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28
除卻老奸巨猾的政客,鑽營取巧的商人,要論世界上最善于把握時機的群體,記者無疑就是其中的佼佼者。為了有價值的新聞和線索,一些偏執狂地記者甚至把自己的命搭進去都無所謂。本著對事實真相負責,對事件負責,對民眾負責,忠于記者這份職業,很多時候他們不會考慮該不該,可不可以,能不能等額外的客觀因素。也不會去想,一旦把一件不適合報道出去的事情報道出去之後,在社會上會引起什麼樣的反響或者不好甚至是惡劣的後果。也許會因此丟掉工作,獲罪進班房。但他們認為,世界上無事不可說。作為底層的民眾,在他們身上諸多所謂的人權當中,最重要的一項權利就是知情權。
越轟動,越是觸及社會底線的事件,新聞價值就越高。就會吸引民眾的眼球。驚險,刺激,影響力大,有轟動效應,收視率就會提高。收視率上去了,如果沒有踩雷,那麼做為戰斗在最前線的外勤人員,事後都會得到一大筆各種意義上的獎勵。點兒背踩雷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只能認倒霉。但是未必會後悔。
當小冢右衛門那聲一氣爆破音聲震全場的時候,在場的記者就有了某種預感。當那十幾名日本武者紛紛離座而起,齊刷刷亮出刀的時候,他們先是心里咯 一下,緊接著就心跳加速,血液急涌上頭,預感更加強烈,要發生某件大事了!當中國選手區的百十名武者揮舞著五花八門的隨身武器沖出選手區,觀眾席上有人扔出第一個礦泉水瓶子的時候,他們緊張急促怦怦亂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身體不可抑止的顫抖起來。當數千人激憤而起,在場的觀眾山呼海嘯聲響起,垃圾雨在場地上空形成,異樣的味道彌漫開來的時候,所有的記者攝像師都瘋狂了,怕,刺激,也有某種心驚肉跳的矛盾期待。
主持人,省電視台的金牌解說,經驗豐富的體育評論員魯老師傻眼了。解說了半輩子大小型的體育賽事,哪兒經歷過這種事情啊?連驚帶嚇,踫翻了水杯,話筒。兩手無處可放,慌亂之中抓住了身邊閔老先生的胳膊,語不成句︰「閔閔閔閔老……老先生,這這這……」
他身邊的這位練了一輩子翻子拳的閔老先生也失去了拳師該有的鎮定,急得臉無血色,冷汗涔涔,老眉的眉梢都要翹起來了,不停的高低顫動。搓手跺腳,駭然低呼︰「這是要出事,要出事啊!是要出大亂子的……」
「閔老師,怎麼辦?怎麼辦哪?」魯西平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在驚慌之下,不知道咋掉了,只剩下一條鏡子腿兒掛在左面的耳朵上,晃蕩了兩下,可隨著他這下幅度過大的動作。價值六千多塊錢的玳瑁眼鏡,啪,掉在地上,又被一腳踩的稀碎。要在平時的話,他特別珍惜這副眼鏡,經常拿出來擦拭,細心呵護。因為這是台長去年從香港給他帶回來的禮物。有一點點劃痕都得心疼老半天,可今兒他顧不上了,就跟沒感覺似的呆呆的看著閔老先生。眼前的閔老先生已然成了他此時此刻的主心骨。
「閔閔閔老先生,要不咱趕緊報告,報警,報告賽事組委會,報告市政府。報告……」
「鎮定!」閔老先生一聲蘊含元氣的厲喝,震醒了魯西平驚慌失措的散亂情緒。眼神也重新聚起了焦距,有了光,撫著心口急促的喘息著,強自鎮定了下來。「謝謝,謝謝閔老先生,我好多了,那現在咱們怎麼辦?直播怎麼辦?這事兒太大了。暴/亂哪!閔老師啊!」
看著滿場騷動混亂的人群,那一陣陣足以掀開房蓋兒的呼喝咒罵嘈雜。臉色難看之極的閔老先生苦笑著搖搖頭,艱澀的道︰「咱們兩個現在什麼都不要做,一會兒你躲在我後面。有我在,就沒人能傷害到你。」
「我不要緊,可是,就只能這麼干看著?沒一點阻止的辦法嗎?」
「對,沒辦法,只能干瞪眼的在這里看著。你看!」隨著閔老先生的手一指,魯西平看到許多沖過來試圖阻止或者是維持秩序的武警被紛紛打翻在地。被很多人踩踏著。號稱身經百戰的武警戰士對付暴徒,對付普通人還可以,當他們面對的是一群擁有著強悍個人武力的武林人士之時,他們比一根稻草強不了多少,甚至于比稻草還要脆弱。不錯,他們身上是帶著槍,可問題是誰敢開槍啊?槍聲一旦響起,那性質就變了。會變得沒有任何人能承擔的起後果。只能充當沒有任何作用的人體沙包,用軍人的職責和生命來阻擋。
而此一時刻,人推人,人擠人,人搡人,跑的,跳的,連滾帶爬的,幾乎場內的數千人沒有幾個能保持清醒的了。
「快快快快,廣角掃個全場,然後把鏡頭對準二樓,還愣著干什麼,快呀?」省電視台的美女記者沈藝是最先鎮定下來的記者之一。其實眼前的場景已經嚇得她心驚膽戰了,手心汗津津,小腿肚子一直在抽筋。可也給她帶來一種別樣的刺激。今天的事件絕對會震驚全國,甚至是全世界。在場有二十幾家來自全國各地的新聞媒體。架設起來的長槍短炮在此時成了最有力的武器,即使是她顧忌影響,關閉攝像機,不予報道,但是別家的機器都開著,他們也會報道出去,更重要的的是,現在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她身後那個扎著小辮子,很有文藝範兒的攝像師發揮出了默契的配合效率。在搭檔的指揮下,熟練的使用著自己那重達十幾斤的吃飯家伙。一幀幀畫面,以同步直播的方式將這里的發生的一切,迅速轉播了出去。
外面會有什麼樣的反響,這里發生的事情所產生的後果有多嚴重。沒人去理會。
日本人也好,中國人也好。所習練的都是正經八百的武學技術。這里是現實,不是拍戲,沒有任何虛假夸張的余地。
想要從一樓跑到二樓,沖到那些持刀日本人所站立的地方。只能從四個方向的樓梯口上去。還得繞,距離得超過三四百米。只要在此之前,阻止住沖在最前面的那一撥中國人,在與日本人接觸之前阻止住他們。那麼事情還會有轉圜的余地。
否則,今天的河南,今天的鄭州,就會在全世界揚名。中國,也會在全世界揚名,中國的武林人士,更會在全世界揚名。
這一切真的不可挽回了嗎?
答案是當然不會。任何事情,在發生發展的過程當中,都會出現原本不可能出現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