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
鄭川對兩性意識的覺醒，最早源于他八歲那年，由于住房擁擠，他一直和父母在一張床上安寢。有一次鄭川晚飯吃得太飽，臨到入睡前依然小月復脹痛，夜不能寐。他又不敢吱聲，剛從貧困熬到溫飽的普通之家，小孩子對食物的貪婪尤甚，如果聲張出去，必定被嚴厲的父母呵斥一番。靜謐的夜晚萬籟俱寂，鄭川閉著眼楮假睡，他突然听見一陣窸窸嗦嗦的聲響，起初沒有在意，以為是父親起來小解。而接下來的動靜頗令他費解，他的耳邊傳出粗重的喘息聲，還夾雜著微弱的哼哼之聲。
鄭川分辨出那是來自父母的聲音，開始細若游絲，後來的響動越來越大，雖然他們刻意壓低了聲音，仍舊飄入處于失眠狀態的鄭川耳鼓。其實鄭川行將進到似睡非睡之中，昏昏沉沉，大腦里模糊不清，忽然被他們驚醒。鄭川所聞之聲，有別于父母平時道貌岸然，一臉威嚴的舉動，兩者反差很大。鄭川更是茫然疑惑。他雙眼睜開一條縫，借著迷離的月光，他見到一生中最驚心動魄的一幕。只見父親伏在母親的身上，不停地蠕動，狀似鄰家那條看家護院的黑犬。
可能是父親用力過猛，發出氣喘吁吁的呼吸聲，而母親的表現更讓他匪夷所思，莫名其妙，一改往日賢妻良母的端莊本色，此時就像是一個**。鄭川目睹眼前的這一切，感到既神秘又好奇，他對男女之間的事渾然不知，還想他們是在爭執打斗，但是再一觀察，與他所見過的廝打吵鬧迥然不同。鄭川實在搞不懂，便冒冒失失地開口發問︰你們在做什麼？鄭父顯然受到驚嚇，翻身一骨碌跌坐在床沿，差點掉落于地。父親不耐煩地說︰半夜三更的，你睡迷糊了，沒你的事，趕快睡覺吧。
鄭川明了，父親沒有講真話，很像是在極力隱瞞掩飾什麼。他覺得很委屈，自己本來實話實說，卻無端遭到父親的責罵。鄭川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母親知道他還在疑慮和生氣，便解釋說︰你沒有看錯，剛才是爸爸媽媽鬧著玩呢，爸爸發火不對，快睡吧，明天還要上學。無論是父親的訓斥，還是母親的勸慰，他都無法信服他們的說法。在漆黑的夜里，他的大腦總是閃回方才父母糾纏的情景，兩人**疊加在一起，這種玩耍方式太令人不可思議。鄭川不敢再追問下去，怕惹得父親惱羞成怒，母親有失顏面。
鄭川對此事一直耿耿于懷，他又沒有辦法刨根問底，只好將這難以破解的疑問深埋心底。從此以後，鄭川學乖了，不會再干涉父母之間的內政，而是留心關注他們的的夜晚動態。他之後又听過幾次不尋常的響動，父親的喘息聲夾雜母親的淺吟低唱交織一處，他倍感神秘而新奇。譚姍是宛如一座冰山的美女，更能激起鄭川的探索**，她冷若冰霜，美目盼兮，更具古典美的韻味。當譚姍的眸光有意無意掃過鄭川的臉上和身體的某部位，他立即覺得有如一輪明月，灑在他饑渴的心空。
鄭川極想和譚姍套近乎，他用盡良策，譚姍始終保持不溫不火，若即若離的態度，使他悵然有失，好不沮喪。正當鄭川對譚姍幾近失望的時候，人家女孩反而主動找他談話︰鄭川，我看出你的心思，你對我有意，可是你了解我嗎？鄭川被她問得啞口無言，琢磨了半天，才回答︰你是天上的月亮，高高掛在天空，耀眼奪目，我在你的光芒下自慚形穢，我討好你也只是抱著僥幸心理，至于你的過去，我不想過問，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也不反對，悉听尊便，若是你不願意，我絕不會勉為其難。
