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神訣 第030章 老情人

作者 ︰ 金磚漫地

皎潔的月光被濃密的樹葉切割成無數小塊,野獸在樹林間穿行,發出悉悉索索踩踏樹葉的聲音,修者的身體也擋不住這深秋刺骨的寒意,不知道昏睡了多長時間的鄭爽慢慢睜開了眼楮。拉牛牛

「這里是什麼地方?」印入眼簾的依舊是若離那傾國傾城的笑容,鄭爽卻是像看見了惡魔一樣渾身打了個冷顫,往相反的方向滾了一丈遠才站起來,迅速拿出兩儀劍自衛。

若離笑吟吟地道︰「得了得了,我才不要和你打架了,而且你又不打不過我,要不然也不會被我抓到這里來了。」

「那是你使詐……這里是什麼地方?為什麼要帶我來這里?」鄭爽想起接連兩次都被若離暗算,不由得感覺到一陣沮喪。

「這里是淵竹林……算了,看你表情就知道我說了也是白說,若離,帶他去西祠胡同。」回答他問題的不是若離,而是另外一個女的,她站在距離鄭爽三四丈遠的地方,整個人朦朦朧朧地看不真切。

若離恭敬地回答說︰「是,師父。」

她一下子揪住鄭爽的衣領,跟在那個背影後面就走,鄭爽感覺到被一個女孩子這樣提著也實在是太沒有男子漢氣概了,他奮力掙扎了一下,卻發現自己現在連真氣都提不起來,根本逃不出若離的掌心,也只能作罷了。

出了淵竹林,喧鬧的聲音從遠處穿了過來,此時正是晚上活動的高峰期,若離和她的師父帶著鄭爽游走于熱鬧的邊緣,卻始終沒有遇見一個行人,過了大約兩刻鐘的功夫,來到一片破舊的老屋,周圍漆黑一片,沒有一個人影,安靜得可怕。

「好了,若離,放下他,要是被他爹看見了,這可不好。」

那個背影終于轉過身來,令鄭爽驚訝的是,這居然是那青樓的老鴇,此時此刻的她,身上穿著暗紅色的袍子,頭上還插著一朵花,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待嫁的新娘一樣。

「我爹要來?」鄭爽呆住了,若是讓父親看到了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他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老鴇陰笑著說道︰「怎麼?你怕了?」

「沒……沒有……」鄭爽縮了縮脖子,輕聲回答說,他低下頭,不安的看著自己的腳趾。

「呼……」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影如同狂風一樣落了下來,鄭天威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

「是你?……兒子?你怎麼……」鄭天威看到了老鴇,驚訝地說道,似乎是認識這女人,而且關系非同一般,看到老鴇後面的鄭爽像斗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不由得更加驚訝。

老鴇冷笑道︰「鄭天威,沒想到是我吧?」

鄭天威冷喝道︰「花蕊夫人,快放了我兒子。」

「喲喲,當家主當得久了,都會命令起人來了。」花蕊夫人卻是一點兒也不害怕,她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盡是嫵媚之氣,與年輕女子想必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鄭爽驚訝地看著鄭天威,從他和花蕊夫人談話的語氣就能夠听出來他們兩個一定有一段不可對外人道的從前。

「父親和這個花蕊夫人,到底是什麼關系,還有這個若離,到底是什麼人……」他的腦筋急速轉動了起來。

鄭天威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幾乎是哀求著說道︰「花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先放了他,我們兩個的事情,不要把我兒子也牽扯進來……」

花蕊夫人不為所動,冷冷地說道︰「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當年你是這樣,今天你兒子也是這樣。鄭天威,你還記得當年你是怎麼說的嗎?」

鄭天威模了模鼻子,看了鄭爽一眼,說道︰「花蕊,我們的時候等我們兩個人在的時候再說好不好?現在我兒子在……對了,你給我的紙條上說是,你知道我家現在發生的事情……」

「別叫得那麼親熱,我可跟你不熟,怎麼?在你兒子面前就不敢說你當年的齷齪事兒了?知道害羞了?」花蕊夫人諷刺道。

若離插嘴道︰「師父,還和這個負心漢說這麼多做什麼?當年是他負了你,讓你受了這麼多年的折磨,今天在這里遇見了,還說什麼廢話,將他們兩父子都殺了,也省得再去禍害其他人。」

