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穩了穩心神,輕輕推開他,「你說什麼呢?我什麼都不記得,都是听陶靜說的。」
「陶靜?」林哲辛一愣,仿佛身體里的力量一瞬間被抽空般,他頹然地松開了手,「陶靜說的……」他有氣無力地喃喃自語,「原來你真的忘了我們所有的一切,什麼都不剩了。」
我心下莫名蒼涼,好想說點什麼來安慰他,卻一時詞窮,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她還跟你說什麼了?」林哲辛突然抓住我的手。
「她說……」我猶豫著,不知道此刻適不適合說,「她說,你沒有取消我們的婚禮,只是延期了。」
我一說完,林哲辛就倅然丟開我的手,偏轉過頭去。
「怎麼了?」我有些不解他的喜怒無常。
林哲辛沉默了會兒才悶悶地說,「你一定恨我了吧?恨我沒有還你自由,讓你和江慕舍雙宿雙飛吧?」
「我沒有這個意思。」
「你是說你願意跟我結婚了?」林哲辛追問。
「……不是。」我的聲音小了下去,幾不可聞。
「哈!」林哲辛冷笑,「那你什麼意思?」
我居然發現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的想法,不禁有些急亂,「阿辛,你真的不要亂想,我沒有恨你也沒有要你還我自由的意思……」我話未說完,林哲辛猛地轉過臉來,他一把將我拉近,一只手用力地擒住我的下顎,讓我與他面對面,他的眼神犀利無比,如同X光般在我面上掃射,「你剛剛叫我什麼?」他逼視著我,似乎只要我一說謊,便會遁形,我心頭一緊,剛剛叫他什麼了?
阿辛?
我剛剛叫他阿辛了?
完蛋了……這是我以前對他的昵稱啊……
我硬著頭皮對上他的視線,訕訕地說,「……阿辛,我剛剛叫你阿辛,哪里不對嗎?」
「染讓,你真的沒有想起點什麼嗎?」林哲辛開始用質疑地眼神打量我。
我搖搖頭,「真的沒有,不過對你始終有一份熟悉感……」我故作驚異狀,「難道我以前就是叫你阿辛的?」
「你真的不記得了?」
我無辜地搖頭。
林哲辛幽幽嘆口氣,不知道是惋惜還是慶幸,「不記得也好,我曾經給了你那麼大的傷害,我也不希望你記得,只是,我真的很不甘心在你心中,我林哲辛只是個空白,只是個名字,也許將來的某一天,連名字都不存在了……」
「阿辛,不會的,不管我是否記得我們之前的點點滴滴,但是那種熟悉得仿佛親人一般的感覺是不會錯的,我不會忘記你的,一定不會的,你要趕緊好起來,然後帶著我一起去走我們以前走過的路,去過的地方,也許那個時候,我就會記起我們之間的一切。」
「真的?」林哲辛晦暗的眼瞳飛快地掠過一道神采。
「當然,我會一直陪著你,陪著你康復,陪著你一起去找我們曾經的故事。」我知道自己說謊了,可是也許是謊言太過美好太過令人憧憬了,我居然說得那麼自然,毫不心虛,笑容也剛剛好。
「可是……」林哲辛眼中的光華只是一瞬間的事,隨即他又沮喪了,「我的腿廢了,以後恐怕再沒有機會陪著你走我們曾經共同走過的路了。」
「阿辛,你不要沮喪,醫生說,如果你配合治療的話,一年多就能下地走動了,這不是奢望,是一定可以達成的目標。」我輕輕牽住他的手,溫柔地說,「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康復。」
林哲辛「呵呵」一笑,「然後你就回到江慕舍身邊對不對?」他猛地甩開我的手,火爆的脾氣又發作了,「都說了不需要你的同情!滾滾滾!給我滾出去!以後也不要假惺惺的來看我了!」
我注視著他少頃,然後慢慢站起身子,緩緩說,「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林哲辛撇開頭,不理我。
