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掉的是一幅畫,還是一種記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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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聳聳肩,「不來就不來嘛。」
竇果果很八卦地臉將湊近我面前,打量著我,笑得賊兮兮,「有沒有一點點小失望呢?」
「失望你個頭!」我用力推開她湊得老近的臉,「累死了,我們睡覺吧。」
「今天下午剛剛睡過的,你又要睡啊?」
我嘻嘻一笑,「沒辦法,我是病人。」
「好吧,那我就睜著眼楮陪你睡覺吧!」果果無限委屈的樣子。
我想了下,「那我們看會兒電視吧?」
果果漂亮的黑眼珠子滴溜溜轉一圈,然後向一顆黯淡地星辰發出淡淡的光,「好吧。」好勉強的樣子。
我們打開電視,調來調去都是廣告。
隨便停在一個台上,我有些無奈地對果果說,「算了,我們看廣告吧。」
果果笑了下,瞥我一眼,促狹地說,「好吧,跟你在一起除了看廣告還能干嘛?」隨便張臂大呼一聲,「上天,賞我一枚帥仔吧!」
她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敲門聲,我和果果對視一眼,這麼晚了誰會來啊?
竇果果眉頭一跳,小嘴大大地咧開,「不會這麼靈驗吧?剛剛許願就送上門了?」她旋即跳下床,屁顛屁顛地跑出去開門。
隨即傳來果果的驚呼聲,「你怎麼來了?」
誰呀?
我有些詫異地坐起身。
過了會兒,果果一個人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卷東西,我忍不住問,「剛剛誰來了?怎麼沒進來?」
竇果果對我擠擠眼,笑得一臉欠扁,「你的緋聞男友……」
我一驚,「是阿辛?」忙就要沖下床,一邊穿鞋一邊瞪她,「你為什麼不攔著他?」
「淡定,淡定……」果果忙拉著我的手臂,將手中的一卷東西遞給我,「我糾正,是緋聞一夜男友,這是他剛剛讓我交給你的,說是物歸原主。」
不是阿辛?
我心中難掩失望,將那卷東西握在手中,憑著紙的質感,我已經隱約猜到了這是什麼,緩緩打開,果然,是我的那幅《驕傲的心》,畫中小男孩倔強而眷戀的眼神,他望著我的樣子讓我不禁聯想到江慕舍,那雙琥珀色的眼眸,每每看著我的時候都仿佛能夠穿透我的靈魂,望進我心底,男孩一直盯著我,唇角似乎還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也望著他,無法忘記那一日他在我面前不斷摔倒又不斷爬起的畫面,這麼倔強,這麼堅定,這麼驕傲的男孩,他叫江慕舍。
竇果果也湊過腦袋來看,她微微「咦」了一聲,「這畫就是江妤薇給我看的那幅,她還拉著我問是不是我畫的呢,我當時就說,‘我如果能畫這麼好,早就不在娛樂圈混了,改行當畫家了。’她當時就失望極了。」果果仔細看著畫中男孩說,「這小孩子的神情跟江慕舍好像哦……等等,難道他就是江慕舍小時候?對了,你們是住一個小區的……染讓,這個小男孩真是江慕舍小時候?你們認識嗎?」
我緩緩搖頭,「不認識,他對我來說,只是個陌生人而已。」
「那為什麼要畫下他?」竇果果不解。
我微微一笑,那一日的情景慢慢浮現在我眼前,「因為他很令我震撼,讓我一直忘不了,然後就有了這即興之筆。」我緩緩將記憶深處那個自尊、驕傲的男孩講給果果听,他對我來說真的只是個陌生人,我當時從未想過他在十年以後會在我生命扮演怎樣重要的角色。
「後來你就再也沒見過他?」竇果果听得鼻子都一抽一抽的,顯然是被那麼小那麼堅強的男孩感動了。
我搖搖頭,「再也沒見過。」
竇果果將我手中的話拿了過去,橫著看,豎著看,「我總覺得他那樣的舉動是在跟你道別,不過不好意思說出口而已,你看他的眼神,很依依不舍,你不是說江慕舍曾經偷窺過你好幾年嗎?听你說感覺他挺討厭挺恨你的,可是看這畫中的男孩,對你明明有著很濃厚的眷戀,我再次確定他喜歡你遠勝討厭你,只是無法跨越心理上的障礙,也許是因為他的病吧……」果果嘆口氣,望著畫的眼中有著憐惜,「唉,我覺得江慕舍挺可憐的,本身得了這種怪病就很可憐了,听說他還有心髒病,還動過換心手術,現在連他唯一喜歡唯一能親近的女人也恨他入骨……」她邊說著還邊偷偷瞄我的臉色,「唉,可憐的江慕舍啊……你怎麼就這麼命苦呢……」
「行了行了。」我受不了得白她一記,「江慕舍給了你什麼好處了?你怎麼處處拐彎抹角地幫他說話呢?」
竇果果故意將畫湊近我面前,「你看看人家多眷戀多深情的眼神,你忍心傷害這樣一個深深愛著你的純情小男生嗎?」
我故意撇開頭不去看那幅畫,不看那個小男孩微帶眷戀和不舍的眼神,那一日,他當真是來跟我告別的嗎?他是要出國動手術的嗎?我的確听說過他是十六歲出國的……心中突然有些五味雜陳。
「染讓,染讓……」一雙縴細的爪子在我面前舞動著,「回神啦,回神啦,染讓,你在想什麼呢?」
我回過神來,看著竇果果依然舉在我面前的畫,突然一把拽過來,用力撒開,不管如何,我是注定不可能跟這個男人有任何瓜葛的,所以任何一絲牽絆也不能留下,果果驚呼一聲,飛身撲過來阻止我,已經晚了,畫被從中央撕成兩半,我再撕,我要撕碎它,徹底撕碎它,然後就當從沒有發生過。
果果忙強行自我手中搶走畫的殘骸,沖我急急地吼道,「蘇染讓,你瘋了?這是干嘛呢?」
「我要毀了它!」我眼楮通紅地盯著竇果果,「還給我!」
「不給!」果果一下子退了好幾步,「蘇染讓,你別自欺欺人行不行?你毀了畫就能讓曾經發生的一切都當成沒有發生過嗎?你之所以毀它,只能說明你在意它,它讓你困擾了,它令你寢食難安了!」
「你胡說!」我跳下床便要搶畫,「我沒有!我一點也不在意它!只是不想身邊留有任何關于江慕舍的東西,我覺得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就像一出鬧劇,我只想趕緊讓這鬧劇停下來,跟這個人我不想再有一絲一毫的牽扯!竇果果,你明白嗎?」
「我明白。」果果不斷往後退著,直至推到牆角退無可退時才停住腳步,「它不會留在你身邊,你如果不喜歡就送給我,但是我不許你毀了!」
「竇果果,你真是莫名其妙,這是我的東西!」我覺得不能理解,「我愛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伸過手去搶畫。
「你不要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竇果果緊緊拽著畫不松,兩人糾纏一會兒,果果忙軟了下來,哀求我,「染讓,我很喜歡這幅畫,你就讓我留著吧。」
「你干嘛喜歡這幅畫?」我更不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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