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11
第三十九章大雪紛紛落地
楚三千是小人物，鐘鐵匠是小人物，丫丫姐妹是小人物，鐘二牛也是小人物。
公孫若愚是大人物，徐掌櫃是大人物，獨孤小龍王混是大人物，王家宋家，也還是大人物。
大人物王家毀了小人物鐘鐵匠，擄了小人物丫丫姐妹。小人物鐘二牛毀了大人物王家，算計了小人物楚三千。大人物宋家不經意毀了大人物王家，毀了小人物鐘二牛，也弄死了小人物楚三千。這便是所有的事，本來應該很簡單的事。
然而楚三千沒有死，整個西涼城一鍋香湯，突然落入一顆死不了的老鼠屎。然後被幾個好奇這顆老鼠屎的大人物一攪，于是局面便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你」公孫若愚最先反應過來，他無疑是中槍最深的一個，「一派胡言，粗鄙莽夫，不堪大用」
「獨孤小龍突然道︰」三千小哥真會說笑！前日我倒是听了半句三千小哥的句子，當真妙不可言，如何會做出此等粗俗的詩句，想必是說笑了！」
王混疑惑問道︰「哦？不知是什麼句子？」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獨孤小龍答道。
「哦？我這里也有半句，恰能與獨孤兄這句相合——孤舟簑笠翁，獨釣寒江雪。」
「想必這才是三千小哥的才學，區區廿言，盡得其中奧妙，妙啊！妙啊！」
恢復了心神的公孫若愚點了點頭，心中卻依舊怨怒，哼了一聲。
就在這時，酒肆外突然傳來掌聲。蕭索的掌聲，震醒了所有人，也震醒了激動的楚三千。
「妙！當真是妙不可言啊！」
楚三千應聲望去，門外走來兩人，一中年一少年，中年滿臉笑意，少年長相俊美，眼中卻時不時流過惡毒之色。楚三千眼瞳驟然一縮。
進來的這個人，才是西涼城真正的原住民！
楚三千全未想到，他竟然會出現在這里！
一直垂著頭想著什麼的店小二突然抬起頭大叫道︰「我想起來了！」
那中年人饒有興趣問道︰「你想起什麼了？」
店小二應聲看去，目瞪口呆，結結巴巴說道︰「東東家？」
楚三千雙手一抖，全身都陷入冰冷之中。
中年微微頷首，追問道︰「你想起什麼了？」
「我想起這雙眼楮在哪看過了！」鼓起勇氣，店小二指著楚三千顫聲道，「這雙眼楮是咱們西街街頭城牆角那個小要飯的的，我和他交情很好，看了那麼多年，不會看錯的！」
「是嗎？」那中年人饒有興趣地看了一眼店小二，轉頭看向楚三千道︰「是嗎？」
楚三千面無表情。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出來的！」中年人緩步走近楚三千坐下，小聲道︰「若我不死，滅你們滿門真是好大的口氣！」
「一個小要飯的，大言不慚，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那俊美少年謔笑道，說不出的輕蔑。雙眼，卻是看向獨孤小龍，眸中盡是怨憤。
「閉嘴！」中年人淡然瞥了他一眼，平靜道︰「還不趕緊給獨孤先生道歉？」
「不用！」被楚三千的「詩」一攪合，不知何故，獨孤小龍也厭煩了那種裝模作樣，冷冷道︰「宋家主不向小龍問罪，小龍就心滿意足了。」
話說完，獨孤小龍就覺得這句話仍舊是別有含義，不是那種爽快的直來直去。獨孤小龍自嘲地搖了搖頭，有些意興闌珊。
呵呵一笑，宋家家主，宋萬山道︰「獨孤先生言重了！」
