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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慕愛卿可不要放在心上」古清華萬千煩惱的嘆了口氣,明眸瀲瀲毫不躲避的望著他︰「那日朝堂之上,朕罰愛卿也是迫不得已天家威儀不容侵犯,否則,朕將來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況且,那也是保全了愛卿的名聲」
臣大欺主的名聲,可並不好听
「罪臣不敢陛下此言,只叫罪臣愈加慚愧」慕弘如早又站了起來,微微垂頭向上拱手道︰「陛下一番苦心好意,罪臣早已領會得了,心里,只有感激的份」
「慕愛卿明白就好,」古清華舒心一笑,點頭道︰「如此,朕便放心了往後,慕愛卿還要像從前一樣盡職盡責才是,不要避嫌,更無須顧忌,好好的為國進忠,為朝廷效力」
古清華微笑著,徐徐說著這些話,心里卻是一陣密似一陣的緊張。慕弘如但凡不是個傻子,就該听得懂她話中的反義;如果他真的能夠了悟,趁著此時急流勇退,她也不是不能保全他余生安樂富貴,畢竟,他一派的黨羽不少,能夠化干戈為玉帛總比兵戎相見要好。她要借著保全他來讓其他人安心。
議政王卻是面不改色穩穩的應了下來︰「是,罪臣定當盡職盡責報效君父,進忠朝廷,不敢有一絲一毫懈怠如此,方不辜負陛下天恩」
古清華面上不易察覺掠過一絲失望,看來,他是絕對不肯退的了也罷,反正這也在她意料之中
事已至此,二人之間也沒什麼好談的了
「慕愛卿這話極是」古清華笑著點一點頭,又跟他隨意敷衍了幾句官面上的客套話,慕弘如也就識趣的告退。
古清華往御座後輕輕一靠,垂著頭有意無意的擺弄著手中的越窯青瓷蓋碗茶,忽然將茶碗往御案上輕輕一頓,起身道︰「來人,更衣」
劉忠明正進來要回蘇浚的話,听見古清華如此吩咐,便下意識頓住了腳,規規矩矩侯在殿中。
不一刻,古清華已月兌去了華貴端莊的朝服,換上了平日常穿的輕便衣裳。一襲豆綠色的湖絲夾紗襦裙,淺淺繡著幾枝纏枝蓮紋,秀發反綰,梳了個斜斜的鬢,發絲黑緞子似的垂在腦後。鬢上簪了一支白玉回首龍頭簪,龍口綴著一點細細的金色流蘇,末端是一顆指甲蓋大小的珍珠,隨著移步微微擺蕩,多了幾分靈動。
「蘇側夫可是來過?」古清華抬眼便向劉忠明望去。方才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她哪里沒看見了?蘇浚出宮之事十分隱蔽,劉忠明並不知曉,是以古清華只如此問。
「回陛下話,蘇側夫確是來過。剛才陛下在召見承恩郡王,老奴便勸他先回去了。」劉忠明精神一振,一邊在心里感慨蘇浚得寵,一邊忙笑道︰「要不,奴才這就去傳他?」
「不用了」古清華搖搖頭,道︰「朕正想出去走走,擺駕承慶宮吧」
「是,陛下」劉忠明忙答應一聲,帶著宮女太監,簇擁著古清華往承慶宮走去。
蘇浚沒料到她會來,匆忙迎了出去,笑道︰「陛下怎麼親自來了?派個人傳召一聲便是了」他抬頭望望,太陽還沒有落山,八月的天氣正是一年之中余熱最盛之時,明亮的陽光照得地上一片明晃晃的,宮中花木縱是有專人悉心打理,也呈現著一片灰蒙蒙似的蔫蔫氣色。
古清華有些悶悶的道︰「朕想走走,順便來你這兒坐一坐」
蘇浚便轉頭吩咐小鄧子等將竹林里的間翠閣收拾收拾,擺上茶水瓜果,與古清華在殿中坐了一會,便往間翠閣走去。
蘇浚所住的承慶宮中有一大片竹林,林中用竹子搭建了一座兩層的四方小樓,便是間翠閣,樓中桌案椅榻色色皆為竹子制成,小巧玲瓏,十分清雅,又兼推窗可見層層竹海,翠葉依依,時有黃鶯雀子滴瀝鳴過,透著層層翠葉分外悅耳,夏季中正是消暑的好地方。
古清華與蘇浚上了二樓,便將跟的太監宮女們屏退,只命守在一樓外邊。
古清華沒有一開口便問蘇浚夏仲舒的事,而是先說了慕弘如,她不由忿忿︰「此人臉皮當真不薄到了這種地步,朕還以為他會迷途知返了呢,誰想竟是個不死不休的意思哼,他既要自取滅亡,那麼朕自要成全他」
蘇浚握著她的手輕輕一捏,安慰道︰「陛下,慕弘如呼風喚雨十幾年,怎麼舍得輕易退出?陛下不必生這種閑氣。」
古清華嫌惡的秀眉微蹙,不屑道︰「不舍得退出?哼,這一切本來就不該是屬于他的,他有什麼好不舍既然他自個不要臉面不願善終,那麼休要怪朕手下不留情」
息國自來最重先朝老臣,慕弘如是先帝古鳳傾倚重的老臣,一般來說,新帝繼位,老臣只要告老,規規矩矩過日子,一世富貴、子孫榮耀是跑不掉的,將來朝堂中便是翻出天大的舊賬,也都跟他牽扯不上多大關系。慕弘如這樣的曾經國之棟梁,更是不必顧忌退下之後會有生命危險。可是,他分明沒有半點退出的意思。
一陣風輕輕吹過,細枝碎葉沙沙作響,搖碎一地的光影交錯。
「陛下此次奪了他議政王的封號,雖然他面上不顯,暗地里恐怕會有動作。」蘇浚望著古清華道。
古清華冷笑道︰「他的動作卻快不了他應該很清楚,朕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他要瞞過朕的耳目動作,就快不了他可以動,朕也可以。對了,夏仲舒那邊,可有進展?」
蘇浚有些為難,沉吟著道︰「夏師伯說,他兩不相幫。」
「兩不相幫?」古清華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一股怒意自心底升起。
兩不相幫?這個人好大膽子,竟是擺起了看戲的姿態?
