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詞點頭,那廂已經有人瞧見了站在暮詞身側的景華,當下就出了聲︰「喲,凌二小姐可算是來了。」
一句話,就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她嘆了口氣,罷了罷了,躲得了一時,又豈能躲得了一世,反正是在姐姐這里,那些人應該也不會太過刁難,于是長舒了口氣,邁開了步子。
屋子里頭的光線有些暗,剛從太陽底下來,不由得有些不適應的眯起了眼。
「過來坐吧。」凌暮雪慵懶的靠在榻上,漫不經心的抬手吩咐著人上茶,暮詞眨了眨眼,方才適應了屋子里的光線,抬眼看去,見暮雪正朝著她招手,遂當下就走了過去。
「諸位安好,姐姐安好!溷」
稍一行禮,就有丫頭看了茶,暮詞接過放在手邊,瞧著暮雪稍顯蒼白的臉色,不由得有些擔心︰「姐姐這是病了麼,怎麼臉色這樣的差?」
凌暮雪笑了笑,不冷不淡的開口︰「無礙,只是感染了風寒,服幾味藥便可。」
暮詞這才略略放心,撫著小月復坐在那里,卻再也無話庹。
原先還熱鬧著的屋子里因為她的到來也跟著安靜了下來,似乎所有的人都不知該如何開口,紛紛拿眼望著暮詞,神色各異。
這是她最不喜歡的情形,如坐針氈一般的,分明是眾矢之的,還得佯作未曾瞧見。
她咬了咬唇。
似乎瞧出了她的窘迫,凌暮雪方才抬了抬手︰「別淨坐著了,你向來喜歡飲茶,就嘗嘗新上的。」
暮詞這才依言而行, 了茶杯小酌一口,立時唇齒留香,不由得月兌口道︰「翠葉光如沃,冰葩淡不妝。一番秋早秀。徹日坐傍香。」
眾人皆是不解的模樣,卻听頭里暮雪幾不可聞的笑了笑︰「妹妹好見識,這茶是皇後娘娘特地賞賜的,這一屋子人可是識了半天才品出來的。」
暮詞頓了頓,當下感受到一道道炙熱的目光投了過來,握著茶杯的手一頓,隨即就不動聲色的笑了,「我是什麼樣的姐姐也不是不知道,只不過信口說的,哪里是有什麼見識。」
正解釋著,卻听身側一個女子哼笑了一聲︰「凌二小姐就不必謙虛了,現下你最得王爺的心,什麼好東西沒見過,相比之下,咱們姐妹可就可憐了。」
「可不是麼。」當下就有人接話︰「听說王爺為了凌小姐斥責了月姐姐,還罰她關禁閉,而且啊,為了逗凌小姐開心,還跟七王爺要了西洋的玩意兒來,真是讓人歆羨呢!」
暮詞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勉強維持著笑容坐在那里,正在這時,屋外忽然傳來了一個冷冷的聲音︰「哪只眼楮看到我被王爺斥責,又誰說我被關禁閉。」
眾人回頭,就見月夫人走了進來,盈盈走到眾人身前,目光陰冷的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落在了暮詞的身上︰「再讓我听到哪個賤人在背後議論,小心我撕爛她的嘴。」
她的出現令眾人皆是一驚,就連暮詞都有些驚訝,明明薄子夜罰她禁閉,怎麼還敢到處的露面。
疑問尚未出口,就見月夫人款步走到凌暮雪的身前,端端正正的行了個大禮︰「臣妾給王妃請安,王妃萬福。」
倒是難得的恭敬,也表現的十分熱絡,暮詞瞧著,不由得心中越發疑惑。
對誰都不擺好臉色的顧月清竟然對暮雪十分的恭敬,難道是姐姐許她出來?
