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02
第七十章公孫若愚
西涼城幽暗巨壑旁，公孫若愚一身戎裝，騎一頭青獸靜立，臉上沒有遺憾或是慌亂表情，一片平靜。
無數火焰圖騰玄月圖騰兵將弓弩手此刻靜默立于起身後，不壓抑，不哀傷。
許久後，公孫若愚突然一笑，對身邊一人道︰「很多年前，我還是個小孩兒的時候，娘給了我一枚銅錢，讓我打一瓶老醋回家。一路上叫賣聲饞得我口水直流，到後來我終究沒有听娘的話，買一瓶醋回家，而是用這枚銅錢換了一串糖葫蘆。」
似乎是很搞笑很溫馨的話題，卻沒人笑活著假笑。
想著多年前似在眼前的場景，公孫若愚閉上了眼楮。
「一串糖葫蘆六個山楂，在我看來只要給我們姐弟六個一人一個，娘就不會打我了。」
「可惜路上我沒忍住，吃了一個。」
「回到家里分給姐姐和弟弟吃的時候，山楂卻只剩下四個。」
公孫若愚輕笑一聲，搖頭道︰「我至今不知道我只吃了一個，為何山楂只剩下四個。」
「娘打了我。」
「現在想來娘是沒下狠手的，可惜我當年是不知道的。在我看來娘打我不是因為我用銅錢換了糖葫蘆，因為我回到家的時候醋已經打回了家而是因為我多吃了一個山楂。」
「所以我逃出了家想找出那枚莫名其妙丟失的山楂。」
想著當年天真想法，公孫若愚搖頭嘆道︰「自然是沒找到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沒找到那枚丟失的山楂就沒臉回家，于是尋常的賭氣就成了離家出走。」
「那個雨夜我躲在一間破廟里哭，雷電嚇得我蜷縮在神像地下，不敢睜眼。」
「然後雷聲突然小了，我還是不敢睜眼當然最後還是睜開了。」
「睜開眼看到的就是一個快要老死的老頭，幾乎把我給嚇死。」
「可惜那老頭還不知道我哭是被他給嚇得，一個勁兒問我為啥哭。」
「後來我漸漸緩過勁兒來，越想越覺得這一場哭得真沒出息。你知道，小孩子嘛，都是很虛榮的。」
「所以我豪氣頓發，大聲回答道我哭是因為有人欠我一萬里地，不肯還我。」
說到這里，公孫若愚喃喃道︰「一萬里地，能種多少山楂樹啊！」
回過神來，公孫若愚接著道︰「那老頭听完我說什麼以後笑著說多大點兒事兒啊，值得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哭成這樣？來，站起來，跟我走！這一萬里地我替他還了！」
「他是一個騙子我還真跟著他走了！」
「他把我拐進了西涼，走著路就入了道，再也出不去了。」
「那時我就哭啊，整天哭得撕心裂肺，把嗓子都給哭啞了。那老頭很煩，作為補償，答應把一萬里地增加一倍，變成兩萬里。」
「作為憑證，他給了我一顆小樹，說是讓我好生照看，小樹每開一朵小花就會給我些指引，我照著做，兩萬里地就有了。不過千萬要小心跟著它的指引做，否則這兩萬里地，就沒了。」
想著當年時光，公孫若愚搖搖頭道︰「然後我就成了西涼城主，靠著小樹找到了遠古先民建好就封印了的地下城。」
「然後我算計了二十年，得到了這兩萬里土地。」
「可惜人算終究不如天算。」
「十二年前小樹花開了一朵，告訴我一定要招攬到城中一條小西街上的一個小孩很聰明的孩子，可惜，看起來那小孩似乎對我不是十分友好。」
「所以我失敗了。」
「這些日子小樹花開了一朵又一朵，卻沒傳出多少有用的信息建議，于是我知道，我敗了。」
「可我終究不肯承認這一點，所以我還是提前動手，改換了西涼天地。」
「我只是沒想到，我敗了，卻讓整個西涼給我陪葬。」
公孫若愚呵呵一笑，「好歹我也算是在最後時刻改換了西涼天地不是？說到底，我還是把事兒給辦成了！」
看著前方無底深淵，公孫若愚悵然道︰「三十年來我一直心想，把西涼兩萬里桃林統統燒掉，都種上山楂，成不成？」
「如今看來，這果真是不成的。」
輕拍了一下青獸，公孫若愚輕笑道︰「都散了吧！該干嘛干嘛去！」
青獸邁著平穩步子向前走去。
前方，是西涼城，是無底深淵。
其背後，所有甲兵豎起劍槍單膝跪地，前方一人高聲喊道︰「我王，請率我等戰死沙場！」
「我王，請率我等戰死沙場！」數萬人齊聲高喊，喊聲響徹寰宇，天地為之一暗！
深淵畔，公孫若愚應聲止步，卻沒有回頭。
片刻之後，公孫若愚輕聲道︰「我的沙場，在此！」青獸前行一步，落入深淵。
只是片刻，那人帶著沙啞的嗓音高喊道︰「如此，我等沙場，亦在此！」
「鏘！」
那人起身抽劍，再次高喊︰「跟隨王的腳步，戰死沙場！殺！」率先飛奔，入，無底深淵！
數萬人齊聲高喊︰「殺！」
義無反顧，一往無前！
作為西涼西方門戶，囚龍關的重要從無人質疑。詭異處卻是明明屬于南唐國的囚龍關，駐軍把守的卻是北齊。只是習慣了安逸平和無戰事的生活，西涼百姓對此竟全不以為意。
于是，劇變之後，更靠近囚龍關的西涼百姓中，選擇西行入北齊的，都被無情格殺。
這是合情且合理的一件事。南唐國百姓「無故」無關蝶進入北齊境內，不是流民便是細作，恰好，天朝法典給了一關駐軍權力，軍隊格殺這這兩種人不會受到懲處。選擇出囚龍關的百姓，自然凶多吉少。
囚龍關外。
數以百萬計的修士大軍，厲兵秣馬，只待皇城小世界傳出旨意，便殺入西涼。天材地寶、神通術法、古老傳承，無數人夢寐以求之物，都可以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找尋。只要踏入這片土地，一切就再不是夢想！
數以百萬計的修士，無數頂白色帳篷搭在囚龍關外，遠遠望去如同密結于天地間的白色墳頭，震撼無比。
囚龍關最高的城樓上，一道魁梧身影面無表情，靜靜站立，平靜地看著囚龍關外的一切。仿佛，這一望不到邊際的帳篷，都是浮雲。
西方雲彩上射下一道虹光。
這魁梧身影開口道︰「听說西海怒潮到了大回廊？」
身旁嬌俏女子輕聲道︰「是！」
「哦。」那人表情輕嘲，「距離鄴都不過三千里，可憐偌大一個北齊連個屁都不敢放，倒是糾結這百萬烏合之眾進攻西涼。呵呵，不知這些人有多少可以毫發無損回到北齊」
起身上高台，這人走上囚龍關最高點，鐘王台。徑達三丈的北齊王鐘，倒懸鐘王台上，莊重肅穆，王族威嚴內斂而含蓄，卻又不容置疑。鐵雲精以特殊手法祭煉的北齊王鐘，尋常修士不可敲響，更不用說是**凡胎。
但，十余年前，那束發之齡未到的小孩，便是以一介凡軀，生生將這北齊王鐘敲響了十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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