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閆莊鎮有個永濟堂,永濟堂里有個胡郎中。提起這個胡郎中,十里八鄉的人無不豎大拇指,但是提到他的為人,就個個搖頭興嘆了。
都說醫者父母心,而這個胡郎中有個「三不賒賬」,是在人們心目中留下的印象最深刻的。
這個「三不賒賬」指的是︰一、老人不賒。為嘛老人不賒?因為誰也不不知道老人什麼時候死,萬一死掉,人死賬爛,到時候沒處要錢去。二、孤寡不賒。因為孤寡往往生活艱難,沒錢還賬。三、外來戶不賒。外來戶,難以知根知底,人一走,賬就爛了。
王繼業今天就要那個生病的男人去找這個胡郎中,臨走前,怕到時候胡郎中死活不給沒錢的人看病,就把藏在狐仙廟里的匣子槍了一把在身上,心里暗自想著︰老子今天就幫你做件善事,積點陰德。
不是王繼業身上沒錢,但是他卻沒打算掏出來,否則就不用去找胡郎中了,王家自家就有藥鋪。之所以放著自家的藥鋪不去,而去找胡郎中,王繼業沖的就是胡郎中的「三不賒賬」,今天就算是拿槍逼著胡郎中,也得給他破破規矩。
今天正逢閆莊鎮過大集,要去永濟堂,得從大集上經過。
路過大集時,王繼業就見集口處聚集了一大幫人在圍觀著什麼,一時好奇就截住一個剛從那里擠出來的人,問道︰「嗨,我說,那邊兒是在干什麼,咋那麼多人?」
「哎呀,是王少爺啊!您這是?」那人見王繼業背著一個叫花子,很是驚訝。
「沒事,這人病得厲害,我得幫他找個郎中。」王繼業說完,用下顎往人群聚集的地方指了指,示意那人還沒回答自己的問題。
「您說哪邊啊,嘿嘿,那邊有個美人兒在賣,可惜了。」那人說完嘆了一口氣。
「有個美人兒在賣?可惜?你說的這是啥意思?」王繼業皺皺眉頭。
「哦,哪邊有個**八的姑娘在插標自賣,說是要給父親看病,急等著錢用……」說到這里,那人看了看王繼業背著的男人,「我說王少爺,那妞兒說的不會就是您背的這位吧?要真是,那可就巧了,說不準那姑娘還真就以身相許來報答您的救命之恩了。嘿嘿嘿……那姑娘,您是沒見,長得那就像畫上的仙女似的……」
「去去去,少拿老子尋開心,沒見老子這兒還背著一個人嗎?死沉爛沉,累死人。」王繼業說著話,眼楮上下打量著那人,就見那人三十來歲的樣子,看上去身子板挺壯實,應該是有把子力氣的人,要是能幫自己背一程,那就能省不少力氣了。
那人一見王繼業打量自己的眼神,似是猜到他要干什麼,連忙說道︰「那好,我正好還有事要忙,就不耽擱王少爺您行善了,告辭!」說完就轉身走,連抱拳作揖都省了。
這都是什麼人呀,生怕被連累上,跑的比兔子都快。王繼業看著那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搖頭不已。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也不能怪別人怕惹上是非,人家可沒他王繼業那樣的財大氣粗,但凡惹上一點大小事,說不好就弄個家破人亡。
王繼業看了那人群圍觀的地方,心里也是好奇不已,不知道那人說的「美人兒」究竟長得啥樣,有沒有那人說的那麼美?好奇歸好奇,背上背個一百多斤重的人,他現在還真是顧不得去看稀罕,還是趕緊把病人送到永濟堂是正事。
永濟堂開在閆莊鎮中心大街,和鎮政府是斜對過。
永濟堂里,胡郎中正坐在一張躺椅上,喝著茶水,那邊的藥櫃處,一個小徒弟在整理著草藥。這里顯得很是清靜。
永濟堂里清靜,不是因為這年頭得病的人少,而是人們生活普遍艱難,沒錢看病。
這時候,王繼業背著人進來了,進門就喊︰「胡郎中,我給你送生意來了!」
胡郎中那里,剛喝下一口香茗,放下茶壺,躺在躺椅上,閉著眼楮回味著茶葉的芳香,聞听叫喊聲,睜開眼一看,吃了一驚,趕緊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哎呀,王少爺,今兒個您怎麼來了?」
王家少爺的「惡名」胡郎中可是如雷貫耳,今天見其登門,身後好像還背著個叫花子,不由得頭皮就有些發麻,不敢大意,連忙作揖打恭,小心翼翼的打著招呼。
「別那麼多廢話,沒看見我背著病人嗎?你倒是趕緊過來接一下呀!」王繼業看到胡郎中又是作揖又是打恭,就是不過來接人,氣得兩眼直翻白。
「哎……這個,這……」胡郎中看著王繼業背著的那個叫花子似的人,心里直犯嘀咕,這不會是惡少故意找個叫花子來消遣人的吧?