「他食君之祿,擔著朝廷的官職,竟然還大言不慚的說出兩不相幫這種話?」古清華咬著牙,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如果夏仲舒不表態,也還情有可原,可他不但表態了,而且,還表得清清楚楚,人家是兩不相幫
「理由呢?」古清華緩緩舒了口氣,盡量已平穩的音調問蘇浚,那一雙秋水盈盈的眼眸中正醞釀著怒火。今兒心情正不好,誰想更添了一層不好
理由?蘇浚心里又打起了鼓。真實的理由當然不可說,否則,古清華只怕當即便傳旨命夏仲舒來見了
「陛下,」蘇浚眼底波瀾不興,古清華問他話音剛落,他便不疾不徐、自自然然的接了話茬——他知道只要自己露出一絲的遲疑,便什麼也不用說了。
「夏師伯脾氣素來古怪,」蘇浚無奈嘆了口氣,道︰「他雖則說兩不相幫,實則仍是幫著咱們的。對慕氏一黨來說,他的威脅始終存在,那麼他們便不能沒有顧忌。只要他們有顧忌,就不得不提前預留出一部分人手堤防那邊,這不也是幫了咱們的忙?何況,到時如果城中有事,九城兵馬司又怎麼能不履行職責出來維持次序?清兒,他在九城兵馬司一職一當便是十幾載,除了他,沒有誰能夠真正控制住那支人馬,這個時候,不宜輕易調動以免打草驚蛇。」
古清華听他這麼一說,倒也有幾分道理,不由得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些什麼。她突然抬頭,向蘇浚莞爾一笑,道︰「夏仲舒,他跟你們家的關系很復雜嗎?」。
「復雜?」蘇浚愕然︰「這是從何說起」
「不然,他怎麼會說這麼別扭的話?」古清華沉思道︰「你說的沒錯,他縱然說兩不相幫,但九城兵馬司職責在那里明擺著,到時候,他未必會袖手旁觀。可是,為何要把話說得那麼欠扁,他對你爹和你——怕是又愛又恨吧?」
「……陛下……」蘇浚的臉差點綠了。又愛又恨?又愛又恨
是,夏師伯對他爹還是很關心的——盡管他嘴上說得不饒人,可是他能感覺到他怨氣背後的心意。
但,要不要用「又愛又恨」這樣的詞……
古清華自己也覺得了,不禁「撲哧」一笑,挽著蘇浚的胳膊便往他肩頭倚了過去,咬著唇吃吃悶笑不已。
蘇浚是真惱火了,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袖子一拂就要起身。
「別,別生氣了」古清華索性不忍了,咯咯笑了幾句隨即收了笑容,拉著他蘇浚央著他道︰「朕就是那麼隨口一說,你別生氣了吧」
蘇浚無奈扭過臉來,見她愁眉舒展,怒意全消,雙頰生暈,翦水秋瞳汪汪含情,明明媚媚,便也展顏一笑,在她頰上輕輕捏了一下,道︰「難得陛下您開懷,罷了」
古清華又是一嘆,道︰「慕老賊不除,朕如何能夠真正開懷?對了,朕準備讓慕天南回郡王府一趟。」
「哦?」蘇浚挑了挑眉,目光聳動,凝著神听她的下文。
「這些日子承恩王妃身子有些不適,朕想讓慕天南回去一趟,讓湘琳跟著他一起去,順便探一探郡王府的情況。你覺得如何?」古清華理了理鬢角碎發,望著蘇浚。
蘇浚點頭︰「這樣也好,慕弘如剛剛被奪了議政王封號,陛下此時讓蘇浚回府,對外也顯出了安撫的意思,各人見了,心里未必不會有想法,這趟水,可以攪得更渾些。」
「朕也是這個意思。」古清華點點頭。不讓慕天南回去撲騰幾下子,這趟水怎麼可能渾呢(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