秦夫人一定會針對她。
老夫人家，對她的事情也不好干預太多，只能盡自己的能力補貼一些，若是秦夫人的話，也會收斂一些，否則老夫人看著嘉園的日子太難過，也會看不下去出頭的。
「祖母？」秦姝就知道瞞不過她，她不想接受老夫人的東西，總覺得過意不去「我們很好！」
「祖母知道，只是讓你給祖母做兩套衣服而已，難道阿姝不願意？」老夫人故意說得有些生氣。
「祖母，謝謝你！」秦姝听得眼眶一熱，撲在她膝蓋上不語。
老夫人撫模著她的頭，嘆了口氣「祖母能幫的不多，你就別跟祖母客氣，祖母不希望看著你們有事！」
「是！祖母的心意我們都明白！」
「那就好，祖母這邊的炭火也夠了，過一會讓祝嬤嬤送些過去，兩個孩子還小，不能受涼了。」布料不夠，想必炭火就更不夠了，老夫人心里有些擔憂，她已經是半個身子埋進土里的人了，若是她走了，她們沒了她的庇護，以後這日子該怎麼過？
想著，老夫人在心里嘆氣，必須要給她找一個好婆家，只要家境殷實，不讓她吃苦就夠了，對其他的，老夫人已經沒什麼可求的了。
秦姝不知道老夫人為她的親事擔心，離開時芙蓉懷里抱著一大捆的布料，她懷里也抱了一把。蓮姨娘看著她們手上的布料，有些歡喜，有些疑惑「是夫人派的嗎？」。
「哪有，是老夫人讓小姐給做兩套冬衣的布料。」芙蓉笑著把布料放在干淨的軟榻上放著，又接過秦姝懷里的放下。
「祖母知道我們今年布料不多，特地讓我抱過來的，兩套衣服哪用得了這麼多，剩下的布料給娘做一件衣服，弟弟妹妹一人兩套。」
「姨娘的衣服夠了，你給自己做一套吧！」蓮姨娘的冬衣還可以，就是花色有些褪色了，每年都會甜兩套冬衣，只是今年送過來的布料還不夠一人一套的，她們都給兩個孩子做了衣服。
有時想想秦夫人也真是狠得了心，冬天沒有冬衣保暖，沒有炭火烤火，那日子得有多難受。
「好！」秦姝笑著回答，心里卻想著等做好了再給她還能說什麼。
有了布料，午飯後秦姝就開始栽布料縫制衣服，繡花什麼的都有，每天沒事就繡繡，存貨倒是還有一些，現在只趕著在下雪之前把衣服做好。
秦夫人听說老夫人讓秦姝抱了很多布料回去，氣得鼻子都歪了「那個賤人！」
「老夫人的意思是讓二小姐給她做兩件冬衣，那麼多布料，就是做十件都夠了。」孫媽媽低低的說。
「老夫人偏心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要是心疼那個賤人，把她那點老本全都送給那個賤丫頭我也不在乎。」話是這樣說，若真是不在乎也不會動怒。
「奴婢還听說她們前腳剛回去，老夫人後腳就讓婢女送了些炭火過去呢！」孫媽媽知道秦夫人對嘉園有意見。
「這個死」老太婆！大不敬的話出口時被她忍住了，捏著拳頭在桌子上捶了兩下，咬牙切齒好一陣「等下雪了，嘉園那邊和其他的園子一樣吧！」
「是！」只要老夫人出面了，秦夫人就不好再針對嘉園，這就是讓秦夫人又恨又氣的地方，若是她們不巴結老夫人，她也不會看不過去，把她們當成眼中釘想要一除為快。
「小公子好些了嗎？」。昨晚小公子受了涼，秦夫人一大早把女乃娘罵了一頓。
「藥已經吃下去了，夫人要不過去瞧瞧？」
秦夫人點頭，帶著孫媽媽去瞧瞧她的長孫。
她們到了時，秦華明正抱著人在房間里走動，秦夫人笑著進去「今天怎麼在家里？」