「這個那個什麼呀你,快接人呀,死沉爛沉的,你想讓老子背到什麼時候?」見胡郎中站在那里犯猶豫,王繼業有些怒了,語氣重了很多。
「哎哎,好。」王繼業發火了,胡郎中有些膽怯,連忙答應,回頭沖小徒弟喊道,「阿斌,過來接病人!」
「還叫什麼人,你就不能搭把手嗎?」王繼業說著,身子一轉,背對著胡郎中,一直腰就把病人傾了過去。
這下胡郎中沒得躲了,只好伸手接住。
見胡郎中把人接住了,王繼業說道︰「病人你是親手接了,你可得把病給人家看好咯!現在我還有點兒事要辦,回頭再過來瞧他,先走了。」
「哎哎,王少爺慢走,王少爺留步!」胡郎中連聲叫住這就準備離開的王繼業。
「咋了,還有事嗎?」王繼業眉頭一皺,顯得很是不耐煩。
「呵呵呵」胡郎中裝出一副笑臉,「王少爺,這個診費……」
「診費?」王繼業開始裝糊涂了,「又不是我看病,你該和誰要就和誰要,問我干嗎?」
「不是……」胡郎中聞言,面孔就垮了下來,心說,還真是猜對了,這惡少果然是來消遣人的,我不沖你要診費,沖那叫花子嗎?他要是有錢,那病能靠到現在才來看郎中?
「不是什麼呀你,我可告訴你了,胡郎中,病人是你親手接的,病就得給人家看好,別說東說西的諸多借口。」王繼業說完這些,又說道,「我這兒真還有急事,話就不和你多說了,走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而去。
看著大步而去的王繼業,胡郎中那張臉哭喪的就跟死了親娘似的。
出了永濟堂,王繼業暗中偷著樂,心說︰「我叫你胡郎中再‘三不賒賬’,今天老子就給你破破規矩。」
至于王繼業在永濟堂說的「有急事」,還真不是說瞎話,他是心里還惦記著大集上那人跟他說的那個自賣自身的美人兒,怕去晚了被人買走,就看不到了。
抬頭看看天色,西邊的日頭離山頂只有一人多高了,心里有些失望,這時候天色已經不早,若是那姑娘真像那人說的那麼美,恐怕早被別人買走了,就算沒人買,這時辰,大集也該散了,算了,還是回狐仙廟玩玩槍去吧。
這麼想著,王繼業就施施然的邊順著大街玩逛,邊往狐仙廟方向慢悠悠的溜達過去,溜達到大集上時,已經是金烏西墜,黃昏時分。
此時的大集上趕集的人果然已經散去大部分,只有一些就近的人以及正在收攤的小攤業主還在稀稀拉拉的散在大集上。
王繼業正在游目大集上時,就听到集口那邊一個女人的聲音尖利的響了起來,仔細一听,原來是在呼救。
王繼業快步跑了過去。
此時,那傳出來女人呼救聲的地方已經趕到了一些人,但是看清楚是怎麼回事後,又都用比來時還要快的速度離開了。
王繼業拉住一個從那里跑過來的人問道︰「那邊發生什麼事了?」
「啊?」那人像是還驚魂未定,神志有些恍惚,略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你說那邊呀,快走吧,不要多事,那邊是龍頭嶺的土匪在搶人。」說完掙開王繼業的手,趕緊離開了。
土匪搶人?他•媽•的,搶到老子的地盤來了,反了你們這幫草寇了!王繼業可不管你是龍頭嶺的土匪還是野雞坡強盜,他只知道閆莊鎮是他王繼業的地盤,不是誰想胡來就可以胡來的。
王繼業火冒三丈,伸手就從懷里拔出了匣子槍,大步往那邊跑過去。
跑到近前,王繼業看清楚了,就見兩個大漢走在一起,其中一個手里拎著一個正在呼救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穿的破破爛爛,蓬頭污面,像是個要飯的叫花子。但是就算如此,也難掩其美麗的容顏,果然是個小美人兒,難怪那兩個大漢要搶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土匪搶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這兩個土匪錯在不該在王繼業的地盤鬧事,這是王繼業所不能容忍的。
王繼業才不管做生意的人天南海北都要走,各式各樣的人都要打交道,什麼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那些都是老東西該考慮的。他管不了那麼多,只管看著不順眼的就要跑過去踩兩腳,所謂的路有不平眾人踩嘛!別人不踩,那就由他王繼業來踩。
王繼業緊趕兩步,追上那兩個大漢,手一伸,槍口就頂住了那個拎著小姑娘的大漢的額頭︰「放開她,欺負一個乞討的女孩子算什麼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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