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個漫長的黑夜,終于等到了黎明。
淡淡的晨曦慢慢吞噬了夜的黑暗。
于是,伏牛山就出現了一個奇特的現象。
天色從東方開始放亮,漸漸的往西方推進。伏牛山的東面和山頂首先得到光線的沐浴,而西面則因光線被山體遮擋,仍然陷在黑暗中。
薛瑩瑩忍氣吞聲了半宿,等的就是這個時刻。
現在老汪溝還處在黑暗中,但是山崖上敵人的陣地已經隱隱約約可以看出人影。
薛瑩瑩抓住了這個敵明我暗的絕佳戰機,毅然的打出了復仇的第一槍。
隨著薛瑩瑩「砰」的一聲槍響,敵人陣地中的一個露在外面的頭影猛然往後一仰,帶起一串血花,倒入掩體後消失了。
薛瑩瑩的槍聲就是開火的命令,一時間土匪這邊槍聲大作。只見山上猝不及防的敵人頻頻中槍,損失慘重。
牛脊嶺,關押小茄把兒的屋里。
小茄把兒一邊心不在焉的和趙老伯絆著嘴,一邊留心著老汪溝的動靜。
趙老伯說道︰「孩子,你小小年紀,為啥非得想當土匪,尋個正經營生不是更好?」
小茄把兒把嘴一撇,不屑的說道︰「啥是正經營生?我從小就在外面流浪,啥營生沒見過?我沒看出啥是正經營生。這社會就是個人吃人的社會,大官吃小官,小官吃老爺,老爺吃百姓。噯,你說這那一樣干的是正經營生?」
小茄把兒年紀雖小,但正像他自己說的,從小流浪于市井間,閱歷並不比整日守在王家的趙老伯少,對社會的現狀也是自有一番深切的感受,畢竟他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他這一番說出來,趙老伯再次被噎得啞口無言。
正這時,就听老汪溝方向,「砰砰啪啪」又響起了激烈的槍聲。
听到這熟悉的駁雜槍聲,小茄把兒高興的差點從炕上蹦起來,嘴里興奮的對趙老伯嚷嚷道︰「听見沒,听見沒,這是我們的槍聲!我就說了,我姐怎麼可能打不贏你們那個什麼狗屁掌櫃的,現在你听到了吧,都是我們的槍聲,你們那個狗屁掌櫃的肯定是頂不住了。」
相較于小茄把兒的興奮,趙老伯的臉上就多少顯出了些憂慮。
小茄把兒看到後,用自己的肩頭頂了頂趙老伯,說道︰「老頭兒,別怕,我看出來了,你人還不錯。待會兒要是我姐打贏了,我會去和我姐說,說你是個好人,她是不會為難你的,她的人可好了!」
惡名昭著的伏牛山「血影」大當家的人可好了?趙老伯心中暗暗想搖頭,這恐怕也就是她身邊的人才會這麼認為吧!
老汪溝的戰斗還在激烈的進行著。
這是一場形勢一邊倒的戰斗。
土匪這邊依靠天時,突然發起攻擊,一輪射擊就將敵人壓得再也難以抬頭。
而高橋這邊倉促應戰,還沒正式開火就已經損失了大量的戰斗力,而且由王家下人臨時組織起來的兵力,其戰斗力顯然和土匪相差甚遠,單靠他帶來的那幾個保鏢,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被雨點一般的子彈壓得抬不起頭來的魯正明藏身在一塊石頭後,頭低得幾乎就要鑽進地里面了。即便是如此,那些打在石頭上被反彈起來的跳彈,仍然擦著他的頭頂「嗡嗡」的飛,真真兒是嚇死個人。
跳彈這玩意兒最是沒準,紛飛的彈雨被石頭反彈起來,因為著彈點的角度不同,反彈後的彈道也是千差萬別,誰也搞不清楚它會往哪飛,指不定啥時候運氣好,身上就會中獎了。
魯正明畢竟是第一次參與戰斗,就算他再彪悍,初次面對這樣的場面,也是被嚇得面如土色,恨不得整個人能鑽進地下,那樣就安全了。
在王家這些下人里,魯正明算是彪悍的了,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甭提了,嚇得尿褲子的都有。所有的王家下人都是一般德行,躲避唯恐不及,那里還有還擊之力。
這樣一來,真正還勉強堅持戰斗的就只剩下高橋這幾個人,但一來人少,二來失了先機,被敵人壓著打,就算是偶爾還一兩槍,也是頭都不敢露的,盲目瞎放的,根本就難以對敵造成有效的打擊。
高橋這邊陷入了被動,打得艱苦。
土匪這邊現在卻是士氣高漲,打得歡快。
土匪這個行當,做的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刀頭舌忝血的生涯。職業的特殊性,造就了他們的勇猛善戰,雖然不像軍人一樣受過正規訓練,沒有很好的協同作戰能力,但是單兵作戰能力非常的強悍,個個都是神槍手,而且向來不拿自個的命當回事,活一天就快活一天,死了也不後悔,因為他們在落草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隨時喪命的準備。