正暗自揣度,月夫人卻是已然起身,朝著暮詞這邊一步步走了過來,似乎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暮詞,佯作訝異道︰「原來凌二小姐也在,還真是難得呢!」
那語氣十分的凌厲,暮詞不知她心中的算計,只維持著平和的笑容,臉上不顯分毫旁的神色︰「月夫人安好!」
月夫人方才哼笑了一聲,坐在了她的對面。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什麼西洋玩意兒?」
月夫人自有一派氣勢,坐定後,眸色凌厲的掃著眾人,暮詞下首的女子忙道︰「月姐姐還不知道呢,是西洋鐘呀,王爺特地跟七爺要來哄凌小姐開心的。听說報時可準了,咱們連見都未曾見過呢!」
歆羨的語氣透露著濃濃的不滿,可是她不是月夫人,不敢發泄,只能扇著陰風點著鬼火。
「什麼!那麼珍貴的玩意兒王爺竟然賞賜給了這個賤人?」
暮詞蹙了蹙眉,看來這個月夫人還真是不長記性,忍無可忍,她抬起了頭。
「月夫人,請您留些口德,那些污言穢語實在與你的身份不符。」
月夫人當下哼了一聲︰「怎麼,又想到王爺面前告我的狀?凌暮詞,我就罵你了,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勾*引自己的姐夫,還挺著野種到處炫耀」
「夫人,別說了。」錦香與景華紛紛上前來阻攔,卻被顧月清一把推開,「還有你這個賤人,吃里扒外,竟然投靠凌暮詞,虧我還待你那麼好。」
暮詞咬了咬唇,只覺得周身一陣一陣的發寒,想要說什麼,卻一絲的力氣都沒有,只有小月復,陣陣的往下墜。
豆大的汗珠子往下落,她咬了咬唇,錦香已經上前來攙扶,望著暮詞瞬間慘白的臉色,唬的她一驚︰「小姐,你怎麼了?」
暮詞搖了搖頭,死死的握住錦香的手,低低道︰「別說了,我很難受,先回絳雲閣。」
錦香忙不迭的扶著出門,月夫人卻哪里肯輕易放過,眼見著想罵的話尚未罵完,徑直的跟了出去,一把扯住了暮詞的衣裳︰「誰許你走了,別以為仗著王爺的寵愛就可以無法無天,這個家,還是王爺王妃做主」
「轟--」暮詞已經走到了門口,卻被月夫人一下子拉了回來,她的身後就是一尺高的骨瓷花瓶,整個人一趔趄就倒了下去,錦香想要去扶顯然已經來不及,只听「轟隆」一聲巨響,隨著花瓶崩裂,暮詞的身子,也直直的倒了下去。
「 --」她只覺得腦子轟然炸開,耳邊的轟鳴聲那樣的刺耳,直欲讓她失聰。
「小姐--」錦香當下就腳尖了一聲︰「小姐,小姐--」小跑過去半跪下來,將暮詞嬌小的身子抱在懷中,望著她面無血色的臉頰,錦香頓時失聲︰「你不要嚇唬奴婢,你睜開眼楮來啊!」
「孩子,孩子--」小月復陣陣的絞痛,那樣的清晰,幾乎要讓她窒息,一股熱流涌出,瞬間就沾染了衣裙,錦香不小心觸模到了那股溫熱,頓時尖叫了起來。
「血,流血了」
在場的人無不驚呼了起來,那鮮紅的一片,不用說,誰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眾人面面相覷,這一刻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而月夫人,更是驚慌失措,她怎麼也沒想到,不過是輕輕推了一把,怎麼就會摔倒,而且還會流血,難道難道
幾乎不能思考,她雖恨凌暮詞搶了王爺,可到底也不想傷害孩子,怎麼說都是王爺的骨肉,她沒有想過真的要害他。
她大喊了一聲,整個人聲嘶力竭︰「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傳太醫。」
暮雪從床榻上下來,目光落在滿地的鮮紅以及凌暮詞蒼白的臉頰,她的眸子倏然一緊,這一刻,唇角竟然浮起了一絲浮光掠影的笑意來。
幾不可查的,轉瞬就被浮上眼底的擔憂取代,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暮詞身上,沒有人注意到她情緒的變化。
一時之間,喧鬧聲一片。
「救,救我的孩子」暮詞的神智漸漸虛弱,僅有的力氣全都用來說完這一句話,小月復的鎮痛以及慢慢流出的熱氣讓她驚恐,她似乎感受到身體里某處正在離她而去的心跳,她驚慌的想要哭喊。
「小姐,小姐」錦香哪里遇到過這樣的事,當下就嚶嚶的哭了起來,七手八腳的將暮詞抬到軟榻上,整個人軟綿綿的癱倒在地,望著周遭黑壓壓的人,她有些恍惚,甚至忘了該落淚,只是不住的念叨︰「這可怎麼辦啊?我們小姐會不會出事啊?景華,景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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