我轉過身,一步步往外頭,故意走得緩慢而沉重,每走一步都會停頓很久,須臾,來到門前,我用力拉開門,卻沒有走出去,而是重重將門關上,沒有離開,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我听到林哲辛壓抑的哭泣聲,心里像是突然堵上了一道牆,很難受很窒息,讓我喘不過氣,慢慢回轉過身,悄無聲息地來到他床頭,林哲辛並沒有留意到有人靠近,依然悶著腦袋哭泣。
我靠坐在床頭,林哲辛一驚,猛地抬頭,正對上我的視線,他慌忙擦拭眼淚,「你……你怎麼沒走……」手足無措地像個孩子。
我微微傾身,抱住他的腦袋,「傻瓜,逞什麼強?想哭就哭出來吧。」林哲辛將臉枕著我的大腿,像個孩子般萬般委屈地哭了。
能這樣哭出來就好,這是一種感情的宣泄,宣泄了,人就能平靜一些。
許是折騰累了,哭了會兒,林哲辛就不知不覺睡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替他蓋好被子,然後悄無聲息地離開。
輕車熟路的找到值班室的位置,試著扭動門把,我暗喜,居然沒有鎖!于是打開門,悄悄模了進去,江慕舍果然在睡覺,只是依然穿著那身白大褂,整個人看起來精神而帥氣,我在他身邊悄悄蹲子,他今天累了一天了,我不想打擾他睡覺,只想這麼靜靜看他一會兒。
支著下巴,歪著腦袋,我就這麼瞧著他,從眉毛到鼻子到嘴唇,反反復復地看,沒看一次都要在心中感嘆一聲,真好看!
蹲得腿有些麻了,我想起身找個坐的地兒,左右四顧,發現不遠處有個矮墩凳,便將凳子很小心地搬了過來,依然坐在江慕舍床頭,依然不厭其煩地看他,但是我慢慢發現他的身體有輕微的抖動,臉色也慢慢漲紅起來,我大驚,難道他的病發作了?
正當我手足無措之際,江慕舍卻沒憋住一口氣,笑了出來。
哈,這小子原來早就醒了!我被他糊弄了!反應過來之後,我忍不住錘他一拳,「喂,你什麼時候醒的?」
「你進來的時候就醒了。」江慕舍抿著嘴偷笑。
「討厭!」我臉羞紅,被他看笑話了,掄起小拳頭就是一陣捶打。
江慕舍任我打他,毫無閃躲之意,他始終樂呵呵地笑,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只當他是笑我,「不許笑了!」太丟人了。
「你打算偷看我多久啊?」江慕舍溫柔地問,順手將我扯進他懷里,「來,陪我睡會兒。」
我忙掙扎著要起身,「別這樣嘛,被別人看到了不好。」
「只是睡覺,你想哪里去了?」江慕舍取笑我。
我的臉頰頓時紅了,「人家沒亂想!」大聲為自己辯駁,「就是睡覺也不好啊,萬一被你的同事們看到怎麼辦?」我扭動著掙月兌。
「別動!」江慕舍嘻笑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雙手捧住我的臉,目光嚴肅地盯著我額頭的地方,「怎麼回事?怎麼受傷了?」
我楞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是看到我的傷了,忙捂住腦門,「沒什麼的,走路撞了下。」
「撞得又紅又腫?」他顯然不信。
我嘻嘻笑,「我就是笨手笨腳的嘛。」一定不能說是被林哲辛砸的,不然下次肯定讓我穿盔甲戴頭盔去見阿辛了。
「躺下。」江慕舍將我放倒在床上,自己卻翻身起來了,一陣翻箱倒櫃,找來一瓶紅藥水和紗布。
「干嘛?」我被他的陣容嚇到,「我沒事的啦,不要包得像個重傷員似的。」
「別動,上點藥水好得快。」江慕舍溫柔地替我涂抹著。
很清涼很舒服的感覺,我看著他細心而認真的樣子,心中喜滋滋的,很享受被他寵愛的感覺,好像全世界為我上藥就是最重要的事了。
上完藥,江慕舍又躺了上來,將我摟進懷中,我很自然地找到一貫舒適的姿勢依偎著,閉上眼楮,枕著他的臂彎,很舒服愜意,真有些想睡覺了。
