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07
第三十五章游街
「雪停了。綠色小說」
「雪停了！」
「雪停了」
依舊是三種生物，同樣的三個聲音，不一樣的情緒。雪停了，第一場桃花雪不負眾望落了一地，覆了西涼兩萬里江山，也覆了兩萬里土地上或在明處，或在暗處的波濤洶涌。總之，一場雪過去，一切都顯得很平靜，平靜到讓人不寒而栗——
天還是寒的，所以西風知秋強迫楚三千穿上了一身華貴的裘衣，據西風知秋所言，是西涼兩萬里桃林里流出了無盡傳說的火狐尾所制，極其名貴。
楚三千也才知道，西涼桃林間來去如風不知歸處的火狐，原來就是西涼特有的妖獸，最低階的風系妖獸火風狐。這種除了長得漂亮沒有任何天賦能力的妖獸，也只有在西涼才能活得這般快活無憂，正如三千紅塵界中也只有在西涼，凡人才是主人。
用沉默拒絕了西風知秋跟著出去的想法，三日來，楚三千第一次打開了西風小築的木門，伴隨著悠長的吱呀聲響，小廝小四兒小跑著走過來，媚笑道︰「爺這幾日過得可好？」
三日前叫「相公」，三日後是「爺」，這種微不足道的改變或許並不引人注目。但當這種小小的改變積累到一種程度時，自然能讓人心情舒暢。就像慢性毒藥，早晚要了你的命。
四只眼楮迅速相對掃了一眼，甚至沒有對視，楚三千依舊看到了足夠多的東西。不再是三日前的羞澀模樣，楚三千揮手拋給他一袋銀兩道︰「不愧是**引，果然名不虛傳，爺爺沒有騙我！」
頓了一頓，楚三千接道︰「我要出去走走，今晚還是要回，小哥還請多擔待！」
「喲！這位爺說哪里話，真是折煞小的了！爺請放心，我**引雖是煙花之地，但絕不會欺負任何一個客人！爺這幾日花了多少銀兩，都在賬上記著呢，多退少補，絕對是童叟無欺！爺放心的出去，這西風小築，肯定給爺留著呢！」
小四兒表現得殷勤而恭敬，尋不出半分破綻，楚三千暗暗點頭，也不得不佩服鐘二牛的能力。
點了點頭，楚三千平靜道︰「還請小哥引我出門。**引當真不小，我還真不敢亂走」
「那是當然，爺請這邊走！」
走出兩步，楚三千突然頓住，搖了搖頭轉身看向小築中不肯回屋的西風知秋，道︰「讓鶯歌回來吧！小丫頭雖有些心計，但對你還是不錯的！有他跟著你，我放心！」
西風知秋強忍住眼淚笑道︰「好！」
像是知道這一去，終難回。
後門外，楚三千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拿出一枚碎銀道︰「賞你的，不用報賬！」
小四兒臉上露出諂媚激動之色，大叫道︰「謝謝這位爺，爺真大方！」伸手接過了那枚碎銀，鞠躬道︰「爺慢走，回來的時候我去接您！」
楚三千輕輕點了點頭，轉身走上街口。
小四兒彎腰躬身垂首，靜靜立著，直到楚三千轉過街角消失不見，才直起身來活動了一子。左右看了看兩名看門人，掂了掂手中碎銀，小四兒笑道︰「見面有一份兒，趙哥、李哥，今兒換了班兒先別走，等著小四兒，小四兒請哥哥喝酒！當然不是花酒，就這點兒銀子，就怕人家把咱們扔出來啊！」
兩個看門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我說小四兒兄弟，你可太摳了吧？哪一天你不接上幾個這種大方客人，每人賞你二錢碎銀，可就夠你請我哥倆兒在咱們**引玩上一夜了吧！」
玩笑話又說了幾句，小四兒笑著甩甩手又走進門里，默默走在偏僻的道上，沒人，依舊彎著腰垂著頭。
輕輕捏了捏手中紙條，楚三千暗嘆，果然，這遞紙條的貓膩游戲，鐘二牛也教給這小廝了。楚三千常說小聰明耍多了不好，顯然鐘二牛那情形下的認真點頭只是敷衍。果然，鐘二牛為他的小聰明付出了不可挽回的代價，令人深思啊！
右手抬起模上腦門，撓了撓，再落下時已空空如也。藏在楚三千體內的小生天努力展開握得皺巴巴的紙條，稍稍掃了一眼就露出了失望之色，怒道︰搞什麼啊！費了我五錢銀子就換了這麼個小東西，小爺早就知道了啊！「
眼眸一轉，桃生天立刻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漫步于西涼城的大街上，楚三千不急不緩地走著，免不了左顧右盼。然而或許是這身衣服太過招搖，四面八方的吆喝此起彼伏，卻都不是向著楚三千叫賣。片刻後，楚三千覺得這樣也不是個事兒，想了想，悄然走到一個安靜的角落，重新換上了那件黑色單薄的布衣，寒酸依舊。
才走出安靜角落，迎面就跑來一個粗布衣小孩，還算干淨，一步不穩就像是要摔倒的樣子，一雙瘦弱臂膀已然張開抱向楚三千。
楚三千心中一動，在小孩即將跪倒在地時，伸手扶住了小孩，輕輕握住了小孩小手問道︰「沒事吧？」
小孩一怔後立刻恢復如常，臉上露出害怕神色，小聲道︰「沒事！謝謝哥哥！」
楚三千模了模小孩的頭，笑道︰「沒事就好！」
打開小孩手掌，在小孩緊張的目光下，楚三千輕輕放上一枚銅錢，笑道︰「給你了，去買個糖葫蘆吃！」說完就松開了小孩的手。
沒有了束縛的小孩怔了怔，立刻緊緊握著那枚銅錢跑遠了。
楚三千看了一眼，輕輕搖了搖頭，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西涼城的治安這般不好。想到這一點的楚三千嘴角一翹，笑出了聲，搖頭自嘲道︰「哪個不長眼的小偷會偷一個小乞丐啊！」
直到跑出很遠，再也看不到那人，小孩還在疑惑，為何那雙眼楮，如此熟悉？卻又為何想不起來？
伸開緊握的右手看向那枚銅錢，小孩突然觸電一般扔下了銅錢——
那哪里是一枚銅錢，分明是一枚石子啊！但方才，他親眼看到，這就是一枚銅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