「听說志兒病了，兒子過來瞧瞧。」秦華明自從考上秀才後整天在外面呼朋喚友的喝酒請客，秦夫人勸都勸不住，每每接到酒樓的欠條她氣得恨不得沒生養這麼一個兒子。
如今遇上了秦夫人免不了又要說幾句「華明吶，過些日子你就要成親了，沒事不要往外跑，在家里修心養性的看看書，三年後你還要趕考呢！」
「是！兒子明白！」秦華明心里不甘願，嘴上還是應著，他算得上心口不一的人。答應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那次回來秦夫人說起他不是這樣老實的答應，那次又作數了。
秦夫人對這個兒子還是很了解的，她嘆了口氣說「你要真明白才好，不要在成親前給齊家不好的印象，這段時間你就不要出去了，不然有欠條送過來娘會交給老爺的，倒是讓老爺跟你付賬。」
他哪有那個膽子，秦華明點頭「兒子記下了。」
秦夫人點頭，讓女乃娘抱著孩子下去休息，又叮囑了幾句才離開。
她一離開，秦華明氣得踢倒椅子，倒地的響亮聲驚住了里間的孩子，嚇得他哇哇大哭，秦華明覺得煩，責怪女乃娘「把孩子哄住了，天天就知道哭，還要不要人過了」
女乃娘嚇得抱著孩子搖啊搖，拍啊拍的哄著，孩子大概被嚇壞了，哭了好一會兒才抽抽噎噎的安靜下來。女乃娘看著懷里小小的人兒，心疼了一把，沒娘的孩子就是可憐！
隨後的十多天，秦姝除了給秦夫人請安，去老夫人那里坐坐之外，幾乎每天都在園子里縫制衣服。很快就縫好了三件衣服，針線密密麻麻的，做得和外面成衣店的衣服差不多，好看又貼身。
秦姝侍候老夫人穿上，給她扣好扣子退了幾步看看，笑著說「看著很好！」問「合身嗎？」。
老夫人拉了拉袖子，臉上掛著笑「合身，你做的衣服怎麼不合身。」
秦姝笑著收拾好換下的衣服交給祝嬤嬤，說「合身祖母就一直穿著，給你做了三件衣服，這個冬天應該夠穿了。」除了她做的衣服，每年秦夫人都會從成衣店買兩套，五套衣服自然夠了，再加上去年的自然不害怕了。
「怎麼做了三件，剩下的布料你們還夠嗎？不夠再拿些過去。」老夫人不放心，那點布料可不多。
「夠了，祖母不要擔心我們，被其他人知道了不好！」秦姝不想听太多閑言閑語。
「誰敢嚼舌根，祖母樂意給你們她們還有意見不是？」老夫人有些生氣「祝嬤嬤。去把布料拿過來。」祝嬤嬤點頭，笑著去拿布料。
秦姝看著放在一旁的一大堆布料，愣了愣，老夫人說「都拿去，祖母用不著這麼多，反正放著也是放著。」
秦姝倒是沒想到老夫人還有那麼多布料，這都夠她們一個冬天的衣服了，不過她不能得寸進尺啊，她挑了一匹交給芙蓉，對老夫人說「祖母，這就夠了！」
「夠了嗎？」。老夫人不相信。
「真的夠了，上次還剩了不少。」確實夠了，夠她做一件衣服，她知道老夫人對她好，可還是要顧及一下別人的眼光。
「好吧！」老夫人妥協，讓祝嬤嬤把布料收起來。秦姝陪著說了會兒話，給她念了一會兒經，快午飯了她才回去。
第一場雪下來時，秦姝她們分配到了一大筐炭，這樣她有些意外，隨即又釋然，明白是老夫人庇護了她們，心里對老夫人越發的感激起來。
天一冷就不想動，秦姝除了出門請安，陪老夫人之外，倒也不怎麼走動。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更厚一些，好在過冬的衣服炭火都夠，晚上被子也多加了一床，她們倒也沒怎麼生病。