正當我要入睡之際,卻听到江慕舍在耳邊輕聲問,「林哲辛情緒怎麼樣了?有沒有好點?」
我想到林哲辛哭得像個孩子的樣子,心口莫名堵塞難受,「他……還不能接受,情緒很激動。」
江慕舍摟緊了我,「慢慢來,一開始總是最難的。」
他摟得很緊,我有些透不過氣來,忍不住輕輕掙扎了下,江慕舍忙放松了力道,他微微偏過頭來,將臉貼近我頰畔,挺直的鼻尖愛昵地輕輕蹭著我的面頰,然後深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呼出,「染讓……」他發出性感的低喃,像只慵懶的貓,漫不經心的樣子。
「嗯?」我輕輕應一聲,身體卻因為他溫情的低喚而慢慢柔軟了。
江慕舍沒有再說話,只是細細密密的吻落了下來。
像是品嘗一份精致的糕點般,極其緩慢而溫柔,不似之前火辣充滿佔有欲的吻,這次他很溫柔很纏綿,反而讓我有種更為心悸的感覺,我的唇在他口中似是一份點心,他不停啃咬、舌忝舐,而且樂此不疲,我就任由他胡來,任由他將我的雙唇吻得又紅又腫,半晌,他才放開,低頭看著自己的「杰作」,江慕舍如同調皮的孩子般,歡笑地笑,然後迅速啄了我的嘴角,「染讓,你這樣可愛透了!」
「是嗎?」我有些質疑他的壞心眼。
江慕舍哈哈大笑,笑得我心頭毛毛的,正要起身找尋鏡子之類的物件時,手機突然響了,我拿出一看,是陶靜,心下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遲疑了下還是接起,對方劈頭就問,「染讓,你在哪兒呢?不是讓你陪著哲辛的嗎?」「我……」我居然有些心虛,「我看他睡著了,就出來了。」
「你現在在哪兒?」
「我……」偷偷看了眼江慕舍,他正對我動手動腳,影響我的思維,我一邊避閃一邊回答,「我在值班室,什麼事?」
陶靜冷抽口氣,「哲辛都那樣子了,你還有心情跟江慕舍打情罵俏,你有沒有責任心呢?」
我知道這樣是過了點,但是,「我看他睡著了才出來透口氣的。」邊說著邊打開江慕舍的手,瞪他一眼,「別鬧了!」我正接受批評,他倒是樂得很。
意料之外的是,陶靜沒有繼續譴責我,而是說,「染讓,你出來下吧,我有重要的事跟你商量。」
我听出她語氣的沉重,忙說,「好,我這就來。」
掛了電話,江慕舍問我,「怎麼了?」
我搖搖頭,「沒事,我出去下,陶靜找我。」
「我陪你去。」他也跟著起身。
「你再睡會兒。」我搖搖頭,止住他,陶靜沒在電話里說,說明她不想江慕舍知道,「我馬上就來。」
江慕舍想了下,沒堅持,「我等你。」
他一向很敏感,很懂得察言觀色,所以我們之間從來不需要太多言語溝通,已經知道彼此在想什麼。
我剛剛走出值班室就遠遠的看到陶靜站在護士站在看什麼,我走到她身邊,喚了一聲,「陶靜。」
陶靜似乎看得入神了,听到我喚她,微微一驚之後回過神來,將手中的單子直接推到我面前,我拿起一看,是賬單。
「哲辛動手術的時候我已經交了部分費用,但是以後還需要更多的錢。」
手術費用就接近五萬,加上其他零零總總的費用,將近七萬,我問,「你交了多少?」
陶靜說,「五萬。」
「謝謝你,這筆錢我會換給你的。」
「以什麼樣的身份?」陶靜追問。
我想了下,「就算我和哲辛只是朋友關系,但是我對他依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的費用我會想辦法的。」
「你有多少積蓄?」陶靜咄咄逼人,「你知道他未來需要花多少錢嗎?我剛剛向醫生咨詢過,要完全康復,沒有五六十萬是不可能做到的,你有那麼多錢嗎?」
五六十萬?
我心頭一驚,我手頭的積蓄不過幾萬塊,所有錢都投在畫廊里供資金周轉,可是現在就算賣了所有畫,也不會超過二十萬,剩下的四十萬怎麼辦?林哲辛自己肯定也沒什麼錢,他所有的錢都花在房子和支持我的畫廊上了,我總不能賣了他的房子讓他無家可歸吧?