轉頭看向楚三千，大聲道︰「這小女圭女圭原是我宋家的家奴，偷了東西逃了出來，我宋家遍尋他一年竟是毫無蹤跡。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今日終于讓我得到了他的消息。諸位，可介意我帶走這小女圭女圭？」
詢問的話語，語氣之中，卻盡是威脅之意。的確，此處，畢竟是他宋家扎根數百年的土地，是他宋家的家。宋家在這里的實力，在他看來，哪里是這些過客所能比的！
呵呵一笑，那沉默了許久的王混突然開口道︰「我和這小哥有緣，本想將衣缽傳與他的！」
獨孤小龍皺眉，看了一眼王混。
宋萬山呵呵一笑道︰「還請王老見諒！日後我宋家定有補償！」
王混微微頷首，兩人心知肚明，宋家要這少年，定有原因。他王混不問，卻知道其中必有厲害，他王混，要從中獲得利益！
宋萬山心中冷笑，這少年所帶的秘密，豈是幾箱黃白之物幾顆息石就能替代的！只要他宋家得到這個秘密，無論拿出多少東西，他宋家都不會吃虧！
轉身向獨孤西涼一抱拳道︰「還請獨孤兄見諒，他日必有厚謝！」
獨孤小龍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平靜道︰「若是我不願呢？」
宋萬山呵呵一笑道︰「獨孤兄一定會答應的，因為這里是西涼城。」
再轉向城主公孫若愚，宋萬山接著說道︰「城主大人明見，這小女圭女圭與一年前我宋家那場大火有關，確是不適合押往官府」
被楚三千成功激怒，公孫若愚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就按宋家主說的辦吧！」他是西涼城城主，他對宋家的了解，比獨孤小龍和王混都深，自然知道，宋家在西涼城的實力，到底到了何種程度。
宋萬山輕笑一聲，自然知道過幾日該做些什麼，轉頭看向**引徐掌櫃，還沒等他開口，徐掌櫃就搖頭道︰「我做不了主！」
「這是東家的事！」
宋萬山臉色一沉，沒想到竟是在**引這里出了問題。但想到**引背後的勢力，宋萬山臉上陰沉一閃而過，笑道︰「他不過是**引的一個客人，相比**引也用不著為了他與我宋家作對！」
徐掌櫃搖頭笑道︰「宋家主怕是不知，現在他是我**引一位小姐的姑爺，自然不是我能說了算的！」
宋二公子宋書明面露疑惑︰一家青樓，如何還有小姐一說？說得就像大家閨秀一樣。宋萬山卻是臉色一變，抱拳問道︰「不知這位小姐是」
「西風小姐，」徐掌櫃頷首道︰「想必宋家主知道。」
宋萬山點頭，片刻後說道︰「只是這小女圭女圭我宋家定是要捉去的，若我不知這少年是西風小姐的姑爺，失手殺死了他，想必西風小姐也不是蠻橫之人！」
徐掌櫃心中一嘆，也有些幸災樂禍——這少年，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死了就死了，難道東家還會跟宋家翻臉不成？點了點頭，徐掌櫃道︰「這是自然！」
轉頭看向楚三千，宋萬山笑道︰「楚三千？是你跟著我走還是我帶著你走？」
一直冷眼看著這一切的楚三千臉上也突然露出笑意，笑道︰「我自己會走卻不是跟你走！」
「我信！」宋萬山點頭微笑，「連那里都能走出，自然也能走出西涼城！」
宋萬山的聲音很平靜，沒有半絲波瀾。楚三千卻有些心驚肉跳。宋書明突然湊到楚三千耳邊，邪笑道︰「那兩個雙胞胎丫頭的味道很不錯！」
楚三千不記得這股不安何時出現，也許是在宋萬山出現的那一刻。但他知道，這股不安，變成了現實！
楚三千眼中一暗，垂下頭來。