「別……別殺我,我爹以前的事情跟我無關啊,你們要報仇的話就找他好了,我是無辜的……」鄭爽現在可以說是手無縛雞之力,要殺他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他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趕緊出聲將自己和鄭天威劃清界限。

花蕊夫人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鄭爽,面無表情地說道︰「果然是親生的,哈哈,乖徒弟你說的對,對于這樣的人渣還有什麼好說的,干脆殺了一了百了。」

鄭天威一下子取出自己的長劍來,渾身真氣都調動起來,說話的聲音也變得堅定起來︰「要是敢動我兒子一根毫毛,我……花蕊,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你就放了他吧,我知道這麼多年是我虧待了你,你有什麼怨氣就沖我來。」

花蕊夫人站著沒動,眼神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似乎是回憶起了往事︰「當年,也是這樣一個美麗的夜晚,我以為那會是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同樣也幻想著下半輩子能夠一樣這樣幸福,可是現實就是現實,現實擊碎了我的夢幻,它告訴了我夢想和現實之間的差距,呵呵,我一個人呆在你為我建造的清新小築,彈著你幫我做的古箏。總以為你有一天會回來,來到我身邊與我相忘于江湖。可惜……」

听著花蕊夫人平靜地講述,鄭天威卻已經淚流滿面,他哽咽著說道︰「你是這樣,我何嘗又不想去找你?自從我父親帶回去,我就被關在了思過崖,整整十年,十年都沒有出去一步,你知道那是什麼概念嗎?當時我發誓,我自己的人生我要自己掌握,不再看別人的臉色過活,于是我發奮練功,我必須要比家族里面的其他人要出色。你知道嗎?當我從思過崖出來的時候,我又用了五年的時間布置,終于謀求到了家主的位置,整個家族再也沒有人有資格要我做什麼。我可以掌控整個家族所有人的生死!」

「經過多方打听,我終于有了你的下落,可是卻得到了一個讓我心灰意冷的消息,當年我摯愛的那個純潔善良美麗的花蕊,居然成了一家青樓的鴇母!」鄭天威越說越激動,說到後面幾乎是吼出來的。

花蕊夫人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問道︰「你去找過我?鴇母……天哪……我都做了什麼……天威,你听我說,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做鴇母不是為了……哎呀,這個和你解釋不清楚了,總之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女人。」

听鄭天威說著這些年的故事,花蕊夫人的心房在一點點地打開,對他真摯的愛情讓她毫無理由地再一次相信了鄭天威所說的話,當听說鄭天威月兌困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尋找自己的下落的時候,她內心的防線終于崩潰了。眼淚打濕了她的眼角,她發出了痛苦地啜泣聲。

若離手里掌控著鄭陽,一雙美目死死地盯著鄭天威,對花蕊夫人說道︰「師父,你忘記了他以前是怎麼騙你的了嗎?你怎麼現在還相信他編的瞎話?趁早將他們兩個給殺了,也好為民除害,師父你不是總說,你要殺盡全天下負心的男人嗎?這個時候可不能心軟!」

「你不要說了,這些事情為師自然會處理。」花蕊夫人阻止道。

突然,一股比黑暗還要濃郁的霧氣從花蕊夫人的身上冒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瞬間消失在了原地,緊接著,鄭陽只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道往自己的脖子上一砸,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等迷霧散去,花蕊夫人和若離都已經消失不見,地上躺著鄭爽。

鄭天威一坐在地上,雙手抓著自己的頭發,喃喃自語道︰「沒想到,沒想到她居然還活著,花蕊,這些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過了小半個時辰,鄭天威才從地上站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遠方,說道︰「花蕊,既然你現在過得很好,那我就不去打擾你了,不管你相信我說的也好,不相信我說的也罷,我這輩子對你的愧疚,早已經償還不清,若是有來世,我去尋到你,兩人一起做一對苦命鴛鴦,什麼權力,什麼榮華富貴,都是過眼煙雲,只要快樂就好。這輩子,恐怕是沒這個機會了。我不止我一個人,我身後還有一個家族需要我去支撐,或許,這輩子我還放不下,或許,這輩子我不滿足于一個小小的家族,那麼,當我成為國王,君臨天下,成為萬古巨頭,俯視眾生,若你還有意,我便來尋你……」

說完這些,鄭天威就好像是突然只見蒼老了好幾十歲一樣,走路的步法都有些踉蹌了,他把鄭爽抱起來,就好像小的時候抱著他玩耍那樣。父子倆個,逐漸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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