陶靜見我啞口無言,嘆口氣,「染讓,我知道你一下子也拿不出那麼多錢,而且你知道我的,我的家庭還要我負擔,我自己也沒什麼錢,五萬已經是我所有的積蓄了,你也別急著還我,把其他錢籌到再說吧。」
「恩。」我含糊地應了一聲,心中在盤算著到底怎麼辦?
「那這個單子給你,剩下的錢你去補交一下,我先回去了,明天還有個會議等著我,晚上要回去準備一下,那我先走了。」
「好,路上慢點。」我對她揮揮手。
手中握著的賬單仿佛有千斤重,我該如何去籌備這麼一大筆錢呢?想到要將心愛的畫廊賣掉就覺得心疼極了,可是沒有什麼比治好林哲辛更重要了,畢竟,這是我欠他的!
將余款補交上,我又預交了兩萬,卡里只剩一萬多了。
一個禮拜後,林哲辛從ICU被轉到VIP病房。
醫生說,可以吃一點流質食物了。
我忙去買了稀薄的小米粥來,但是林哲辛卻怎麼也不肯進食,不管如何勸說,也不肯吃飯,他現在變得很少話,不像剛開始情緒暴躁,亂摔亂砸,現在能夠半天都不說話也不動彈,誰叫了也不理,一動不動,別人問什麼都不吭聲,幫他換衣服也不反抗,但是也不配合,他整個人就如同活死人般。
我無計可施,詢問醫生,醫生說,「他這樣自暴自棄下去,不僅對治療無益,還會產生厭世情緒而做出一些極端的事來,比如自殺,這在很多病人身上都發生過的事例,所以這段時間你要尤其留意他,一些鋒利的東西別放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
「好,我明白了。」听得我心驚肉跳,「謝謝醫生。」這段時間,我和陶靜輪流照顧林哲辛,還要著手畫廊轉讓的事,天天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瘦了一圈,江慕舍看著心疼萬分,只恨不能替我去照顧林哲辛。
這晚,他特地炖了濃香的雞湯給我補身子,我原本是沒什麼胃口的,但是礙于他的好意,我只能乖乖喝湯,不過江慕舍的手藝真的沒話說,湯做得特別鮮美好吃,不過我才吃到一半就覺得一股惡心涌上嗓子眼,立馬丟下筷子沖進了洗手間,一陣嘔吐,好一會兒才停下來,雙手撐著水池兩壁,我急促地喘氣,看著鏡中憔悴的人兒,這一幕給我一瞬間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很久很久之前,我也這麼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過……
江慕舍急匆匆跟著我進來,「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嗎?」
我故意瞪他一眼,「你想毒死我找小老婆呢?」
「我要找小老婆還需要對你下毒手?」江慕舍哭笑不得,遞過來一杯溫開水和紙巾,「喝點水簌簌口。」
待我處理好,江慕舍拉著我的手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染讓,現在林哲辛已經月兌離危險期,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了。」
我見他表情嚴肅,心開始突突地跳,最近真的身心俱疲,不大受得了驚嚇,忙一把捂住他的嘴,「等等!先告訴我是好事還是壞事,好事才听,壞事不听!」
江慕舍壞壞地笑了,「是好事。」
我松了口氣,「那你說吧。」
「你過來,坐我腿上。」
「好。」我乖乖坐上去。
江慕舍的大掌輕輕貼著我的肚子,然後揉了揉,溫柔地問,「感覺怎麼樣?」
「很舒服,力道適中,繼續。」我享受地閉上眼楮。
「知不知道這里面孕育了一個小生命?」他湊近我耳邊輕輕說。
「什麼?」我大驚,差點跳起來,「怎麼可能?我們不是有做防護措施嗎?」
「不是每次……」江慕舍暗示我,「例如,上次在濟州島的時候。」
我回想起那一夜,我們彼此都沒想過那夜會發生關系,只是一時情動,「不會那麼巧吧?」還是不敢相信我的肚中有一個小寶寶正慢慢成長。
江慕舍瞧著我的臉色,「你不開心嗎?」
「不是,我只是太震驚了,他來的太突然了,我一下子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真的是太突然了,「對了,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上個禮拜,你追小偷從電梯上滾下來,我就帶你去了醫院,醫生檢查說好危險,差點傷到胎兒,我當時就嚇傻了,後來再三確定沒有影響到胎兒才松了口氣。」
「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其實那天我就打算告訴你的,剛好被果果他們打斷了,加上你那天莫名地哭得那麼傷心,我有些拿不定你听到這個消息會是什麼反應,就暫時保留了,後來又因為林哲辛的事我怕你分心,想等他轉出ICU再說。」
怪不得這些日子江慕舍只要一有空就對我跟前跟後,我以為他是不放心我跟林哲辛,這麼看來,他是不放心我有孕在身,伸手輕輕覆上平坦的小月復,在這里面真的有個小生命在悄悄的萌芽嗎?