昨夜里,因為形勢所迫,忍氣吞聲的被敵人辱罵了半宿,早就各個兒心中憋滿怨氣,好容易得了這麼個好天時,還不得各顯神通,拿出壓箱底的本事來,拼命的沖敵人撒氣。
于是乎,土匪這邊各種槍械全開火,子彈帶著主人的怨氣,化作復仇的使者,狂風驟雨般的席卷著敵人的陣地。
總算是搬回一局,薛瑩瑩一掃心中的郁悶,情緒轉好。
正這時,忽然就听到敵方的陣地上似是有人在喊話。
「下面的土匪都听著,馬上停止射擊,看看這個人你們認不認識?」
這句話反反復復的喊著。
薛瑩瑩聞听後,臉色大變,心中猜疑︰「難道是敵人頂不住了,要推出小茄把兒來當擋箭牌?」
想到這里,薛瑩瑩連忙下令︰「停止射擊,停止射擊,都別打了!」
老汪溝的槍聲再次沉寂了下來。
薛瑩瑩藏身在一塊大石頭後面,探出頭來,直勾勾望向敵方陣地上的眼楮里滿是焦慮,心情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若是敵人真的把小茄把兒推出來做為要挾該怎麼辦?
小茄把兒就是薛瑩瑩的心頭肉,世上唯一的親人。若真到了那個地步,她願不惜一切代價的去保全他,如此一來,剛剛搬回的有利局面就會一去不反,必將完全陷入被動。
要知道,現在不單單是她一個人在和敵人對戰,還有二十來個弟兄跟著,那可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難道真要她為了小茄把兒一個人,把手下二十來個弟兄的命都搭上?
這對于薛瑩瑩來說,將是個兩難的抉擇。
天色已經徹底放亮了,薛瑩瑩看到,伏牛山的輪廓已經鍍上了一圈金邊,那是東方的紅日已經升出地平線,照耀在山體上所產生現象。
「薛大當家的,你好好看看,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隨著山上傳來的這聲喊聲,敵方的陣營里,一個用繩索五花大綁的人,就被兩個身穿黑衣的人推搡著押了出來。
薛瑩瑩凝目細瞧,看清了那人以後,就是大感意外的驚呼一聲︰「殘狼,怎麼是你?」
「放開我,放開我!」殘狼努力晃動這膀子,想甩掉肩頭上敵人按著的手。
高橋沖那兩個手下擺了擺手,示意可以放開。
抓著肩頭的手放開了,殘狼雙膝一曲就跪在了地上,即慚愧又悲痛的喊叫著︰「大當家的,我殘狼沒有看好家,對不住您,對不住弟兄們啊!大當家的,我殘狼有罪,你們不要管我,只管消滅敵人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就讓我死在這里,去陪著那些早走一步的弟兄們吧!」
薛瑩瑩听完殘狼的話,想起那些留在山上的弟兄們,現在都已經去了,還有那些跟著老姚的,也都沒回來,不由的悲從中來,心中充滿了對死難者的愧疚和對敵人的憤恨。
「殘狼,你听著,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薛瑩瑩做事有失妥當,是我薛瑩瑩對不住大家!該死的人是我,你沒有錯,你得好好的活著!」
薛瑩瑩嘴里喊著話,人已經從大石頭後面走了出來,轉而向敵人喊道︰「放了殘狼,我願拿我的命換!」
「大當家的……」
土匪全都從掩體里沖了出來,往薛瑩瑩的跟前跑。
「回去,都給姑女乃女乃我回去!」薛瑩瑩端起大當家的架子,命令手下都不許過來。
「大當家的,危險啊!」
土匪們听到了薛瑩瑩的命令,雖然都站住了腳步,但是並沒有退卻,仍然站在原處,大聲的提醒著大當家的。
「不,大當家的,你快回去,我殘狼死不足惜,可你還得帶著弟兄們為死去的弟兄們報仇!」殘狼見大當家的為了救自己,竟然不顧自身的安危,從掩體後走了出來,立即也焦急的大喊起來。
「嗨嗨,你激動什麼?」高橋走過來,拍了拍殘狼的後背,說道,「我又沒打算現在要她的命,你激動個什麼勁?」
「沒打算殺大當家的?」听了高橋的話,殘狼糊涂了。
高橋沒理會殘狼,轉身沖著山下的薛瑩瑩喊道︰「血影,想要我放了這個人,其實很容易,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帶著你的手下離開,我保證不傷害他。」
「張少掌櫃的……」魯正明一听「張少掌櫃的」話,急了,閃身而出,就要發表自己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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