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槐樹下走出來的人 第二十六章在那激情燃燒的歲月里(二)

作者 ︰ 金石聲

在高級社里的事情記得影影綽綽,但是成立人民公社時,我參加了慶祝大會,那是一九五八年的事情。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年我三年級,學校里除了一年級的學生沒有參加成立人民公社的慶祝活動外(,因為他們小走不了那麼遠道兒)其它的學生都去參加人民公社的慶祝活動了。

成立人民公社的慶祝大會是在南口農場的一分場舉行的,那兒離我們學校得有七八里地遠,我們排著隊,唱著歌來到了那里,那里人山人海,廣場上搭了個大席棚,席棚的左右兩側掛著一幅楹聯,上聯是︰「**是天堂」,下聯是︰「人民公社是橋梁」席棚的棚檐上有,「人民公社好」的橫批。席棚前面的廣場上早已用白灰畫出一道道的白道道,白道道內用白灰寫著那里應屬的主人,我們走進了我們應走進的白道道內,會議未開始,白道道之內的人們在相互挑戰,挑戰的和應戰的聲浪一波高過一波,一浪高過一浪︰「我們向南桃花挑戰!要畝產一萬斤!南桃花敢不敢應戰?」南桃花白道道內的人沒有言語。挑戰方的領頭人喊了一個,一、二、三,然後他們白道道內的人齊聲吼道︰「敢應戰的是好漢!不敢應戰的是軟蛋!敢應戰的是好漢!不敢應戰的是軟蛋!」挑戰方激怒了被挑戰方,被挑戰方白道道內,有一個人站了出來,揮舞著拳頭,帶領著他的人吼道︰「一萬斤算什麼?我們要畝產兩萬多!是英雄!是好漢!秋收時候比比看!是英雄!是好漢!秋收時候比比看!是英雄!是好漢!秋收時候比比看!」挑戰的和應戰的,誰也不肯向誰服輸,誰也不肯向誰示弱,相互回應著,應答著。

……

我們參加完了成立人民公社大會回來後,老師就交了我們一首歌︰

人民公社好,紅旗升上天,糧食棉花都豐收,牲畜滿場院;

辦糖廠,修水電,領導大伙兒建樂園;我為人人,人人為我,

**早實現。

成立了人民公社後就是興修水利、大煉鋼鐵、吃食堂、大躍進……

那時村村的牆上都畫著全民皆兵、大煉鋼鐵、興修水利、農業大豐收的宣傳畫。

村村建起了小高爐,爐子里流出紅紅的鐵水︰公社社員向**報喜去了;一個身強力壯的小伙子扭住了東海龍王的龍頭,東海龍王再也不敢呼風喚雨向人民搗蛋了;人民公社的田地里長出了一個特大特大的棉桃,一掛大馬車只能拉一個棉桃,一個玉米棒;一個老漢趕著一個大肥豬,這個大肥豬和人一樣高,樂呵呵的向公社報喜去了。

人民有無窮無盡的創造力,人民想干什麼就能干什麼,人民想達到什麼目標就能達到什麼目標。

廣播喇叭里經常唱著這麼一首歌。

在唱歌之前先有一個男聲鏗鏘有力的朗誦著︰「一腳踢開老帝國!大躍進的歌聲震山河!」

然後是男女聲合唱︰年年我們要唱歌,比不上今年的歌兒多;

全國一起大躍進,開山闢嶺改山河;

(十五年要超過老英國)

□□□□□□□一天干它兩天活

人人比先進,到處英雄多。

千斤鄉要出現在全中國!

嘿!齊唱勝利歌!

人們向往著美好,人們向往著美好的生活,美好的生活需要物質極大豐富,人們廢寢忘食,夜以繼日的工作著,他們相信,只要能想得到,就能達得到。

村村都建起了豐產田,每個地區組織起來和另一個地區挑戰又建起了更大的豐產田。

我們這個地區我們村最大,南桃花村村南又有一塊遠近聞名的好土地,那里有多少萬年北山的腐殖質被水的沖涮淤積而形成的小平原,在這塊小平原上建立豐產田,當然是這個地區勿容質疑的。

鄰近一個地區已經向南桃花村提出了挑戰︰「要畝產一萬斤,南桃花地區後發制人應戰是︰「畝產兩萬斤!」

為了達到畝產兩萬斤這個目標,領導調來了全地區的力量、來了青年隊、來了老年隊、來了婦女隊、來了兒童隊,要深翻土地兩尺,參加深翻土地的人,打著紅旗,唱著歌兒,干得熱火朝天,真是青年英勇賽趙雲,老年老當益壯賽黃忠,婦女賽過花木蘭,少年學生賽過小羅成。

那時的農民還不大懂得科學種田,但是土地要多打糧食有句老話兒誰都知道︰「糞大雨勤不用問人。」

從各村拉來了豬糞、馬糞,從山里頭馱來了,牛糞、羊糞、驢糞、騾子糞,人們深翻一溝地,往溝里撒上半溝糞。

人們把土地弄得平平整整,撒了麥種子,地邊插上了豐產田牌子,就等著每畝兩萬斤的收成了。

麥苗出來了,由嬌黃變得油黑,豐產田里的麥苗,比普通麥田里的麥苗長得得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轉眼冬季已過,春天來到了,麥田里有著充足的營養,麥田上有著充分的陽光雨露,麥苗像氣兒吹似的一樣長,冬天趴在地皮上的麥苗,眨眼間變成了風吹草地見牛羊的麥田,麥田中的麥苗比哪年長得都高都密都茂盛,人的創造能力真是是無窮無盡的啊!只要人能想得到,願望就能達得到,從來沒看到過,地里竟能長出這麼好的麥苗子,看來畝產兩萬斤的指標是定低了。

人們企盼著豐收季節的到來。

驟然陰了天,淅淅瀝瀝下了小雨,人說春雨貴如油,雨露對于禾苗,如同呱呱待哺的嬰兒踫到了母親的**瘋狂的吮吸著,雨下了半天半宿後,刮起了風,豐產田的負責人再去看自己負責管理的麥田時傻了眼,剛剛吐了穗的麥子一片一片的趴在了地上,負責人找來了領導,大家開了一個諸葛亮會,解除這個危機的點子提了很多很多,但行之有效的點子只有一個,買竹桿子給麥子搭架。

地區的負責人派出采購員到處采購竹桿子,地里有數不盡的麥苗秧棵,總不能一棵麥苗綁上一根竹桿子,只能不遠插一根竹桿子,不遠插一根竹桿子,把倒了的麥苗扶起來,一把一把的綁在竹桿子上,倒了的麥子秧棵雖然都被扶起綁在了竹桿子上,但是已經無法通風透光,進行不了正常的新陳代謝了,麥子秧棵上的葉子枯黃了,到了收獲的時候,一個個麥穗子飄飄輕輕,都是癟子……

中華民族在人類歷史上曾有過令人矚目的輝煌,秦皇、漢武、大唐王朝,中國曾有過四大發明,中華民族是個優秀的民族,中華民族的歷史讓中國人有一種不服輸的精神,中國人有自立于民族之林的能力。

決定于國力強弱的標準之一是「鋼鐵」,中國要超英趕美,不再受人欺負,就要增加鋼鐵的產量。

村里優秀青年抽去大煉鋼鐵了,要想多打糧食就得興修水利,村里的青壯年都去興修水利了。

在很短的時間內——一九五八年、一九五九年兩年內,南口地區修起了三座水庫,響潭水庫、興隆口水庫、王家園水庫,而且在這兩年里,這里的人,還抽調了很多去修十三陵水庫、密雲水庫。

修水庫留下了很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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