「染讓,你不開心有了我們的寶寶嗎?」江慕舍有些緊張地望著我。
「沒有,我很開心。」輕輕靠在他胸口,只是他來的似乎不是時候,有了他,我如此不眠不休地照顧林哲辛?
「可是你的表情不像很開心……」
「我只是有些擔心……」
「擔心什麼?」
「擔心我做不好媽媽,好有壓力,好怕。」輕輕抓住他的手,像個無助的孩子,充滿了依賴。
江慕舍釋懷了,在我耳邊輕語,「染讓不怕,有我,我就是孩子的超級女乃爸!」
我被他的這種說法逗樂了。
兩個人開心地討論起給孩子起什麼名字,猜測著這是個男孩還不是女孩。
林哲辛最近的狀況越來越差,身體也越來越差,只能靠著營養液維持,而我總是犯困、惡心,所以經常會對他顧不周全,江慕舍好幾次提議找個護理來,我都拒絕了,說是怕護理照顧不細心,這都是借口,我只是怕增加一項開支,現在林哲辛每住一天的費用就要一千多,兩萬也不過是二十天的事,也就是說我要在二十天的時間內把畫廊盤出去,還要盡量盤個好價錢……
醫生今天找我談話了,他說,「患者再不吃東西,他的身體會一點點垮掉了,康復的希望就越來越小了,更不用提二次手術了,所以現在當務之急是必須讓他養好身體,傷口才能愈合得快。」
今天江慕舍特地炖了鮮魚湯讓我帶過去,林哲辛依然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我腦海中隱約浮現出醫生的話——現在你要給他活下去的理由和希望,他迫切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讓他覺得人生有盼頭,這才是站起來的最好動力……他迫切想要什麼就給他什麼。
林哲辛迫切想要什麼嗎?
真是慚愧,跟他分手之後,我們似乎越走越遠了,他想什麼我並不清楚,就這個事,我還特地問了陶靜,因為相比較我,我想還是陶靜更了解林哲辛些,誰知陶靜只冷冷瞥了我一眼,「染讓,你這是在向我炫耀嗎?」
我炫耀?
「我炫耀什麼了我?」我有些怒了,好好問話就不能好好回答嗎?非得面紅耳赤?
「林哲辛最想要的除了你,還能是什麼?」陶靜平靜地丟下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是我?
是我嗎?
怎麼能是我?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是我!
可是,我現在該怎麼辦?放著他不管了嗎?任由他的病情惡化下去嗎?
不!那樣我的良心會一輩子不安。
天,我現在該怎麼辦?
要不然先穩住他?
我決定還是跟江慕舍商量下,畢竟他更了解林哲辛的病情。
江慕舍權衡再三,終于下了決定,「染讓,醫治好哲辛最重要,他不只是你的心病,也是我的,不管怎麼樣,都是我欠他的更多,希望他能盡快好起來。」
那一刻,我被這個體貼的男人感動得無以復加。
深深地擁抱住他,「慕舍,謝謝你。」千言萬語,只能道出‘謝謝’二字。
「要注意身體,你還懷著小寶寶呢,別太勞累了懂嗎?」他溫柔地提醒。
「恩恩。」
……
林哲辛終于肯吃東西了,因為我答應只要他能下地走路,就算拄著拐杖,我們也把婚禮舉行了。
這是一個美麗的謊言,當我說它的時候,心情極度沉重,像有一噸石頭壓在胸口,很悶很堵,差點掉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