誰又曾見，他左眼中突然出現的那道血絲？
那血絲橫亙在眸子中，如同橫亙圓滿天地間的一條混沌，不起眼，但，湮滅一切！
「啊！」
下一刻，楚三千雙眼突然通紅一片，變成了詭異冰冷的血紅色！
在宋書明一愣神之間，黑色匕首突然出現在楚三千手中，幾乎和楚三千化為一身的黑色匕首隨著楚三千右手劃過一段優美的黑色弧線，劃過桃木桌面，劃過宋書明眼前，斜指宋萬山。
黑色匕首上落下一滴血，飄在半空，卻化為了飛塵。黑色匕首劇烈顫抖——那是楚三千的手在顫抖。
空中飄搖這幾根發絲。
楚三千的速度很快，宋書明的雙眼還睜著，眼眸之中，還留著得意與邪惡。然後那雙黑色的眼眸之中，正中央，突然出現一條線——一條血色的線。
然後這如同眼中血絲的血色細線開始彌漫生長，唯一不同的一點只是這血色細線直來直去，片刻就橫貫了宋書明雙眼。
眼中血絲再長，也不過三指遮眼，然而這血色細線橫貫了宋書明雙眼，卻沒有停下來，依舊彌漫開來，向著鼻梁，向著眼角，向著雙耳，向著頭發。
然後，宋書明上半截腦袋滑落地上——
「當！」
落地，發出一聲沉悶聲響，白色的粘稠狀物濺到宋書明比雪還白的衣服上，比衣服還白。若是在平時，被髒污濺到了身上，宋書明定然勃然大怒——就像一年前那樣。
楚三千速度很快，反應很快，或者說，被憤怒仇恨主宰的心神速度很快，反應很快。所以在楚三千出手之時，此地，除了那黑衣蒙面人悄然消失以外，竟是沒有人反應過來。
當眾人反應過來之時，宋書明瞳孔中，已經出現了那條血線。
然後，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血線彌漫開來，所有人都傻眼兒了，誰都沒有想到，這少年，竟是如此生猛！
「砰！」
宋書明轟然倒地，激涌出的鮮血濺到了所有人的身上，點點狀若梅花。宋萬山忽然一笑，看著楚三千雙眼，平靜道︰「你會死！」
然而他沒有看出楚三千眼中的恐懼，因為楚三千雙眼依舊通紅一片，看不出絲毫感情。
無緣無故，楚三千嘴角忽然流下一股黑血——爆發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他的身體里，已受了極重的傷。存留在體內護體的桃瘴，竟也一時不能治愈這傷勢。
在幾人的震驚目光下。楚三千咧嘴一笑，露出被黑血染成黑紅色的牙齒，如同吃人的妖魔，平靜道︰「你宋家都會死！」
右手上，僅剩七葉的九葉藤突然一閃，幽綠的光芒照亮了漸漸陷入黑暗的天地。
光，無孔不入，射入每個人眼中。
然後，呆滯的小四兒和店小二小七陷入昏迷。
然後，身前擋了黑衣人的公孫若愚陷入昏迷。
然後，宋萬山噴出一口黑血，緊緊閉上了雙眼。
然後，黑衣人身形一閃，抱著公孫若愚飄出了酒肆。
然後，王混和獨孤小龍全都悶哼一聲，嘴角同樣流出黑血，迅速盤坐，抵御這詭異的攻擊。心中無不震驚︰能發出這種程度攻擊的，怎麼可能是一個三步入道都沒有開始的凡人？
然後，楚三千雙眼中燃起黑色火焰，燃燒了眼中血絲，黑色的雙眸重現。
然後，來自東方的呼喚突然強烈了無數倍，楚三千悶哼一聲，嘴角再次流出一股黑血。
然後，楚三千嘴角同樣燃起黑色火焰，燃燒黑血。
然後，楚三千一步走出一個腳印，走向應是黑夜，卻被紛飛大雪澆成白夜的門外。
然後，楚三千消失在茫茫雪地中。
大雪紛紛落地，遮了沉重的腳印。
命運由大人物掌控？
放你（呵呵呵呵呵）媽的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