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芸自然是小保姆的名兒了。
一句話，說得兩個都不吱聲，默默地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飯吃完了，小芸麻利地收拾了碟碟盤盤，又沏上一壺茶。
劉躍進呷口茶，壓低聲音說︰「下一步，你要把主要精力放在人際關系上，既要千方百計討單龍圖的歡心，又要巧妙地溝通與其他成員的關系。現在單龍圖還兼著市長，一切都好說些，一旦將來再派來個新市長，一定要注意與新市長拉好關系，這才能保證立于不敗之地……然後瞅個機會，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找個實權位子干干，千萬不要像李剛那樣……」
說到這兒，他似乎有點神經質地四下看看，好像旁邊還有人似的，聲音也放得更低了︰「你知道李剛是怎麼掉下來的嗎？」。
一听這話，劉荔立刻不屑地說︰「這誰不知道，不就是收了幾萬塊錢，後來又上交了？」
「這你們就不明白……」劉躍進顯出一臉神秘樣，「當時堯城區的書記位置空了一年多，為什麼一直安排不出去？韓國彬要給他女婿李剛，單龍圖死活不同意；單龍圖要安排秦明當區長，韓國彬也不同意。夾在這兩大巨人之間，老爸平白無故受了一年多窩囊氣。等到單龍圖上了台，我就想，要想自己安全著陸、全身而退，特別是要把趙浩扶上來，就必須討好單龍圖，除掉他這個眼中釘。所以，那一場戲，實際是老爸的總導演，只不過沒有一個看得出來……即使像秦明這樣的人，也根本不模頭腦。因為那實在是兩全齊美的法子，如果不出事，我討好了李剛這位新書記，也好；一旦出了事，又肯定弄不到我頭上，肯定會有人為我罩著的，更好。這不，除了李剛跌了一跤，其他人不是都毫發無損、皆大歡喜嗎？」。
听老岳父得意洋洋地說著，趙浩在驚愕中卻感到愈來愈憋氣，真有種哭笑不得的沮喪和悲愴。心里想，怎麼會是這樣！
這麼說，竟然是因為你弄倒李剛，才給我創造了這麼個升遷機會，那我趙浩成什麼人了？
他想說什麼，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再看看劉荔，也仿佛被她爸爸這番話嚇呆了，不知是出于鄙夷還是虔敬，不認識似的盯著她這個爸爸直看。
夜深了，老岳父已起身告辭，趙浩依舊呆坐著，眼前仿佛又閃現出了李剛那一副陰沉沉的面容……
人哪，世上的路千萬條，為什麼卻總要這樣狹路相逢地擠在一起？
上任這些天，本來一直是喜滋滋的，經老岳父這麼一說，卻總像不小心吃了只蒼蠅那麼惡心，以後還怎麼有臉再見李剛的面呢？
不在其位，就不知道其中的妙處，接替了李剛的趙浩這回算是深有體會了。
上任伊始，家里、辦公室立刻圍滿了人，連那些從未謀面或多年來有意疏遠的人們，也似乎突然間從地縫里冒了出來，親親密密圍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