倒是听說余姨娘病了，秦夫人忙著給兒子娶親的事，讓管家請大夫過去瞧瞧，大夫開了方子吃了一個多月的藥，一天晚上余姨娘突然想見老夫人，讓身邊的媽媽去請老夫人。
老夫人已經睡下了，讓祝嬤嬤過去瞧瞧，余姨娘拉著祝嬤嬤的手說了好些話，最後說「賤妾知道自己的命不長了，求祝嬤嬤告訴老夫人，讓她幫襯著賤妾的幾個孩子。」
祝嬤嬤看見余姨娘瘦骨嶙峋的模樣時就知道她已經不行了，想了想點頭，她又讓媽媽去叫來秦夫人，秦夫人半夜從被子里爬出來，匆匆穿了衣服過來，余姨娘看著她說「夫人，以後賤妾不能服侍你了，還請你看在老爺的份上，賤妾的幾個孩子求夫人照顧些。」
秦夫人點頭」你放心，他們都是我的孩子，不會讓他們受苦的。」
余姨娘得了她的話，似乎安心了，眼楮眨了眨，半靠著的身子軟了下去。
第二日秦姝去給秦夫人請安，發現秦夫人面色憔悴，她說「余姨娘昨晚去了，等會你們去她的園子里看看吧！」
秦姝的心 了一下，下意識的扭頭看向蓮姨娘，蓮姨娘听見余姨娘去了有些傷心，低頭抹淚。秦姝看著她，心放在遠處，她當時第一個念頭就是慶幸，慶幸蓮姨娘好端端的。
府上過不了就有喜事，余姨娘又是一個妾室，還不是壽終正寢，自然不能辦喪事，秦姝他們上午去看過之後，中午就抬出去埋了。
對這個余姨娘，秦姝知道的不多，她對她們也沒做什麼事情，只是無聲無息的活在她的園子里。不像沈姨娘三天兩天鬧出一些事情來成為府上的話題。
因為沒什麼感情，所以秦姝也不傷心，她照樣沒事時看書，去老夫人的園子，只是老夫人身邊多了兩個人，是余姨娘所出的四小姐秦姍，秦嫵。
從祝嬤嬤那得知，余姨娘離去時拜托老夫人照顧她的孩子，老夫人心疼她們沒了姨娘，這段時間總是把她們呆在身邊，有時也會讓秦姝幫著開導她們，陪著她們說話，和她們一起繡花。
這些倒是沒什麼，就是她們兩姐妹很沉默，一天下來除了老夫人問話答幾句，基本上都不開口，有時秦姝覺得詭異的可怕。
臘八粥是在老夫人那里吃的，老夫人讓她沒事就過去陪著兩個妹妹，她自然要過去，中午時老夫人留著她一起吃臘八粥，自從余姨娘去了之後她的三個孩子兩個女兒住在華園，三公子秦憲明跟著坐在秦夫人的園子里和四公子一起住著，免得他們幾個孩子害怕。
兩位妹妹住在老夫人園子里，秦姝倒也不吃味，每天笑嘻嘻的陪著她們說話，開導她們。
臘月十二那天是秦華明娶妻的日子，秦姝被秦夫人交待不要出去見客，一起的還有三公子，四小姐，五小姐她們，余姨娘畢竟是她們的生母，他們要守孝三個月。秦夫人大概覺得晦氣，不讓他們參加。
而自己，是一個「命硬」之人，自然不能參加如此喜慶的事情。老夫人的園子會接待客人，秦姝他們就坐在嘉園，秦姝怕三公子無聊，把自己留著的手抄本拿出來給他看。
他很意外秦姝這里怎麼會有書本，秦姝笑著說「從爹爹那里借來抄下來的，我這里還有好幾本，你若喜歡可以從我這里借回去看，抄都可以。」
秦憲明對這個二姐一直不是很親近，如今對她卻又一種好感，難得露出一抹笑「多謝二姐。」
秦姝笑了笑，拿出紅繩和兩位妹妹圍著炭爐打纓絡，耳邊是 里啪啦的爆竹聲，以及敲鑼打鼓的喜樂。
與前廳相比，她們這里顯得冷清，落寞，以及被遺忘。
求推薦，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