（一四二）
譚姍噗嗤笑出了聲，銀鈴一般的音色甚是響亮︰鄭川，我剛剛發現，你很討女孩子喜歡，說話少年老成，假如是別的女生，肯定被你的這番話所吸引。鄭川急忙追問︰那你呢？我明白了，你和她們不一樣，你是降生人間的仙女。譚姍小的更加燦爛，面似桃花，說道︰我夸你兩句，你就來勁了，想用迷惑之術把我弄懵，然後你一舉成功，是這樣嗎？鄭川辯解說︰我沒有特意奉承你，但凡世間美好的東西，我都會贊美的。譚姍抓住他的漏洞，緊追不舍地問︰有你這麼贊美的嗎？看我像什麼物品，從實招來。
鄭川被她連珠炮似的問話所擊敗，反倒頓生一種從未有過的愉悅感，原來看似林妹妹的柔弱小女生，有著尖酸刻薄的共性，正是因為她的強詞奪理，鄭川信心倍增，終有自己施展魅力的機會了。鄭川如沐春風，心花怒放，花言巧語需要傾訴對象，他仰慕已久的現代貂蟬是他久攻不下，意外投誠的收獲。鄭川說︰譚姍同學，你父親是大型國企的廠長，母親是中學教員，我說的對不對？譚姍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的？看來你一直處心積慮，對我的情況了了如指掌，你很用心啊。
鄭川詭秘地一笑︰你可知我用心良苦，難道憑我的一番苦心，就不能換回你的感動嗎？譚姍正色說︰鄭川，我們是同學，若想進一步發展，留待我們考取大學，走上工作崗位，到那時候，如果有緣的話，我會鄭重考慮的，你意下如何？鄭川踫了個軟釘子，心中懊惱不已，他又不好發作，佯裝贊同地點頭，這次初戀宣告失利。當時男女交友都很謹慎，不像轟轟烈烈如火如荼的二十一世紀，剛一見面便有擁抱接吻的快速行動，認識幾天就展開波瀾壯闊的宏大場面，上演火急火燎的配對激情游戲。
鄭川和譚姍的關系復歸原位，仍舊是一般同學關系，遺憾的是，不久譚姍轉學，從此二人音訊隔斷，再無消息。雖然鄭川經歷了一場愛情演習，但是他的斬獲不小，他的視線向周圍同學望去，吟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人生遍地盡風流。此時，鄭川通過書刊和錄像，已經對**有了初步認識，困擾他達八年之久的謎團終于解開。所謂的蜜愛濃情，無非是為床榻之歡找的借口，為眠花宿柳披上美麗的外衣。鄭川所經歷的初戀，是一種特別的感受，若說他迷醉于譚姍，不如說他愛上的是自己。
那種花季已逝，暗香猶存的體味，方可稱之為純粹的愛情。而愛情和性趣都是要有本錢的，鄭川暗自發誓出人頭地，擁有值得炫耀和覓佔芳魂的資本。處于青春期叛逆的鄭川，憤世嫉俗，放浪形骸，而又深藏不露，隱匿在骨子里，別人無從窺見他的真實意圖。橫亙在他面前的是一條河，河對岸是金錢，美色，看起來那麼晃眼誘人，但是又遙不可及。鄭川漸漸淡忘了美好的初戀，來電的感覺很奇妙，然而極其短暫，當初電光石火的瞬間光華，依然駐留在他的心內，珍藏為底片。
鄭川耳濡目染的是一個物欲橫流的年代，多數人由幼稚變成熟，樹葉幾度繁茂又幾度枯黃。有人早已蠢蠢欲動，有人還在猶豫不決，高聳而起的樓房櫛次鱗比，道路更加寬闊，而擁擠的車流卻將通衢堵得水泄不通。時代巨變，觀念更新，鄭川是不折不扣的潮流追隨者，街上霓虹燈閃爍，人影飄忽，他的生活之路變成了賭博機器。雖然鄭川也痛恨他這樣苟且殘喘與隨波逐流，而他一旦踏上這條路，就注定是一條不歸路，便再也找不到回頭路，他只有孤注一擲，破釜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