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匹小馬快步走出大門,然後轉身走上通向水槽的小路。我本來以為是十分安全的,可是事實並非如此。我的手指由于緊緊抓住前橋開始發痛,但我不能放開手舒舒服服地坐在馬鞍上。要是這樣,我相信我會摔下來的。我又愧又恨,恨我的身子不爭氣。
我們走到水槽邊後,小馬把嘴深深地伸進水里。我低頭看見它的脖子從馬鞍的前橋起低垂著,我將身子往後移了移,把一只手放在馬鞍後面的馬上,免得自己再去低頭看水槽。
小馬喝水的時候,我本來以為會是十分安全的,可是事實並非如此。我的手指由于緊緊抓住前橋開始發痛,但我不能放開手舒舒服服地坐在馬鞍上。要是這樣,我相信我會摔下來的。我又愧又恨,恨我自己的腿不爭氣。
小馬喝起水來咂巴咂巴地響著,不一會嘴就離開了水面,小從嘴里流了出來。它豎起耳朵望著水槽後面的牧場。
它的一切舉動都給我留下了極其生動的印象。我無人引路,獨自坐在一匹小馬上,原來單獨坐在馬背上時馬就是這樣喝水的,騎馬就是這麼個滋味。
我低頭瞧了瞧地上,瞧了瞧拐杖會踫著的碎石子,瞧了瞧水槽周圍會使拐杖打滑的爛泥。可是此刻,這些都不成問題了,我在馬背上根本不用去考慮它們了。
纏住我拐杖的草,使我喘不過氣來的陡坡,高低不平的地面,我現在全不把它們放在心上了,覺得它們與我無關,我高興的是,它們不能現使我剎那之間失去信心了。
小馬又開始喝水了。我把身子往前傾,彎下腰,模到了它脖子的下半部。我感覺它喝水時,脖子象脈搏一樣跳動著。它肌肉結實,身強腳疾,而且非常的勇敢。我忽然十分熱烈而又迫切地愛上了它了。
它喝完水後轉過身來,我差一點摔下馬,不過我現在一點也都不怕了。我緊緊抓住前橋不動,讓它走回學校去。它背著我毫不費力,絲毫沒有掙扎,踩在地上就跟我的腿踩在地上一樣。
回到學校,田力扶我下馬。
他問我,「這馬怎麼樣?」我告訴他,「很好,我明天繼續帶它去喝水!」
從這天起,我每天都帶著小馬去喝水。我自己套好馬,安上馬鞍,然後把它牽到田力跟前。他扶我上馬,還把我的拐杖靠在學校的牆根上。
過了幾個星期,我騎馬時輕松多了,不用光想著怎麼樣在馬鞍上坐穩,也不必死命地抓住前橋了。
但我仍然控制不了韁繩,無法勒住馬,也指揮不了它。無論在叢林中散步還是坐在輪椅上,我都琢磨著這個問題。晚上入睡之間,我腦子里設計著各式各樣的馬鞍,這些馬鞍要有活動扶手,要有象椅子一樣的靠背,要有皮帶把我的腿綁在馬身上。可是我一騎上那匹小馬,心里就明白這種馬鞍是幫不了我的忙的。我得學會不靠兩條腿幫助而保持身體的平衡,還要學會不抓住東西也能騎馬。
我開始訓練讓小馬在到達水槽前的最後幾米里慢步的小跑,再慢慢增加距離,到後來馬在最後幾百米里都這樣開始跑了。
它這樣跑,我會覺得很不舒服,人在馬鞍上猛烈地顛簸,因為我無法用腿夾住馬來控制身體的跳動。
孩子們看著我,但對我這種騎法從來都不評頭論足。我有我和一套做法,這一點他們都接受了。我在馬鞍上的坐法是危險的,好象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可是他們發現我一點也不擔心落下去,也就沒人再去介意了。
孩子們常常縱馬飛奔,而且騎得那麼輕松自如,真使我吃驚。我也想急著改進我的自己的騎術,他們做得到的事,我當然也一定要做到。
可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月復一日月,我騎馬到水槽去,而我的馬術卻絲毫沒有長進。我還是得抓住前橋,還從來沒有快跑過,還是駕馭不了這匹小馬。整整一年,我只能滿足于讓它走著,或者慢步小跑去喝水。後來我下定決心要快跑,即使掉下來也在所不惜。
我問田力快跑輕松不輕松。
「天哪,當然輕松!」他告訴我,「就象坐在旋轉木馬上一樣,比小跑輕松多了。小馬跑起來的時候,你一刻也不會離開馬鞍,它跨起步來不象小馬,象一頭大象!」
「它會不會先跑幾個碎步就馬上快跑起來?」我問。
田力告訴我,肯定會這樣。「你的身子往前傾,讓它快跑起來,」他教我。「用腳後跟把它一夾,它就立刻快跑起來了。」
那天,我試了一下。在離水槽不地方有個小坡,到了那里,我趕緊把身子往前傾,還用那條好腿的後跟踫了踫馬。它頓時輕松地快跑了起來,我自己象波浪一樣被搖晃著,一股清新的風吹在我的臉上,霎那間我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的一種沖動,希望自己大聲的喊叫出來。小馬放慢了步子,在水槽邊站住了。當它開始喝水,而我放松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